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言将楼南城丢在门口,“我去停车,你自己先进去。”
“粗鲁。”楼南城捏起兰花指,飞了个媚眼,嬉笑着进去了。
秦敬言看着他踉踉跄跄的身影,俊逸的脸上此刻泛着浅淡的忧愁,自己何必要来,简直就是遭罪啊。
秦敬言将车子停好进去时,楼南城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几瓶酒,竟然又喝上了。
见他来了,楼南城笑嘻嘻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板,“敬言,来来来,一块儿坐,别客气嘛。”
“别喝了。”秦敬言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瓶,“宿醉并不好受。”
“呵,不试一试哪里知道是不是真的啊?”楼南城不信,仗着自己是个练家子又将酒瓶抢了回来。
秦敬言不管了,由着他去。挨着楼南城坐下,看着窗外寂静的夜色,喃喃道,“我知道,很难受。”
曾经也是有幸体会过一回的,借酒消愁,人们想要喝酒大多是因为这个理由,或许这也仅仅只是一个借口。但对于当时的秦敬言来说,酒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刚去国外的那段时日,他很迷茫,对自己过往的所有行为开始感到后悔。有家不能回,独在异乡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每天依靠着楼南城的一通电话来确认自己仍旧存活着。
然后倒下去,接着睡。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年。
那些日子可谓是浑浑噩噩,秦敬言也觉得自己越活越没出息。当时是怎么清醒过来的?大概是因为酒精再也麻痹不了自己的神经,他开始意识到,酒是个坏东西,它会编织一个美梦,营造一个温柔乡,你深陷其中,徜徉在只属于你的世界中,真是美妙。只是这些美好是虚无缥缈的,可望而不可即,你一伸出手,它就犹如泡影一般,消散在尘埃之间。
然后他开始变得清醒,现在也是越过越现实。
而楼南城,就是第二个自己。索性他的痛苦只是短暂的,相较于自己,楼南城就会乐观许多。他一醉解今日愁,明天睡醒了依旧可以笑得没心没肺。
所以秦敬言不拦他,任由他喝。等到他体会到宿醉的滋味,自己自然就不敢了。
楼南城喝空了第三瓶罐装啤酒后,突然站起身,一肚子的酒气在胃部上跳下串,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摇摇晃晃。
“我,我要给景愿打电话,跟她道歉,我今天太冲动了,不该跟她发脾气的。”
听他这么说,秦敬言笑了,难得啊,原来楼南城醉酒的时候才是个明白人。
却见楼南城从上衣口袋里又摸出一把枪,手指作势在上头摁了两下,就贴向耳朵,“喂,景愿嘛?我,楼南城!”
他几乎是用吼的,生怕景愿听不到一般。
但事实是,景愿的确听不见。
秦敬言站起身,将落在地上的手机递给他,调笑道,“用这个吧,你手里那个,欠费了。”
“哦,晦气。不应该啊,我前天才交了几千块的话费呢。”楼南城困惑的嘀咕了几声,顺势接过手机,开始闭着眼刷手机屏幕,“不能啊,我把景愿放哪儿去了啊?敬言你快帮我看看,我找不到景愿了。”
秦敬言又重新接过手机,颇有耐心的找到景愿,拨了出去。
听到“嘟”一声,楼南城随即眉开眼笑,问,“景愿?你是景愿嘛?”
突然接到楼南城的电话,景愿也是有些懵。毕竟今天两人才吵了一架,她以为依照楼南城的性子,根本不会这么快来找自己求和。
不过楼南城都将台阶给铺好了,自己总不好不下去。于是点头,“嗯,怎么了?”
“哦豁,还真是你,你小子,真是让我好找啊。”楼南城挺得瑟,确认对方是景愿后,他“啪”一声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景愿,“.......”
秦敬言,“.......”。
徐安好第二次开门出来倒水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她盯着头顶的挂钟发呆,又望了几眼玄关的方向,叹了口气。
真是疯了,她竟然在等秦敬言回来。
想想也是荒唐。
秦敬言走了,去接楼南城了,将他安全送回家后,秦敬言会去哪里?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回自己家。
来她这儿,算是借宿,哪有中途跑出去了,又再回来的道理?这实在是说不过去。秦敬言懂这个道理,自然不会越界。徐安好也懂,但她期望他越界。
只是,仍旧怀抱着希望。虽然说秦敬言上哪儿都是睡,在自己家也是睡,互相不打扰,走了空气也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变得冷凝。
但就是,希望他回来。
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后,徐安好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将那个备用钥匙给要回来的。若是待会秦敬言来了,却发现门是锁着的,大半夜不好意思吵醒自己,又原路返回。
怎么办,怎么办。徐安好抱着玻璃杯,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
最后,还是啃着指尖拨通了秦敬言的电话。听说楼南城喝醉了?如果在酒吧闹事怎么办?那可不行,身为他的朋友,自己好歹要问候一句。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徐安好自以为挑不出一丁点毛病。
于是就顺理成章的拨通了秦敬言的号码。
这边,楼南城挂断了景愿的电话后,又乐不可支的点开微信,嘴里嚷嚷着,“这个月流量还剩了不少,我要跟景愿视频聊天。”m.χIùmЬ.CǒM
对此,秦敬言摇了摇头,喝醉酒的人都有一个通病,返老还童似的,还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也罢,随他去吧。
秦敬言接起电话,“安好?这么晚了,我今天就不回去了。”他嘴一张,这句话就顺其自然的说了出来。
徐安好原先打好的腹稿只好胎死腹中,连忙转移话题,“啊,不是,我是想问问,南城他怎么样了?你记得给他泡点蜂蜜水,免得第二天起来太难受。”
安好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南城了?秦敬言笑笑,却也不道破。
这种感觉很微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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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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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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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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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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