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津来了,快请坐。”梅长苏招呼道。
云蘅从黎纲手中接过茶点摆上了桌子,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言豫津有些淡淡粉红的眼皮上。
“苏兄不用客气了。”言豫津等黎纲和其他侍从退下后,便把茶盅一放,立起身来,向梅长苏深深一揖。
“不敢当不敢当。”梅长苏笑着伸手扶住他,“你我同辈相称,不是这个拜法。”
“苏兄当知此礼不为拜年,”言豫津正色道,“是拜谢苏兄救了言氏满门的性命。”
梅长苏微微一怔,云蘅心道言侯爷终究是把一切都告诉言豫津了,便悄悄退出了主屋,替二人掩好了屋门。
阿寒早在屋外等着了,因看着言豫津来了便没有进去。
“查到多少人了?”云蘅坐在回廊下问道。
“目前能找到的约有十余人,分数大大小小六个帮派,这是名单,至于卓鼎风是否藏得更深的势力,谭老板那边还在查。”阿寒递了一份名单。
云蘅扫了一眼名单,指出了两个帮派:“这两家与我多少有点交情,你今天就以我的名义上门去,限他们三日离京。”
阿寒点点头:“其余人呢?”
云蘅沉吟道:“苏哥哥在等甄平大哥进京,我猜他的意思是要甄大哥依江湖规矩上门挑战,打得这些人彻底不能出门。”
阿寒闻言眼眸动了动:“甄舵主跟随笑剑公子秦越修习剑术,这些人只怕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云蘅笑了笑:“其实以你的功夫教训这些人不成问题,只不过苏哥哥不想把你暴露给更多人罢了。”
阿寒点头:“这名单上还有两个帮派是北方的,或许积云楼能帮上忙?”
云蘅默然了一瞬,最终摇了摇头:“我们所做的终究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若非迫不得已,我不想让舅舅趟进这摊浑水,包括你、包括青黛,我心中一直觉得亏欠。”
阿寒蹙眉:“属下是江左暗卫,自当忠心不二,何来亏欠二字?”
云蘅微微叹了口气:“阿寒,若不做暗卫了,你想做什么?”
阿寒一怔,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暗卫出身,便是主人最贴身的影子,一般的暗卫都会尽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大多也会牺牲在各种各样的战场之上,暗卫知道主人太多秘密,即便年纪大退出了组织,只怕也被严密监控甚或是一了百了,毕竟,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或许······在江边买一叶小舟,从此吃住都在舟上,日日垂钓,漂泊羁旅。”阿寒想了想道。
云蘅眯眼似乎在想象这样一个场景,冷着脸的阿寒拿着钓竿站在船头,还披着蓑衣头戴斗笠,便笑了起来:“好,等金陵事了,我会做主销毁你的契约,你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姑娘呢?估摸不出两年,宗主也就做完这件事了。”
云蘅望着主屋紧闭的房门,笑了笑:“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梅长苏与言豫津并没有聊太久,晏大夫就捧着满满一碗药走进主屋,临进去前还狠狠瞪了云蘅一眼,云蘅无辜地缩了缩脖子。
言豫津怕打扰梅长苏休息,便起身告辞,在院子中遇见了独坐的云蘅,笑眯眯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啊?”
云蘅仰头看他:“思考人生。”
言豫津笑道:“放心,我啊,明天还会来的。”
云蘅故意皱眉嫌弃道:“还来?苏宅简直不得安宁了。”
言豫津翻了个白眼:“你也太没良心了,不过我是得了苏兄的令的,明日带着景睿谢弼过来玩玩,说起来谢绪也在,他可好玩了,你明天还能见见。”
云蘅对这个谢家三公子并不了解,所以对言豫津这个“可好玩了”的评价持保留态度:“谢绪?就是在松山书院读书那个?”
“是啊,他年纪虽然小,经史文章却读得最好,谢伯伯可指望他考状元呢,每次都是青遥大哥顺路接他回来的。”
“哦,读书读得好有什么好玩的?”云蘅摆摆手,“我就不送了,你能找到出去的路吧?”
言豫津又翻了个白眼,转身大步离开了。
梅长苏夜里被飞流带着探望了蒙挚,云蘅默默替他跟晏大夫隐瞒了,否则老大夫一定好一通唠叨。
次日一大清早誉王就来了,云蘅懒得见便避开了,梅长苏因着大半夜才回屋,又久久未曾入眠,故而精神不济,誉王见他说话有气无力的,便只问了前一日梅长苏因何登门,梅长苏只答是拜年,并没有多讲,又轻描淡写地提醒誉王不要再去为蒙挚求情,至于对方听进去没有,就与他无关了。
誉王走后,梅长苏小睡了多半个时辰,又服了云蘅这边开出的新药,精神头好了起来,见外面有些暖阳,便叫人摆琴焚香,随手拨弄了一曲。
“这是什么曲啊?”云蘅坐在旁边捧着脸问道。
“《秦桑》。”梅长苏答道。
“听着好忧伤啊。”
梅长苏微微一笑,忽然转了调,悠扬婉转的琴音自弦上泻出:“这首呢?”
“这首好多了,听起来像身处波光粼粼的湖面,烟波浩渺,悠然自得。”
梅长苏温言道:“这首名唤《晚舟》,讲述西施与范蠡经过曲折的一生离合,最终远遁朝堂,泛舟西湖的故事。”
“我喜欢这个结局。”
梅长苏道:“那要不要学这首曲子啊?”
云蘅撇嘴:“算了算了,我没这个天赋,不强求了。”
梅长苏伸手将她拉至身前:“试一试吗,这支曲子一点也不难,阿蘅这么聪明,怎么会真被音律难倒了呢?”
云蘅嘟了嘟嘴,但十分珍惜二人难得的闲暇时光,便依言坐在他身旁,二人一教一学,分外认真,一时间整个苏宅只闻琴声。
而正在此时,一位轻纱遮面的女子,悄然从侧门进来想要求见梅长苏。
黎纲挠了挠头,梅长苏平日里是不许外边的人轻易登门的,一应事务都由童路传递,便有些为难:“宫羽姑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想来给宗主当面行礼拜年······”薄薄的面纱下,只看得到女子雪白的肌肤与明亮的双眼。
主院隐有琴音响起,宫羽微微侧耳听了听:“这是《晚舟》?宗主在弹琴?”
黎纲叹了口气,虽然不太想在此刻打扰梅长苏和云蘅,但毕竟宫羽找机会来一趟实在不容易,只好道:“是,那请宫羽姑娘随我来。”
宫羽微微提了提唇角,轻声道谢。
二人还未至主院,悠扬的琴音突然断了,紧接着响起的琴声让宫羽脚下微顿,黎纲忍住笑意:“这是姑娘在学······学琴······姑娘学琴的时候,一般飞流都不会留在主院的。”
宫羽愣了愣,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宗主在教云姑娘弹琴吗?”
“是啊,姑娘实在是不善音律,前几日还吵着不学了,也不知今日怎么又弹起来了。”黎纲道。
宫羽停下了脚步,片刻静默后,一声轻叹逸出:“算了,我瞒着十三先生出来的,也没办法等很久,反而要打扰宗主和云姑娘了,麻烦黎大哥不要跟宗主说我来过。”
“啊?”黎纲有些糊涂了,“左右这也不是大事,不过拜个年罢了,宫羽姑娘不就是来见宗主的吗?”
宫羽摇了摇头:“多谢黎大哥了,我这便走了。”
这边宫羽刚刚离去,前面又有一些府邸打发人来贺新年,黎纲赶忙过去接待,一来二去倒是真把宫羽这件事忘了。
云蘅忽然停了手,她耳力极好,自然能听见院外的脚步声,一个极为熟悉的是属于黎纲的,而另一个只略想了想便记起来了,宫羽一身“夜半游丝”的功夫,脚步声也是极为特别的。
“怎么了?”梅长苏问道。
云蘅睨他一眼:“有人来给你拜年,走到门口却又离开了。”
梅长苏有些茫然:“为何?谁啊?”
云蘅起身便往屋子里走便道:“不学了,我是学不会这个了,你若想听琴,大可以去妙音坊听。”
梅长苏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门口,忽然明白云蘅说的是什么人了,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也起身跟在了云蘅身后,优哉游哉地踱步,问道:“阿蘅吃醋了?”www.xiumb.com
云蘅恼怒地回头瞪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吃醋?”
“那你走这么快,都不等我啊?”梅长苏唇角露着笑意。
云蘅脚步慢了两下,又加快起来:“就不等!以后你去你的妙音坊,我去我的杨柳心!”
梅长苏笑了起来,快走两步拉住云蘅的手腕,故意道:“我胳膊上的针眼都还没全消,你若使劲挣脱,可会渗血了。”
云蘅气呼呼地转过身瞪着眼睛:“你还威胁我!”
“我便知道,阿蘅不舍得让我受伤的。”梅长苏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见云蘅真的要炸毛了,连忙笑着把小姑娘拉进怀里,摸了摸脑袋顺毛道:“好啦好啦,你怎么这么傻,旁人与你能一样吗?”
云蘅不满地在梅长苏怀中噘嘴:“都这么多年没见了,金陵城居然还有一朵心心念念你的桃花。”
梅长苏微微叹了口气:“我也希望宫羽能早些看清。”
“看清什么?看清你是一朵烂桃花?”
梅长苏失笑,揉了揉云蘅的头发:“我便是桃花,也只开在阿蘅的院子里,行吗?”
云蘅唇角微翘,口中却道:“我院子里开满了素梅,只怕是摆不下桃花了。”
梅长苏笑容柔和,阳光静静洒下,苏宅一片静谧。
午后,几个年轻人果然是到了,除了极熟的三位,还带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想必就是谢家三少,谢绪。
也许是因为幺子多娇宠,也许是因为年少更轻狂,也许是因为他并不像大哥那样游历江湖,也不像二哥那样经历朝事,谢绪反而更像那种典型的门阀贵公子,恃才傲物、目无下尘,被哥哥们拉来见一个无职无爵、又病怏怏的平民,他满眼都是不耐烦。
云蘅以目示意言豫津:“这就是你说的‘可好玩了’的谢三公子?”
言豫津眨了眨眼。
梅长苏瞧见二人眉眼间的官司,微微举袖轻咳了一声,便立刻引开了云蘅的注意力,只顾着关切看他有没有什么事了,而局外人言豫津将一切看在眼里,无语摇头。
上一个被云蘅好好治了治的傲娇年轻人还是唐凌,但显然结果不太尽如人意,好端端一个清俊少年郎自那之后就长歪了,故而云蘅也失去了好好教训这个傻小子的兴趣。
至于梅长苏对驯服这个贵公子更没什么兴趣,更不至于向一个少年刻意展露什么才华。除了最开始的客套外,便没怎么搭理谢绪,大部分时间都在跟萧景睿说话,云蘅也与谢弼、言豫津相谈甚欢。
萧景睿见梅长苏兴致难得好,便事无巨细地讲起家里过年的情境,门阀贵族自然比江湖人规矩多多了,云蘅倒也听了个新鲜。
然而——“这有什么好讲的,哪个世家高门不按这个规矩过年?苏先生以前没过过年吗?”谢弼不知是否因为受了冷落,忍不住插言讥讽道。
“三弟!”萧景睿与谢弼一起叱喝了一声。
“哦,对不起,”谢绪作失言状,“我忘了,苏先生出身不一样,过年都是自由自在的,哪像我们这么多规矩······”
萧景睿脸色一变便要发作,梅长苏抬手制止,轻描淡写道:“钟鸣鼎食之家,规矩确实多,难为谢三公子小小年纪,学得周全。”说着便将话题引到了别的事上。
见梅长苏不计较,萧景睿也不好在别人家教训弟弟,看谢弼已经用力把谢绪拉到自己那边了,便不再多言。
云蘅饶有兴趣的目光在谢弼身上打了个转,转头看言豫津,挑挑眉低声道:“这就是他的好玩之处?除了有点蠢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啊?”
言豫津拼命忍住笑:“他连苏兄都不放在眼里,难道不好玩吗?”
云蘅无语,转头见黎纲走了进来,捧了一叠拜帖:“宗主,这是刚刚驿寄到的各地贺帖,您要看吗?”
云蘅伸手接了过来,口中道:“我看看有没有药王谷的。”
梅长苏闻言笑了起来:“过年你不想着给素老谷主拜个年,却还等着素老谷主的拜帖?”
云蘅撇嘴:“臭老头。”
刚翻过最上面一张,坐在身旁的言豫津忽然瞪大了双眼看着第二封浅色书帖的落款:“这······这······这是墨山先生的亲笔贺帖······”
“是吗?”梅长苏并未凑过来看,只淡淡道,“这么快便到了,我还以为如今路远了,这帖子起码初五才能到呢。”
云蘅道:“入京前我叫沧巫阁的人去联系了墨山先生,帖子应该走的是暗桩,才会这么快。”
“墨山先生每年都会寄贺帖啊?”言豫津从云蘅手中抽走了那封书帖,郑重地捧着看:“他落款是愚兄墨山呢,居然和苏兄同辈相称?”
“得墨山兄青眼,君子之交,却之不恭。”
言豫津啧啧称叹,故意看了旁边呆若木鸡的谢绪一眼:“说起来谢绪你不就在墨山先生的松山书院念书吗?这样算起来你比苏兄还要矮一辈呢。”
云蘅忍住笑,知道言豫津这个家伙又在逗弄这个他觉得“可好玩了”的少年,便笑道:“非亲非故排什么辈分?若这样论起来,你和他还是一辈,岂不也是我的晚辈了?”
言豫津打了个寒颤:“还是不要了。”
汤圆端了上来,谢绪已经借口离开了,众人见他实在融不进来,也不强求。
正说到天泉剑法,梅长苏便问了一句:“卓家人过完正月就回玢左吗?”
“并不急,左右只是十天的路程,所以一般会等到四月中旬再走,今年我绮妹怀了身孕,母亲不放心,再说卓家爹娘都是江湖人,没那么多规矩,恐怕会一起留下来到五月生产完再走。”
“那真是恭喜了。”梅长苏含笑道。
云蘅的眸底却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谢绮有了身孕?那——
“景睿,”言豫津在一旁挤眼睛,“你怎么不跟苏兄说说为什么四月中旬才走啊?”
萧景睿红了脸:“也没······没什么,多聚一聚······不是很好嘛?”
梅长苏眼眸微闪:“难道四月有什么重要的日子?能让两家长辈团聚,莫非是景睿的生日?”
“可不是!”言豫津大笑,“四月十二呢!”
梅长苏柔和一笑:“景睿的生日,一般都如何庆祝呢?”
“我是小辈嘛,哪里值得庆祝什么······”
“你少来了,”谢绪打断道,“你那若不算庆祝,我和谢绪岂不是要哭着过生日了?”
言豫津显然非常了解,立刻积极地讲起萧景睿生日宴的排场,最后还加了一句:“你今年可还得请苏兄一起热闹热闹呢!”
萧景睿犹豫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如今江左盟与宁国侯府的对立地位,更何况梅长苏在雪庐还曾遭到父亲的刺杀,他还肯迈进谢家的大门吗?
梅长苏却更神态自若一些:“怎么?难道景睿不想请我?”
萧景睿愣了愣:“苏兄真的肯来?那······那我一定亲自送帖子!早早恭候苏兄!”
梅长苏看着几个年轻的朋友又笑闹起来,忽然心中便涌上一阵酸楚,面色白了白,可垂下眼睫,眼底闪动的只有冷酷的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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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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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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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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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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