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言附和着点一点头,像是随口一提一般,问那警察,“律师应该是过来安抚许胧月情绪的,只是这场官司恐怕不好打。”
“要我说,你们证据都是板上钉钉的,请个律师来也没啥屁用。”这警察说话略为粗犷,不过显然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两人相视而笑,扭头就要往里面走。警察又叫住他们,脸上的神情有些纠结。罪犯也有人权,只是想到受害者是个年仅八岁的孩子,他不由得义愤填膺,轻声提醒二人,“他们方才吵了一架。”
这个消息十分关键,徐安好随即扬了扬唇角,“谢谢您。”这么看来,律师倒不像是来说情的,更似代表着某人来下最后通碟。
从律师方才离开时傲冷而又矫健的步伐来看,现在他们恐怕很难再从许胧月口中套出什么有利的消息。
走到会面室门口,徐安好站定脚步,“敬言,我一个人进去就好。”有些事情,她还并不打算让秦敬言尽数知晓。
“好,我就站在门口,有什么状况你喊一声我就能听见。”堪堪才吵了一通架,想必许胧月的情绪也没有完全稳定下来。秦敬言担忧的嘱咐了一声,脚尖一转,体贴的朝走廊的方向迈去。
徐安好推开门走了进去,此时许胧月满脸倦意的躺倒在座椅上,她轻轻瞥一眼径直朝自己走来的徐安好,脸上的笑容难以言喻。
“特地赶来看我笑话的?安好啊,你的气量真是越来越小喽。”许胧月的双手被手铐铐着,她两手交错支于桌前,看向徐安好的目光颇有一副审讯人的姿态。
许胧月已经无路可退了,所以现在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来也是情有可原。徐安好转身落座,一脸平静的看着面容憔悴的许胧月,“待在看守所的日子不好过吧?想必也不会,你才待了一晚上而已。可我哥哥却已经待了整整八年。”
一提及徐慕容,许胧月的眼神分明有些躲闪。她对他,终究是愧疚的。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许胧月很快又归于镇定,“徐慕容?我们早就一刀两断了,你还提他?有意义么?”
“有没有意义你心里最清楚。”徐安好伸出右手,状似无意的在桌上扣了一扣,“许胧月,你实话告诉我,有关于八年前的杀人案,你知道多少?”
徐安好的这种行为来源于心理学上的一种拷问形式,她清楚许胧月不会轻易透露什么,只是机会只有一次,她必须试上一试。
这种一扣一问的方式相当于渔翁抛出了一只诱人的鱼钩,香气袭人的鱼饵浸入水中,香味逐渐散发开来。而许胧月,则是这诺大池水中唯一那只鱼。
徐安好的指关节的敲扣力度控制得十分得当,一下又一下,像是一口闷钟实实在在的撞击在许胧月的胸口。她忽然有些胸闷气短,眼里的慌乱几乎就要掩饰不住,许胧月的一双手紧紧交错在一起,“人是徐慕容杀的,警方也做出了合理的判断,你应该去问问他们,跑这里来找我泄愤算什么本事?”
“当时我父母出了意外,哥哥也深受打击,你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八年前,哥哥对你的信任几乎超越了我。可是你却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此刻徐安好真想发声大笑,她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白眼狼。
许胧月却打死不承认,一晃八年过去了,时过境迁,她不信徐安好还能查出什么证据。许胧月勾唇一笑,“怎么,你嫉妒我呀?怪就怪徐慕容太爱我,他不希望我沾染上丝毫的污浊,所以即便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在面对我时仍旧只字不提。”
徐安好气极反笑,“好,杀人案一事暂且不提,那经济纠纷案呢?许胧月,你真以为八年来我仍旧一无所知?”
她能查出什么?开着一个巴掌般大的工作室,能有多大能耐。许胧月嗤之以鼻,“如果你真知道了什么,也不会来这里找我吧?”在看守所待了一两天,她的脑子倒像是生锈的齿轮淋了一大把猪油,日见灵光了。
徐安好杏眸微眯,红唇轻启,缓缓吐出三个字,“霍思宁。”
刹那间,许胧月的瞳孔猛的一缩,整个身体也略微卷缩了起来,她低垂着眼眸,沉重的眼皮掩饰住左右转动的眼珠。她很不安。“霍思宁?”许胧月故意重复了一遍,反问,“不是秦峰的母亲么?你提她做什么。”Χiυmъ.cοΜ
实则这仅仅是徐安好一个天马行空的猜测,当年她跟秦峰浓情蜜意,霍思宁便一直瞧不起她。如她所愿,徐安好到底是跟秦峰分开了。故而徐安好大胆揣测,当年的事情,霍思宁是否也掺了一脚。
而许胧月的举止行为说明了一切。
徐安好身子略微前倾,她眼眸明亮,而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焦灼不安的许胧月,“或许,你们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没有!”许胧月拍桌而起,眼前浮现过秦峰冷清的脸孔,心下一动,看向徐安好的双眼多了一分镇定,“徐安好,我已经认罪了,法院那边判我多少年我都认了。反倒是你,行行好吧,是觉得我还不够凄惨么?”
问不出什么了。徐安好在心里下定论。
她站起身,轻抚了抚下自己身的裙摆,光鲜亮丽的雾蓝色长裙与身着监狱服的许胧月形成鲜明对比,走到门口时,徐安好忽然回头,“你确定不把徐钟灵供出来?”
许胧月面色如常,甚至显露出一丝匪夷所思的神情,像是在惊讶于她的问话。拢了拢双手,许胧月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大义凛然的模样,“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不想连累无辜。”
显然,徐安好觉得“无辜”两个字用在徐钟灵身上颇为不伦不类,她笑出声来,“难道你不无辜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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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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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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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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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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