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萱暗暗呼了一口气,轻轻起身来,动作很轻地开了房门,走出去带上了房门,朝着灶房而去。
房间里,吊床上躺着的颀长挺拔的男人,在她出去之后,就倏然睁开了眼。
翻身从吊床上下来,就算能睡,但也不代表那吊床能让人睡得舒服,他轻轻躺到了床上,没有惊动小宝,所以就躺在了她先前躺过的地方。
不止为何,仿佛总有一股她身上那种清淡的皂角味道,往鼻息里钻。
他原本因为住到杜大家来,不打算去打猎,于是想要多睡一会儿,都被这直往鼻息里钻的清淡气息给弄得没了心思。
杜萱从屋里出来径直就去了灶房,她住回杜大家来,反正也没什么事,说白了,就是为了回来吃他们家饭的。
一到灶房,果不其然看到了里头准备烧火的冯氏。
虽然都是杜家的媳妇,但这冯氏虽然肚子争气一举得男,给杜家大房添了个长孙,在别人眼里可以说是很命好了。
可是在杜萱看来,这冯氏还真就没有刘氏命好。
刘氏嫁进杜家来,一天重活儿都没干过,哪怕只生了个女儿,但娘俩都被杜永富捧在手心里宠着。
而且因为占了辈分儿的便宜,所以连生火做饭这些家务活儿,也都落在了冯氏头上。
刘氏这些年,早饭之前都没有起床过。
而冯氏,在别人眼里命那么好,丈夫是杜家大房唯一的儿子,自己又一举得男。往后杜家大房可不就是她说了算?
其实呢?从嫁进来第一天就被婆母杨氏欺压不说,就杨氏那样的母亲,养不出什么好子女来,杜蓉是那个鬼样。
杜光宗也半斤八两,没几个本事,还一副大爷做派。
动辄对冯氏吆五喝六,娶她回来简直跟娶了个免费保姆回来似的,这保姆还自带嫁妆,陪他睡觉,给他生娃,还得伺候他全家。
甚至冯氏生完孩子,杜金宝在娘胎里长得就大,她生杜金宝时的产伤还没好,月子都还没坐完呢,杜光宗就要和她干那事儿,她疼得直哭。
后来婆母杨氏还说她矫情,做女人要是连自家男人都伺候不好,还有什么用?既然不愿伺候她儿子,那就下地干活去。
就算往后杜家大房冯氏能说了算又如何?杨氏可还有得活呢,杨氏一天不死,这个家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
但这个年头,尤其又是在农村,就是这样,女人在外人眼里的地位,就在于她家男人有没有本事,女人在外人眼里的价值,就在于她生了几个儿子,能不能掌家。
挺悲哀的,尤其是,自己还活得混沌而不自知。
杜萱看着正弯腰在灶门前弄火的冯氏,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干得比牛还多……
冯氏用炉钩扒拉里头的炉灰,翻出昨晚蒙在炉灰里的碎火星子来,放进一些干燥的玉米叶子,很快就被引燃,冒出白烟来。wWW.ΧìǔΜЬ.CǒΜ
再放进劈得薄薄的木柴片点燃,最后才放进大块的木柴。
做完这些,冯氏才直起身来,皱着眉头握拳捶了捶酸痛的腰,一转头看到不知何时站在灶房门边的杜萱,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哦哟!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堂嫂这么早。”
“是、是啊,你怎么也这么早?”
杜萱弯了弯嘴唇,“我来做早饭啊。”
“可是……婆母说往后还是都我来做饭。”冯氏说道。
可是心里却忍不住想到了昨晚那一顿美味的晚饭。
她的金宝,饭碗里还卧了一根小香肠。杜金宝舍不得一口吃掉,嗦了好久,一点点一点点的咬,吃得极为珍惜。
最后还把饭碗舔得干干净净的,晚上睡觉说梦话都在说好吃。
当娘的心都疼了。
可是昨晚杨氏对她那一通骂啊,简直把对杜萱时没能发出来的火,全撒在她身上了。而她男人杜光宗,还跟聋了似的充耳不闻,一声都不吭。
杨氏还对她耳提面命的,叫她今后一定得勤快点做饭,别让杜萱忙活了去,回头把家里的粮食又给浪费了。
原本冯氏一直就是那么过来的,也习惯了,没觉得什么。
可是昨天看到金宝吃得那么开心,自己也吃得满足之后。
冯氏忽然就忍不住觉得……都是自家人吃了,怎么能叫浪费呢?
杜萱倒不知道自己不过就做了一顿晚饭而已,居然还给这个家里最逆来顺受的女人,做出了意识觉醒来了?
总之,杜萱是不打算吃亏吃苦的,看向冯氏,“堂嫂,你要是打算做早饭,就做你们的,我一家三口的早饭,我是要自己做的。你要是没这打算,我就一起多做点。”
冯氏没做声,嘴巴抿得很紧,眼底里流露出些许挣扎来。
片刻后,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那,那你来做吧。只是婆母她……”
都不用她多说,杜萱轻笑了一声,接道,“把东西都收起来了是吧?我早猜到了。”
灶门上方原本挂着腊肉腊肠的地方,已经是空空如也。
米缸里的米也不多,就算是冯氏来做,紧巴巴的可能也只够今天一天一家人的饭量,而且还是白米加上糙米一起。
菜,那就是菜地里有什么蔬菜就去摘来做了就是。
但这就能难倒杜萱了吗?当然不可能。
杜萱先在一个灶门上烧了一锅水,再在另一个灶门上蒸了一锅白米饭,全是白米,再在一个灶门上蒸了一锅糙米饭。
然后她就挽起袖子准备从灶房出去了。
冯氏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你去哪儿?”
“弄菜去。”杜萱面色如常地说。
听了这话,冯氏只以为她是要去菜地里摘菜,也就没多问。
但谁也没想到,杜萱竟是直接去了鸡圈,没一会儿,就丰收归来。
如果说,那两条腊肉是杨氏的心头肉的话,那鸡圈里的鸡,就是她的命根儿了。
下了的蛋一个也舍不得吃,全拿去镇上卖了。也不知道肚子都快吃不饱了,还不留着鸡蛋给孩子们补身体,反倒卖了攒成钱做什么。
明明戚延亲戚那儿,就得了三十两银子,三十两!就算是灾年,这些钱也够同样人口的普通人家过几年日子了。
总之杜萱就不同了,她不仅把鸡蛋掏了,连鸡都宰了一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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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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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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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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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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