祁越将殷长荣绑在了旁边的一根树上,然后搬了几块石头在篮子里,扶着宁玉槿让她进去。
“那殷长荣呢?带不带他走?”宁玉槿不清楚下面还有没有人,习惯性地就开口问了一下祁越。wWW.ΧìǔΜЬ.CǒΜ
“不用,盛京城现在闹得天翻地覆,他与你是私人恩怨,是不可能带太多人出来的。”
只怕那山洞中关着的那几十号人,就是他的全部。
“可是我看他,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宁玉槿盯着绑在树上的殷长荣看了看,忍不住眉心一皱。
按他那贪生怕死的性子,见他们离开居然没叫嚷起来,真是太奇怪了一点。
祁越这会儿也撩袍进了篮子,用手扳动机关,将篮子从崖上移开,那篮子就开始逐渐往下掉起来。
看得出祁越很会控制平衡,那一边的石头重量放得合适,这一边也用扳手死死地控制住下降速度,那感觉,竟像是坐电梯似的。
祁越见基本稳定了,这才慢悠悠地答道:“这不是他殷长荣的地盘吗?见他人不在,那些人自然会来找的,找到了自然会救下他的。你觉得这样子他还会冒着生命危险跟着咱们吗?”
“貌似有点道理。”宁玉槿点了点头,刚刚解开一个疑问,却又有疑问冒了出来,“可是万一那些人没找到呢?”
那殷长荣岂不是要在那里绑到死?
“那你是想回去给他松绑?”祁越说道这里的时候,勾唇讥笑了一下。
宁玉槿张了张嘴,一讷。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可能再回去,她想得也的确太多余了。
祁越见她一下子沉默了下去,不由开口道:“有时候人不必活得那么累,关心该关心的人就行了,揣测那么多,操心那么多,也不过是为难自己。像殷长荣这种人,死也是死有余辜,你又何必想这些想那些。”
“兴许是各自的观点不同吧。对我来说,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我的观点里就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病人。我的任务是救好他们,他们是高官也好,平民百姓也好,是有钱人也好,还是穷人也好,在我面前,一视同仁。”
她从来不会去探究一个人的本性,因为从上一世从小到大,家庭灌输给她的理念就是“救死扶伤”,所以即便这一世她改变了太多,可是在很多事情上,她下不去狠手。
凡事给人留一线生机,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优柔寡断。不过这一次殷长荣的事,的确是她的疏忽。
或许祁越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她,想得太多了。
当下收了思绪,宁玉槿深呼吸一口气,却也发现,他们的吊篮缓缓地停了下来。
“殷家既然修了庄子在这里,那么这山脚一定有他们家的马厩,我们去偷匹马赶去盛京。”
“堂堂大状元居然也用‘偷’这个字,可真是长见识了。”
“那就算借吧。”
祁越好像并不在意宁玉槿怎么说他,无论说什么,他都软软一句话就给回了过来,让宁玉槿好没成就感。
不过他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的,几乎没走多远他们就看见了一处养马的地方,甚至那里还停得有马车。
对于宁玉槿这个没真正骑过马的人来说,马车自然是上上之选,只是被祁越一句话给否了:“坐马车得走官道,估摸着明天中午我们都到不了。骑马的话我们可以抄近路,时间会节约一半。”
这会儿时间紧迫,宁玉槿当然会选择后一种。
听殷长荣话里的意思,景阳王是打算将墨敬骁和太子一并推翻,自己登位了,而镇东军主帅的选拔,就是这场酝酿已久的战斗的开始。
虽然他的话不能信多少,但是无风无起浪,空穴不来风,这盛京城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谁知道——这也这真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
可选择骑马之后,问题又来了——她根本不会骑马啊!难不成让马骑她?
祁越这会儿挑挑选选地从马厩里牵出一匹棕红色的马儿来,走到宁玉槿的面前:“怎么样了?选好马了吗?”
她这会儿正蹲在地上,一脸纠结的模样:“我选马,马选我还差不多!”
祁越听到这里,好像明白了什么:“你不会骑马?”
宁玉槿鼓起腮帮子,不服气地抬眼瞪祁越:“难不成你个书呆子会骑马?”
祁越“咳咳”了两声,目光望向别处:“不巧,祁某刚好会。”
“这什么世道!”宁玉槿忍不住愤愤地一跺脚。
你说她都不会的东西,这个臭书生好像都会,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
“要不这样吧,”祁越想了想,给她出了个主意,“我看你既然不能骑马,那就骑驴好了。不算高,速度也不算快,你就不会怕摔了。我先回盛京去,再让人来接你。要不然你一个人坐马车……对了,你会赶车么?”
宁玉槿无语着一张脸,用一个木然的表情来回答了祁越的问题。
她丫的在家里穿衣服都是香月伺候着,这赶马车的活计什么时候轮到过她?
“看来是不会了。”祁越了然,“那怎么办?你什么都不会,只能骑驴了。”
“骑驴哪辈子能到?等我到盛京城黄花菜都凉了。”宁玉槿不耐烦地打断,“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早点回去的?”
祁越低垂下头,思忖一下,随即好像有些为难地抬起头来,目光幽深地看向宁玉槿:“要说方法,倒是还有一个……”
“什么?”宁玉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就是……”
“你一个男人,跟娘们儿似的婆婆妈妈做什么,要说什么就说!”
听到这话,祁越倒是没什么顾忌了,开口道:“这个方法就是,委屈三小姐一下,同我同一骑回京。”
宁玉槿眼皮一跳,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你,共同骑一匹马?”
祁越眼里含笑,脸上却一脸无可奈何地表情,耸了耸肩道:“如今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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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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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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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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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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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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