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光抬起头,欲言又止,满眼不舍盯着陶子,良久,他才缓缓问陶子:“过年你还来吗?”
陶子直接跟他说:“你现在生活幸福,我就不来打扰你了!”
林国光的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施晓琳跟着陶子,越过他们,径直上了楼,夫妻俩迅速收拾好东西,陶子将所有的行李全部扛在肩上,带着施晓琳下了楼。
“陶子~~”
林国光舍不得自己的儿子,他轻轻叫了一声,陶子站在他面前,半天才说了一句话:“你多保重身体!”
施晓琳也说了一句:“爸,那我们就回去了,你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林国光眼眶微红,他上过战场,挨过饿,住过牛棚……可这些都没让他掉下一滴泪来,可儿子和儿媳妇的话,却让他差点落泪了。
林国光很少动用自己的车,可今天,他第一次公车私用,将陶子和施晓琳送到了火车站。
而林家这边,陶子他们一走,林国光当即就发落了林芝芝,胡新兰这次一句话也不敢说,林国光将林芝芝送到了文工团改造,林卫东也被送到了部队上去。
施晓琳和陶子回到锦阳县,已经是三天后了,夫妻俩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打开门,就被惊呆了!
屋子里乱糟糟的,像是被洗劫过一样,吃剩下的碗堆成了小山,洗脸盆、洗脚盆……几个搪瓷盆里,全是脏衣裳,桌子上,凳子上,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施晓琳看了看陶子:“我们家这是遭贼了吗?”
陶子迅速放下东西,警惕地在四周寻找了起来。
家里没人,可靳舒的东西却放在屋里,这下不用找贼了,用脚丫子想想,他们也还知道,应该是靳舒来了。
靳舒一直说,她要来县城生活,陶子就给了她一把钥匙。
“你去休息吧,我来收拾!”
陶子催促施晓琳进屋休息,自己则迅速收拾衣裳和脏东西。
施晓琳提着行李关上门,两天一夜,火车上的人本来就多,施晓琳没有休息好,她急切的脱掉外衣,直接往后一倒!
刚倒下来的施晓琳,立马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她翻身坐起来:“陶子哥,你快来!”
陶子丢下扫帚就进来,施晓琳从床上弹跃而下,指着床跟陶子说:“我们这床怎么一股子尿骚味呀?”
陶子皱着眉头,上前掀开被子,就看到他们干净的床单上,黄一块灰一块,一股粑粑味混合着尿骚味扑面而来,施晓琳转身捂着嘴巴就吐了,陶子强忍着恶心,急忙将床单换了下来,不仅如此,施晓琳还将被面、枕套全部都给换下来了。
原本白生生的棉被,上面两处被排泄物浸染出了颜色,她快恶心坏了。
陶子从柜子里又重新拿了一床棉被出来,一针一线将被面缝好,又将床单铺好,将屋子打扫干净,包括床下,全部清扫干净,施晓琳打来水,重新将屋里的家具擦了一遍。
就在他们夫妻打扫卫生时,靳舒不紧不慢拿出钥匙打开门,靳舒先进屋,随后又是一个人走了进来,靳舒想阻拦已经来不及。
施晓琳和陶子看清了来人,陶子脸色极其难看,靳舒尴尬过后,反倒变得坦然,她大大方方地跟陶子和施晓琳介绍:“你们回来了?这是黎叔!”
陶子黑着脸,施晓琳笑着叫了一声,靳舒看了一眼施晓琳他们带回来的行李:“晓琳啊,你们这次去京市,带什么特产回来没有?我和你黎叔还没吃饭呢!”
陶子立刻从荷包里拿出二十块钱:“我们刚回来,家里乱糟糟的,就不留客人吃饭了!妈,你带出去吃饭吧!”
这个姓黎的感觉出陶子对他的不喜,就跟靳舒说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施晓琳见陶子脸色不好,她笑着说:“其实吧,她一个人也这么多年了,要是真的能再找到幸福,这也是好事!”
陶子看了施晓琳一眼,想了想,说:“她只是想走得更高!她想过更好的生活,为什么非要来县城,为什么要私底下联系我爸,都是为了这个!晓琳,你不了解她,她要是真的想找幸福,我为何要反感?”
施晓琳一噎,这个年代,靳舒这样的女人是被人看不起来的,在村里,要被乡亲们戳脊梁骨的,可靳舒永远都活得那么自我,她是施晓琳都羡慕的人,如果上辈子她也能做到这么洒脱,又何需被感情牵绊,最终漂泊一生!
晚上,靳舒终于回来了,她开门见山跟陶子和施晓琳说:“我要结婚了,八月份!”
意料之中的事,陶子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他只是淡定地跟靳舒说:“只要你觉得幸福就行!”
顿了顿,靳舒又说起陶倩倩的事:“你黎叔是省城的人,所以,我会跟他去省城!陶子,倩倩我就交给你了,她随她爸,蠢得要死,我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
施晓琳皱了皱眉头,靳舒随后说出了陶倩倩又被陈大生打的事来。
施晓琳满脸无奈:“妈,你叫我们怎么办?因为陶倩倩,陶子哥已经招了不少恨,陶倩倩哭的时候哭,可一转身,她立马就跟陈大生好上了,到头来,我和陶子哥还里外不是人了!你这要求太难了,我们做不到!”
靳舒被施晓琳的话噎住了,她沉吟片刻后说道:“那你们多少照看她一眼就行!”
施晓琳点点头,陶子也同意了。
六月底,施晓琳参加了学校的考试,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她参加了跳级考试。
七月中旬,英子在省城的饼干厂开张了,作为厂长的施晓琳,不得不丢下自己的服装店和学业,去了省城。
到了省城,施晓琳忙完饼干厂的事,却听说了杜文涛他们的事。
轧钢厂也开始了下岗潮,季永鑫和施晓芳离婚了,就在三个月前,季永鑫下岗了,他没了工资,刚结婚的妻子也跟人跑了。
杜文涛更惨,高玉洁她爸被抓了,具体原因不明白,杜文涛一路升迁,多亏了他岳父,如今岳父倒台,他的下场更是可以看见。
杜文涛没了工作,全靠高玉洁养活,他只好在家洗洗刷刷,被周围的人看不起,杜文涛经常跟高玉洁吵架,更是在高玉洁怀孕不到两个月时,跟高玉洁打架,结果,高玉洁流产了!
高玉洁的母亲带着娘家人,将杜文涛暴打了一顿,杜文涛一条腿被打断了,从此以后,成了残废!
施晓芳在省城成了有名的交际花,后来没几个月,就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
施晓琳在第二年六月份,参加了高考,并且顺利考上了美院,大学里,她和朱君亦创办的服装品牌逐渐被大家熟知,分店也开了十几家,大二那年,施晓勇和陶子的装修公司在宁北市成立,并且,他们在宁北市盘下了一块地皮,开始修建房子。www.xiumb.com
大二下半学期,施晓琳怀孕了。
不得已,她只好休学,等生下女儿,她才继续自己的学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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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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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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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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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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