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单不信的猛翻,哪年哪月,哪个姑娘发节礼多少,一笔笔的记得清清楚楚。
“这?怎么一个人是二十八两?”师单指着里面最高的一个人,朝金妈妈问道。
金妈妈眼皮都不抬,手顺了顺胸前的头发道:“这是头牌,二八芳龄,楼里的老规矩了,伯爷也忘了吗?”
“还剩多少?”师单用力的将帐本合上,冷眼看着金妈妈道。
金妈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指着一边的蓝花道:“蓝花,你告诉伯爷,三万七千两,扣掉七万八千两,还剩多少?”ωωω.χΙυΜЬ.Cǒm
“是!”蓝花眼里也全是笑意,朝师单冷冷一笑道:“伯爷,你应当给沉名楼四万一千两!”
“阿沁!”师单抬眼看着金妈妈,柔声道:“这几年府里用钱多,你看?”
“唉啊!”金妈妈一拍大腿,笑道:“我想起来了,去年端午时,正好是刘太师生辰吗?刘氏刚好勾搭上齐王府?所以重阳伯爷才支了这么多钱去太师府送礼!齐王妃啊--”
“你住嘴!”师单现在只要一听到“刘”这个姓氏,就一边头大,当下冷喝道:“如果不是曹淑容这个贱人,若水就一定还是齐王妃!”
“哦!那齐王府虽说家业不大,可也好歹是一个王府,据说前齐王妃曹氏虽说不管外,可管内也是一把好手,齐王府五年积累下不少家业,伯爷何不去找她要点?”金妈妈眼角全是笑意的说到。
师单重重的吸了两口气,放软声音道:“阿沁!这次得罪了张家,我需要五六十万两银子周转,你看能不能先给我?”
“可以啊!”金妈妈眼一抬,脸上全是笑意的道:“伯爷要多少?”
“六十万两!”师单吞了吞口水,看着金妈妈笑道。
“六十万两?”金妈妈身子轻颤,指着头顶道:“伯爷还记得以前说这沉名楼值多少钱吗?”
师单眼一白,睁大眼看着金妈妈道:“你想要沉名楼?阿沁,这么多年,你求的就是这个?”
“伯爷,这不是求的,这是我一手打理出来的!沉名楼在你手里变成什么样了,在我手里又是什么样?伯爷不清楚吗?”金妈妈冷冷一笑,将手伸到怀里,抽出一个泛旧的荷包,递到师单面前道:“这里面是一张当年你写下的买卖文书,你说只要五十万两,就可以将沉名楼卖给我?一直有效,不知道伯爷还记不记得?”
“阿沁!我的不就是你的吗?”师单哈着脸,柔笑道。
金妈妈一把将那张泛黄的纸扔到师单面前道:“以前说五十万两,今天妈妈我再加你五十万两,你看卖不卖!”
师单脸色发青,看着金妈妈修长的手指下面的那点点的暗黄,喉咙里冒着苦意道:“一百万两有点少!”
“如若伯爷嫌少的话,就凭这张文书,我们盛京府见吧,那就只有五十万两了!不过凭着伯爷现在的名声,好像这官司不好打哟?”金妈妈细眼轻长,眉弯慢拢地道。
师单眼里发涩,如果得罪了张府,靖若伯府只怕不出今年,怕是满门都没有了。
一百万两,就算重新开的话,可以开上个三五家青楼了,府里姑娘不少,而且都是新鲜的,是时候放出来接接客了!
而且金妈妈终究还是对他有情,日后真到困境,也不是不会帮。
当下一咬牙道:“好!一百万两,就一百万两!”
“蓝花,拿文书!”金妈妈眼里神色也是一沉,朝蓝花一喝道。
可看着桌上那张准备了一年多的文书,金妈妈眼里还是一热,执笔在上面画上押,金妈妈递到师单面前道:“伯爷,请吧!”
师单吸了一口气,提笔一气呵成,飞快的递给金妈妈道:“银子呢!”
“不会少的!”金妈妈声音发着颤,这座困了她几十年的青楼,终于是她的了。
这楼里的一切,她都可以主宰了--
蓝花往外走去,不一会,端着一个红木盒子进来,打开后,飞快的数了一叠银票递给师单道:“一共是九十六万两,伯爷点点。”
“不是说好一百万的吗?怎么变成九十六万两了?”师单接过蓝花手里的银票,冷声问道。
金妈妈朝蓝花摆了摆手,冷笑道:“伯爷忘了还欠我四万一千两吗?那一千两就算妈妈我,给师大公子昨天成亲的礼金了!”
师单当下脸色惨白,眼沉沉的看着金妈妈道:“阿沁,你我之间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伯爷,这是生意!要一笔一笔的算的!”金妈妈冷笑一声,沉声道:“伯爷银票已经收了,文书蓝花也会送去盛京府了。如若无事的话,伯爷请回吧?我这里还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师单冷眼看着金妈妈,不确定的道:“阿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
“以前我不顾一切和你离家出走,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伯爷!”金妈妈眼神一冷,看着师单的脸再没有了半分笑意,隐隐的恨意藏也藏不住,或者说不用藏了,就这样任由恨意蔓延出来。
师单听得她一说,脑中一转,想到当年之事,脸色也是青,拱了拱手道:“当年是我对不住你!”
“没有什么对不对得住的!”金妈妈挥手,冷冷地道:“当年只要你愿意让我进门,我做个小妾或是通房都成。可你玩够了之后,就将我送到这沉名楼。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伯爷,当初你对我可有半分情意!”
“我!阿沁--”师单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呵!”金妈妈嘴露笑声,可脸上却不见笑意,开口道:“伯爷已经好几年不叫我阿沁了,每次都是来提银子时才记得我叫阿沁。但伯爷忘了,我现在是沉名楼的金妈妈~蓝花!送客!”
“好咧!”蓝花喝了个曲,快步走到师单面前道:“伯爷,请吧!门口的马车等太久了可不好,以前大家暗地里都知道沉名楼是师家的产业,从今日起这沉名楼是大姐的了!靖若伯府事情刚过,伯爷您就出来上青楼,怕更不好吧!”
师单却只是冷冷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影,叹了口气,和蓝花大步的朝外走去。
听得师单一走,金妈妈双手捂住胸口,重重的喘着气,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大颗大颗的住下落去。
过了许久,听得有人再进来,金妈妈这才吸了两口气道:“走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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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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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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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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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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