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江山?”顿了顿,抬眼看向白炎,“若是救了公子的拙荆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公子亦愿?”话落,言老自己都笑了起来,这话是白问的么,眼前这人为了那位郡主就是连江山,连权利,都已经放弃,又怎么会再在乎其他,白炎笑而不语的看着言老,言老也不再扭捏,踏步走向白炎:
“就冲公子这番言论,老夫无条件随你去,也必会倾尽全力救治公子拙荆,”随即转头对着自己的两个小徒弟吩咐道:“你们两个就在这里为百姓继续诊治,随后便来找老夫,公子,请……”
“先生,请……”两人一同消失在街角,徒留一脸不明所以的众百姓,片刻,从医馆后方缓缓走出一位和言老差不多年纪的老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目光诡异,那两个小徒弟看到来人,都拱手恭敬一礼,齐声喊道:
“棋老……”棋老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随即抚了抚自己的袖子。低声道:
“想救人就救人,也只是你们师傅才会这么多弯弯绕绕,只是可惜了那位女子了,唉,罢了罢了,万物皆有缘,皆有缘呐……”
客栈内,言老脸色凝重的看着白炎,低头叹息,
“这位姑娘能撑到现在,也是意志强大,那蛊虫原本就下了毒,加上蛊虫本身,更是剧毒无比,这姑娘全身经脉被啃噬,纵然接上,到底是伤了根本,而这双眼睛已经不行了,被匕首锋芒划伤,已经无力了……”言老每说一个字,白炎的心都紧一分,他知道叶浮清的情况,可是如今亲耳听到却是另外一件事,那种一颗心被狠狠撕裂的感觉再次传来,
“可还有救?”声音颤抖到不行,闻言,言老脸色更加凝重,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有救,可是这代价极大,再者,救了若是继续像这般昏迷不醒,老夫也只能说听天由命了,而若是这位姑娘醒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且必须日日以药为生,痛苦至极,如此,可还愿救?”话落,白炎一阵踉跄,日日以药为生吗?那他的清儿岂不是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到处玩耍了?活不了多长时间?那终究还是一样的结果的吗不是?那曾经说好的江湖天涯,都会带她去的话,都再也实现不了了吗?言老看着白炎愣神的样子,也不再多言,转身从一旁走了出去,现在这个时候就该让他一个人待待,若是救回来,不但要付出极大的代价,那女子也要日日以药为生,右手是废的,身体伤了根本,眼睛也已经看不见,而那位姑娘的气息也越来越弱,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极限,这样活着不过是一种痛苦。一种折磨罢了,唉,到底都是缘啊,就是可惜了一代奇女子了,一阵叹息,向外走去,白炎轻轻的坐在叶浮清的身旁,拉起那发凉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试图捂热她的手掌,心下一阵颤抖,wWW.ΧìǔΜЬ.CǒΜ
“走到今日,放弃了家国,放弃了朝堂,放弃了那抱负,也都只是为你,你若不在?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活下去?那阁楼后的向日葵你还未曾去过?也未曾闻到那花香?若是你不在?我做这些还有何意义?”君临天下他不要,权倾天下,他亦不要,千古流芳,万民拥戴,他统统都不要,他想要的不过一个叶浮清罢了,至始至终从来都只是一个她罢了,可是为什么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又为何会成为这样,左右等到了可以将她带走,却始终未曾想到会是这般局面,难道真的注定阴阳相隔吗?恍惚间,白炎竟看到叶浮清坐在床边,柔声唤道:
“白炎,白炎……”将手轻轻的抚上白炎那眉眼间堆起的小山,为他轻轻的抚平,那人眉眼一如往初,一双桃花眼中满是笑意的看着自己,自己为她选的绯色衣裙也衬那人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全是柔和之意,这般模样的叶浮清像极了一位小妻子,在为自己的夫君担心着,
“清儿……”那人对着他轻轻一笑,轻声道:
“白炎,白炎,叶浮清临终前也算是终于等到了你不是?虽是再也看不见了,也终是等到你了不是?白炎,叶浮清不悔,白炎,你定要好好活着,替我好好看一看这万里江河,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清儿……”那人坐在床榻边,突然眉间一皱,娇态尽展,这样的叶浮清,就是她清醒时,白炎都未曾见过,
“白炎,无论如何,无论叶浮清活着或是死了,白炎都要记得,叶浮清从来都未曾真正离去过,曾想过要将这万里江山都为你谋到手中,现下已经有些无力,白炎,我一直都在,在你心里,在你心里……”
“白炎,你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清儿……”
白炎伸手去空中一捞,竟全是空气,低头怔怔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怔了怔,曾经想过要让叶浮清就那样撒手离去的,曾经想过就那样让她走的,可是每次只要一想到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要和他阴阳相隔,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他活不下是真的,是真的,可是若是她醒来面对这一切,又要怎么办?猛然间,白炎也骤然回过神来,转眼,看着那人此时此刻平静的躺在那里,不哭不闹,不会笑,不会说话,鼻间的气息也越来越弱,清儿,你刚刚是来向我告别的吗?可是这几月来,你就是有气息,我才坚持到现在的啊,如今,终于有希望了,也请你一定要坚持住,要坚持住啊……站起身,白炎朝外走去,拉开房门,一脸坚定的看着言老,言老瞬间了然,却终究只是摇了摇头,
“公子可想明白了?这代价极大,而到时这位姑娘能不能醒来,还是个异数,其实……话未完,已被白炎打断,
“汝与吾已血肉相连,若是弃汝,便是弃吾,万千繁华,江山永恒,大权手握,都不及汝之一人,汝生吾生,汝亡吾随……”无比坚定的语气和那誓言一般的话语让言老心头一怔,频频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进来,朝小床边走去,而此时小床上的叶浮清眼角一滴泪从眼角滴滴落下,滴落于发间,再不见痕迹……
………………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叶浮清这一生为恩所累,为族人,为百姓,为叶氏,为兄长,生死周旋,一介女子偏偏在黑暗中摸爬打滚,造就了要么你死我活的决绝性格,一生黑暗无比却有白炎这一道光芒,从夹缝之中照耀而进,从此倾尽全力,江山家国皆可拱手相让。而白炎从来皆是孑然一身,大权在握,天之骄子,将来天启的君王,万人之上,却在此刻偏偏放弃自己,放弃那唾手可得的江山和生杀大权,放弃自己的抱负,只为心口的那一抹朱砂,但为情故,虽死不悔。而这两人明明还是这四国之中最无可能,也最该没有交集的人,却偏偏为那一纸计划纠缠在一起,相依为命,却又隔界相谋……
宫彦将托盘中的东西尽数的放在书桌上递给宫华时,手不由轻轻一抖,心下也开始沉重了起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在交那两个人的遗物一般,会好受到哪里去,宫华垂眸看着桌上那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玉佩,也不免有些酸涩起来,哑声道:
“这是何意?”宫眼低头,哀伤道:
“父亲,这些都是表兄在天启手中握着的东西,有东宫太子的令牌,有炎羽骑的调配令,有军营的虎符,有他所有产业的令牌,他……”余下的话没有再说完,宫华也瞬间明了,一块块的看过去,这些都是那个人毕生的东西,也是这天下所有的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啊,将目光移到那最后一块用木头刻的木佩式样时,一顿,疑惑道:
“这是什么?”随着宫华的目光看去,宫彦在看到那块木佩时,不禁忧伤起来,心中的酸涩也越来越大,
“那是朝阳郡主被金御卫押送回京时拿给我的,那是她手下所有消息网的郡主令,听说可以亦可以调配南洲右翼数十万大军的令牌……”闻言,宫华不免有些震惊,
“可调动南洲右翼军?”宫彦点了点头,
“是……”得到确认,宫华不禁怔愣了起来,谢谢令牌身后所牵动的势力都足够颠覆四国啊,可是那些令牌就这样被他们的持有者就那样随意丢弃了,甚至都未曾说细细思虑一番,就这样被他们丢了,有些人拼尽一生的能力,谋了一辈子未曾拿到的东西,她们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呐,只是可惜了,可惜了……
“南洲发丧了?”
“嗯,想必是为了瞒着背地里的那些事,也觉得愧对于朝阳郡主,便以朝阳郡主之名发丧,葬入皇陵,前日就已经出殡了……”
“如此,也算是为那郡主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毕竟那郡主之前的事闹得那么大,没有交代也说不过,现下人死了,谁又会和一个死人计较。”
“如此一来,南洲便只剩下了那沥阳长世子一人和御王膝下的一女了。”
“那沥阳长世子可还好?”闻言,宫彦也不知道心中那突然涌来的情绪是同情还是悲哀,为沥阳长世子,也为朝阳郡主,
“不大好,毕竟那毒自娘胎中带来,拖了那么长时间,又怎么会好?”
“这下,南洲是真的绝境了。”宫彦点了点头,
“若是此时天启出手或是东疆出手,南洲倒塌都是顷刻间的事。”话落,宫华却摇了摇头,现下的这般时局说出手都太早了,为何?两国的皇帝都已经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想传位的皇子,一个消失不见,一个整天烂醉如泥,就算此刻南洲是如此一个大的香饽饽,都无人再有精力去理会了,
“他们现下根本就无力再去对付南洲,天启太子消失不见,这消息很快便会传遍至四国,太子消失那是大事,更何况还是有如此封号的白炎,启云帝也即将压不住这件事,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也得有个交待不是?而东疆,东疆皇帝已经老了,唯一成器就是东疆四爷,现在啊,已经不是四国的天下事了,而是余下两国自己的内斗了,这南洲,已经没有人有精力再去管了……”一番话下来,宫彦不免有些佩服自家的老爹,怎么一下子就通透了,还将一介朝堂之事看的如此透彻,这一点很不符合他爹一向武将的风格,感觉到自己儿子的异样目光,宫华撇了宫彦一眼,有些自豪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上过朝堂的?也是为圣上出谋划策过的。”宫彦默,好吧,他居然忘了这道出坎了,随即又笑嘻嘻的看着宫华,那心中涌来的悲凉来的快,走的也快,在他看来,这乱世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东西太多了,也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心如止水那般,
“那如父亲所见,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出手了?又或是将这些东西一一还到各朝堂去?让天启也来个无双殿下逝世的戏?”闻言,宫华低头看着那一桌的玉佩,目光诡异,眼中一道精光闪过,问道:
“你可知他们将这些东西都交给你的原因是为何?为什么他们偏偏都选择交了你,而不是余下四国中的任何一个?”话落,不待宫彦有所思考,便又摆了摆手,道:
“无双殿下带走朝阳郡主时,那郡主可还活着?”闻言,宫彦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实说了,
“表兄来时,郡主只有一口气,苦苦支撑着表兄的到来,瞎了双眼,废了武功,断了经脉,就等于直接要了她的命,听闻天启蛊虫最为厉害,怕是已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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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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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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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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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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