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弼不会武功,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倒是萧景睿,在几位镖师出发前挑战了一番,令他自己没想到,几位镖师技巧并没有他精湛,更没有天泉剑法的衣钵,却仍旧是轻而易举赢过了他,有梅长苏在侧,四位镖师自然是点到为止,可仍然给了萧景睿很大的打击。
点篙出港后,船行得十分平稳,自福州沿汾江主流至陵峡上岸,还要有十余日的路程。梅长苏便提出给萧景睿喂招。
“你啊,论起内力的精纯、招数的奇妙,他们四人都在你之下,而你偏偏输在实战的经验上。平日的比试演练,都是点到为止,哪里比得上这些刀头舔血的江湖人?武功差距大势,经验的作用并不明显,可一旦二人功力相近,经验多少的区别就十分明显了。”
萧景睿闻言有些泄气:“可我,可我似乎也没什么实战的机会啊?”
梅长苏与谢弼便齐齐安慰他,提出喂招一事。
萧景睿十分惊喜,兴许是谢弼不喜欢这些,此时反而更仔细些,忙问道:“可是苏兄的身子撑得住吗?大哥的武功能不能进益是小事,千万不能连累你生病。”
梅长苏淡笑:“我又没有内力,不能修习武功,自然不能与景睿对战了,只是我知晓的招数多,闲来玩玩,你几时听说过我在江湖上动手了?真要打架,我连谢弼也打不过呢。”
话音刚落,飞流冰冷的视线立即射向谢弼,吓得他连连后退。
梅长苏赶紧安抚:“没有啦,不是要跟谢弼哥哥打架,好了,我们飞流不要瞪他了,来,吃一块桂花糕。”
飞流牢记着云蘅说“要好好保护苏哥哥”的话,仍旧看了谢弼一会儿,直看得他恨不能跳下船去,才闪身坐在了船头啃着手里的桂花糕。
尽管走水路之后,便与梅长苏这个神出鬼没的侍卫日日相处,可谢弼依然习惯不了飞流的目光,只觉得如针刺一般。
苦笑道:“苏兄,下次可不要拿我打比方了。”
兄弟俩很快发现,梅长苏这个江湖宗主不仅在武学方面很有些见地,便是兵法战策、经济政论之学,与他请教也是颇有所得,二人整日里围着梅长苏讨教,十余日也是转瞬即逝。
下了船,经徽州陆路至京城,便只有不到十天了。
阿寒在夜里现身过几次,跟梅长苏传递消息,他轻功极好,即便是萧景睿也不曾发觉。
······
邀月酒楼,天字一号房。
青黛汇报道:“童路大哥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他这几年一直以给各府邸送菜为掩护,等到宗主搬出来后,正好便于传递消息。刚刚收到阿寒的飞鸽传书,算时间三日后宗主便会到京了。”
云蘅神色微动:“这个金陵城,可没有如今的安宁了。”
青黛却道:“安宁都是假象,谁不知道太子誉王明争暗斗多年,各方势力互相倾轧,朝堂乌烟瘴气,如今也不过是看着北燕和大渝的使团来了,才勉强做出这副歌舞升平的样子来。”
云蘅笑了起来:“我们青黛还真是长大了。”又瞟了一眼青黛手腕上的镯子,眼底隐隐露出调笑之意,“难怪便有人惦记上了。”
青黛的小脸立刻红了起来,跺着脚:“姑娘!”
云蘅立刻告饶:“罢了罢了,我不闹你了,你帮我打听打听,胡公胡婆进京后,皇帝派密使去滨州,究竟派了何人。”
青黛瞪了云蘅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云蘅又笑了起来,青黛是个好姑娘,她早便知道的,原来血脉相连的人,连眼光都一样,喜滋滋地给自己添了杯茶:“哎呀,以后就是嫂子了。”
青黛跑出房门,才想起来被云蘅一搅和,自己还有事没问,气得跺了跺脚,又想起云蘅的目光,便知道姑娘是什么都知道了,一时间有些羞恼,也不愿意回去,犹豫了一下,转身正要走,便撞上了一人。
“哎哟!”那人大声哀嚎,反手便将青黛推到了一旁:“你是不是瞎啊!你踩到本公子了!”
青黛并没有武功,一下子便被推到了地上,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对方。
“看什么看!快点把本公子的鞋擦干净了!”何文新瞪眼,待看清青黛的模样,却又见色起意,有些轻佻地笑了起来,伸手去捏青黛的下巴,“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啊?”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青黛,只听破空之声响起,未及反应,手腕便一阵剧痛,一道深深的鞭痕立刻印了上去。
何文新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等疼痛,跟被砍了手似的大叫大嚷起来。
云蘅缓缓收回鞭子,伸手将青黛拉到自己身后,冷冷盯着何文新道:“这位公子,手不想要了,可以留下。”
何文新捂着手腕,怒火冲天,他爹是吏部尚书,自小被祖母溺爱得无法无天,在这京城里更是横着走,如今居然被不知道哪来的女子驳了面子,如何能善罢甘休。
指挥着家中恶仆:“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打死了算爷的!”
此时还不到用饭的时候,酒楼里并没有多少客人,大部分也不敢惹何文新这样的人,眼见着两个女子要遭殃,却也没几个敢站出来。
酒楼老板倒是优哉游哉地擦着酒坛,就这几个货色,还不够姑娘挥两下鞭子的。
“住手!”楼下忽然有人制止,何文新当没听见。
云蘅冷笑一声,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一个家仆便直接从二楼飞出砸在了一楼大厅。
酒楼老板点了点头,姑娘揍人是快准狠,连多余的桌椅都没有受牵连。
“何文新!你还敢动手!”
云蘅这才向下看去,原来是几个公子哥,领头的正是言豫津。
言豫津也才瞧见楼上那个身手不凡的人,竟然还是旧识,有些惊喜:“云姑娘!竟然是你!”
云蘅含笑点头。
言豫津转头冷眼看着何文新:“今日在场的人多,你是想让长孙大人参你爹一个教子不严吗?”
何文新犹豫了一下,言豫津是国舅府的公子,长孙泓是御史之子,还有个忠肃侯府的世子廖廷杰,都不是他惹得起的,更何况他也不傻,到底是他爹的官位重要,便狠狠瞪了云蘅一眼:“你给我等着。”
云蘅略微晃了晃手中的鞭子,何文新便带着剩下的三个家仆屁滚尿流地跑出了邀月酒楼。
言豫津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一番,即便是稳重的长孙泓,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云蘅对言豫津道:“今日多谢三位公子解围,如若不弃,这一桌便由我做东吧?”
酒楼老板闻言,立刻对三人躬身行礼:“三位公子,楼上请。”
三人见老板直接把他们引进了天字一号房,都微微惊讶。
自从邀月酒楼落座金陵城,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任你再大的官,天字一号房从不对外开放,人们纷纷猜测,这天字一号究竟是留给何人的,今日,他们三个竟然有幸踏入了?
云蘅正拉着青黛的手交代着什么,看三人进来了,便拍拍她叫她下去休息。
“这位姑娘没事吧?”言豫津问云蘅。
云蘅摇摇头:“今日多谢言公子仗义相助。”
“嗨,这算什么,我早看那何文新不顺眼了。”言豫津摆了摆手,便打量着屋内陈设,整体风格与邀月酒楼相近,可几位都是识货的,自然看得出这些陈设的不同来,便是顶上内嵌的明珠,都要万金之数,可抵得上这整个酒楼了。
倒是长孙泓有些意外地看了云蘅一眼:“想必,这位姑娘,才是邀月酒楼的真正老板吧?”
“什么?”言豫津大声叫道,“你是邀月酒楼的幕后老板?”
云蘅挑眉笑道:“怎么?我不像?”
言豫津摸着下巴:“难怪那日会在马鞍府碰到你,难怪你连浔阳云氏都不屑一顾,这可是邀月酒楼啊!只怕这天字一号房,也一直是留给你自己的吧?瞧瞧这满屋的陈设,即便是邀月酒楼日进斗金,也买不起啊!”
几人坐下来,长孙泓和廖廷杰与云蘅素未谋面,更何况男女有别,同席而坐实在是少见,不过很快二人就抛下了这些陈见,云蘅是江湖人,不同于京城的千金闺秀们,她为人爽朗,言谈间又极是见多识广,一时间倒是相谈甚欢起来。
“何文新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云姑娘日后还是防着些。”长孙泓道。
言豫津闻言连连点头:“可不是?当初为了心柳心杨,何文新和邱泽可打了不止一次了。”
云蘅很是感兴趣地问道:“心柳心杨?便是杨柳心的两位头牌?听闻她们的舞姿惊为天人,也不知比起当年一舞动天下的玉清清如何,倒真想去看看。”
言豫津摇着扇子:“这你算说对了,妙音坊的曲,杨柳心的舞,红袖招的美人,兰芷苑的清倌,这正是螺市街四绝啊!”
长孙泓和廖廷杰差点把茶水喷出来,长孙泓蹙眉:“你跟云姑娘说这些做什么?”
云蘅却混不在意:“美人自然是要大家共赏,我倒是十分想去见识见识呢。”
言豫津来了兴致:“好啊,哪天我带你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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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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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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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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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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