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敬骁。”
蘸着墨的狼毫在纸上笔走龙蛇,银钩铁骨将简单的几个字勾勒。
写完之后提起笔来,宁玉槿歪着头看了看,目光专注且认真,好像要把那几个字看出花来。
香月端着洗净的水果走进屋里,见她在写字,也凑过来瞅了一眼。
结果这一瞅之下,顿时把她吓了一大跳:“小姐,你写定王殿下的名讳做什么!”
宁玉槿柳眉轻拧,神色凝重,也不知道在小声地嘀咕着些什么。听到香月问话,她头也不抬地道:“没什么,就是写着玩的。”
边说便将那纸一揉,直接扔在了地上。
其实她是想拆字算算命,看看她和墨敬骁是不是天生相克,命里仇人。
你说平日里和她不对盘也就算了,他丫的还猖獗到她梦里去了!
要是不好好找个解决方法,她可真是白天黑夜都不得安生了。
香月见她脸色不太对,也不敢往那方面想,只将果盘放在桌上:“这些水果都是小三子刚刚送过来的,还新鲜着呢,小姐你吃点吧。”
“嗯,还是小三子最贴心。”宁玉槿当即将笔也丢在一边,手也没洗地就直接拿了个梨。
香月赶忙地拿过帕子来给她擦手:“小姐,你有点大家闺秀的意识好不好!”
宁玉槿将梨咬在嘴里,伸出双手让香月给她擦着,嘴里还“呜呜哇哇”地嚷着。
香月看到她这副样子,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梨上。
敢情她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擦完手之后,宁玉槿翘起兰花指捏住梨子两端,先在眼前晃上一晃,用含情脉脉的目光将那梨子通看一遍,然后才张嘴,咬下一口梨肉。
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赶紧抬了起来,捂住嘴巴,慢腾腾地细嚼慢咽。
而那杏目琉瞳一转,目光悠悠飘到香月身上,还冲她挑起了眉眼。
香月只觉有冷风飘过,抱紧双臂,打了个冷颤。
真的,好~做~作~
宁玉槿吃完之后,还不忘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香月姐姐,你看咱有没有大家闺秀的意识呀?”
香月冷汗直流,嘴角狂抽。
宁玉槿憋着声、抖着肩膀闷笑。
结果香月没事儿,她自个儿倒是被自个儿逗得笑倒在了榻上,抱着肚子来回翻滚,折腾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消停。
香月看着急急忙忙从外面飘进来的一零八,淡定地朝他一挥手:“没事儿,她这是犯病了。这抽风什么,抽一抽的自然就好了。”
一零八目光落在宁玉槿身上,额上青筋顿时“突突”地跳了两下。
“那我,出去了。”
他僵硬地转过身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地闪人。
香月回过头见宁玉槿还在笑,顿时呼出一口气,一脸的无语:“好了,小姐你别闹了,你再闹下去一会儿我要说什么都忘了。”
宁玉槿这才收了笑,单手撑着头,“咔嚓咔嚓”地啃着梨:“那你要说什么?”
“二小姐刚刚派人过来了,说是过两日她要在府里办个小园会。”香月一提宁玉凝,脸色就不怎么好,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怨气。
“她要办就让她办呗。”宁玉槿眨着眼睛,完全无所谓。
香月的面色却更难看了一分:“可是她派来的人说,小园会那天会有很多客人要来,她肯定忙不过来,想让你去帮忙招呼一下客人!”
“让我帮忙招呼客人?她就不怕我全给她得罪了?”宁玉槿轻嗤一声,眼角都漫出笑来。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不过肯定没安好心就是了。”香月柳眉一挑,没好气地说。
宁玉槿有些奇怪地抬眼看香月:“谁惹你了?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
“还不是二小姐派过来的那个小丫鬟!”香月捏着声音,娇滴滴地说,“‘哎呀,你们可得让三小姐好好保重身子呀,可千万别病倒了呀。’你听听,说的这叫什么话,简直和以前的巧玲一个德行。”
宁玉槿将梨核丢开,取过帕子擦了擦手,轻笑着说:“人宁玉凝不是说过吗,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你跟那种人叫什么劲。”
“那是小姐你没看见那小丫头的得意猖狂劲儿,当时幸亏香巧不在,要不然肯定直接扑过去挠她一爪子!”
“哈哈,那丫头干得出这样的事。”
一提香巧那活宝,宁玉槿顿时开怀地大笑起来,就连香月也渐渐消了气性,露出一抹笑意。Χiυmъ.cοΜ
笑够了,宁玉槿靠近香月,问她道:“小园会也不是说办就能办的,大夫人那边准了?”
香月皱着眉点头:“说也奇怪,大夫人这回倒是回答得十分干脆。尤其是听到二小姐要带你一起之后,还夸二小姐顾及姐妹情谊呢。”
“呵,好一个姐妹情谊。”宁玉槿嘴角微勾,染上一抹讥诮。
香月颇为不解:“小姐,你说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宁玉槿冷笑一声,“正所谓,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要拿我练练刀了呗。”
香月听到宁玉槿如此说,心里一惊:“大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小姐你是站在她那边的啊!”
“我可没站在她那边,只是在她背后推波助澜一下,让她和赵姨娘慢慢地斗而已。”宁玉槿伸手卷起一缕垂落长发,在手中把玩着,漫不经意地问,“听说大夫人昨日去兴王府了?”
香月回答说:“去了,傍晚了才回来。”
宁玉槿点头。
那就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了。
“怪不得大夫人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兴王府那位插手了。看来这段时间,府里有的热闹了。”
香月见宁玉槿还有心思说笑,一时间五味杂陈,语气颇为无奈:“小姐,你就不担心她们会对你不利吗?”
宁玉槿歪着头看向香月,轻笑出声:“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来明的,我不惧。来阴的,不还有小八么?再说了,她们会不会对我不利,也不取决于我担不担心呀。所以担心是一天,不担心是一天,我干嘛要为了一个既定的事实,来影响我的心情呢?”
香月讷讷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我说不过你。”
宁玉槿顿时得意了。
“那就是说,小园会小姐你是一定会去咯?”
“人不是说了嘛,好好保重身子,千万别病倒了。我若是不去横插一脚,实在是对不起她们如此之关心我嘛。”
宁玉槿抿着唇,笑得一脸无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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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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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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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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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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