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一口水喷了出来:“谁指使的?拓跋濬这么蠢?”
阿徵冷肃着脸:“宗主与六皇子出手了,七皇子的人以为这是暗示,生怕耽误了从龙之功,纷纷表态,据传今日燕帝退朝时脸色十分难看。”
“拓跋濬呢?他表态了吗?”
“燕帝问他作何想法,他说一切听凭父皇旨意,燕帝又问,你认为你在这众位兄弟中,便有资格当储君了吗,七皇子说为父皇分忧是儿臣本分。”
云蘅嗤笑出声:“你瞧,还不用我再动手,他就自寻死路了,果然是被最近的成果冲昏了头脑。”
阿徵忽然回头看向门外,一名小厮急急忙忙跑来,云蘅笑道:“恐怕是找我商量如何进一步促使燕帝下旨立储了。”
阿徵皱眉:“难道他身边那位凌先生不会阻止七皇子冒进吗?”
“对他们来说,这是放手一搏的机会,而且,只怕凌燚是劝不住拓跋濬的,除非,有一个人回来了。”
······
云蘅唇角含着淡淡的微笑:“恭喜殿下,听闻今日早朝,殿下可谓是众望所归。”
拓跋濬志得意满地笑了笑:“此事还得感谢知意为本王出谋划策,如今四哥不为父皇所喜,朝臣们自然知道该替谁说话了。”
云蘅沉吟了一瞬:“知意斗胆,觉得殿下实在不该放弃如今的大好局面,不妨再添上一把火,先把储君之位坐实,我们为了斗败四皇子,想出了蛇胆一策,可无论如何,这副药是有效的,若等陛下身子好起来了,只怕立储之事又要推后,夜长梦多啊殿下。”
拓跋濬拍了一下桌面,颇有些遗憾:“你说的是,本王只想着逼迫太紧反叫父皇迁怒,却不曾想到这一处,父皇身子好起来了,只怕便不是如今无心朝政的局面了。”
······
玉清清突然闯进了阁楼,见到阿徵惊道:“你怎么没跟着她?”
阿徵冷着脸:“姑娘说不需要我跟随。”
玉清清跺了一下脚:“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阿徵蹙眉:“出什么事了?”
“刚刚得到消息,拓跋昊率亲随秘密返回燕都了,只怕立时便要到七皇子府了。”
阿徵蹭地起身,却又在窗前止步:“不行,我的武功远不如拓跋昊,一旦靠近必然暴露。”
“那要不要报给宗主?”
阿徵犹豫了一下,这事请梅长苏来处理是最稳妥的,但是永清县也不近,一来一回也要一日,而且——“姑娘视宗主安危重于自己性命,若是拓跋昊还没怎样,我们自己乱了阵脚,暴露了宗主所在,那便是得不偿失。”
“那怎么办啊?若是姑娘有武功在身,我便也不这样急了。”
阿徵在原地踱步,最终道:“这几日,姑娘已经在命我整合沧巫阁暗桩,一旦有事,所有人第一时间撤出燕都,我去安排人潜伏在七皇子府附近以便接应,我们要相信姑娘,拓跋昊刚刚回来,不应该直接对姑娘出手,七皇子也会阻止的,至少今日不会。”
玉清清点了点头:“我也去安排一下。”
······
书房门“哐”地被扫开了,一人黑衣黑甲大马金刀地立在门口。
云蘅一惊,与拓跋濬连忙起身看去,拓跋濬看清眼前人才松了口气:“舅舅!你倒是唬了我一跳!”
拓跋昊一言不发,几步上前,一巴掌过去,几乎把拓跋濬扇翻在地。
云蘅连忙去搀扶,拓跋濬似乎觉得极为丢脸,便伸手格开了云蘅:“舅舅这是何意?”
拓跋昊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云蘅身上,眯了眯眼,化掌成爪向云蘅袭来,一阵劲风扑面,云蘅在闭眼的一瞬间,迫使自己像不会武功的人一般,临场不做任何反应。
伴随着拓跋濬的惊呼,拓跋昊的利爪停在云蘅肩膀前一寸的位置,云蘅随势向后跌了一步,拓跋昊作势去扶,实则以极快的速度探了腕脉,在确定云蘅身上确实没有丝毫武功之后,才哼了一声收回右手。
拓跋濬快步上前,隔在二人中间,右脸略有红肿,拓跋昊是留了力的:“舅舅,这是知意,这段时日便是她替我出谋划策,才在短时间内把四哥拉下马,即便是凌先生也对她多有称赞。”
“今日早朝之事也是?”拓跋昊神色冷俊如鹰。
“今日?舅舅,今日可不是我安排的,想必是朝臣们见四哥倒了,便急着向我投诚表忠心。”
拓跋昊冷厉的目光划过云蘅,见她只因方才突袭而面色煞白,略微放松了警惕,对拓跋濬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那些大臣们,这么多年有几个不是隔岸观火,你一天不入主东宫,他们便一天不会明着表态,今日事发必有因,我劝你还是警醒一些,以免被人利用。”
云蘅抬眸看向拓跋昊,拓跋昊道:“这位,知意姑娘有话说?”
“将军觉得,这些人的背后会是何人指使?难道四皇子如今还有这等本事?”
拓跋濬赞同地点头:“是啊,舅舅,你也说了这些大臣们无利不起早,我四哥如今这样的境遇,只怕没人会听他的,更何况,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啊?”
拓跋昊凝了眉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打量了云蘅一番:“皇子可不止一个。”
拓跋濬闻言却笑了起来:“舅舅,这么多年了,还有哪个皇子有这等本事?废太子?还是我那流连花街的六哥?”
拓跋昊沉下脸来:“看来我还没有打醒你!我离开时如何同你讲的?”
“孝敬父皇,谨慎行事。”拓跋濬面对这个舅舅,乖顺得要命。
“哼,你在燕都的事,我在边境都听说你居然在龙烨的手里安插人手,往回赶的路上便听闻四皇子请罪之事,心中料到你必然得意忘形,紧赶慢赶却还是迟了一步,陛下多疑,你当真以为这东宫之位便非你不可了?”
拓跋濬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但显而易见是不服气的。
拓跋昊眯眼看了一眼,却终究没有再斥责自己的外甥,反而起身向外走去,最近燕都事多,他必须找到凌燚了解一番,尤其是——
“知意姑娘,听闻你棋术精湛,改日,本将军登门拜访。”
拓跋濬干咳了一声:“拓跋将军不了解你,所以不甚信任你,你不要怪他。”
“知意不敢。”云蘅十分善解人意,心中却已敲响了警钟,拓跋昊回来得太快了,看来自己必须找时机脱身了,一旦六皇子拿下东宫之位,拓跋濬或许还反应不过来,但拓跋昊绝对第一时间对自己出手。
“知意,你说,舅舅所言有理吗?”
云蘅道:“拓跋将军自然是真心为殿下好,替殿下担忧的,是该好好探探今日之事,只是,拓跋将军这段时日远离朝局,并不清楚我们所行之事,有如此想法倒也没错,殿下可好好同将军说一说。”
拓跋濬的神色有一瞬不悦,云蘅看在眼里,心知此人刚愎自用,拓跋昊今日拂了他的面子,而自己话里话外又多以拓跋昊为先,拓跋濬定然不开心。
这也正好,他多一分不满,自己也能多拖一刻。
云蘅出府后,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便冲阿徵的方向打了个隐秘的手势,告诉她不要现身,于是沧巫阁众人都掩藏身形,暗中保护,直至一路相安无事得回到棋坊。
······
“拓跋昊回京了?怎么才来报!”
兴许是梅长苏神色太过凛冽,前来报信的人立刻跪地请罪:“属下办事不利,请宗主责罚。”
黎纲推门而入,见梅长苏气息有些不稳,连忙挥手示意下属离开,上前搀扶梅长苏坐下:“宗主,离开时乐长老交代了,您要平稳心绪,不可有过大波动,这是在北燕,您若有事,姑娘那边就更难了。”
梅长苏闻言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心底尖锐的疼痛,咳了几声面色一时潮红,黎纲连忙取了护心丹端水过来看他服下:“您还好吧?”
梅长苏有些疲惫地点点头:“她一定是见过拓跋昊了,也不知遇到了怎样的险情,却不肯叫我知道。”
黎纲道:“姑娘是怕您担心,不过姑娘做事一向稳妥,没有传回消息,就证明一切还在姑娘掌握之中,您放心便是,咱们还有咱们要做的,只有六皇子加快动作,姑娘才能早日脱身。”
“宗主!”又有一人闯进院子,被赶回来的飞流一把提了起来。
“飞流!放他进来!”梅长苏道,眉头却紧紧锁了起来。
进来的人十分眼生,黎纲有些警惕地起身护在梅长苏身侧。
那人却无暇顾及,噗通跪在地上道:“宗主,属下是倾城坊小厮,隶属沧巫阁燕都暗桩。”
“燕都出了何事?”梅长苏问道,为防自己暴露,一应消息都是阿徵亲自传递的,怎么这次换人了,他的心都提了起来。
小厮快速汇报道:“倾城坊得到消息,宫里皇后娘娘秘密见了燕帝,随后便传出了晋段嫔为妃的消息,另有人说,明日早朝便会宣读立太子的诏书。”
“什么?”梅长苏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飞流“啊”地叫着围在梅长苏身边,却不知如何是好。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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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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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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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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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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