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也隐约听说过一些关于萧景睿的事,闻言沉思道:“那么,谢玉让宫羽的父亲去杀的,就是莅阳长公主的孩子?难道谢玉也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你们别忘了,当时的确有一个孩子死了,传说古庙院里一株空心柏被雷电击中,砸在屋顶上,导致屋内一片混乱,忙乱之中两个孩子被弄混了,谁也分不出来了,那既然连生身母亲都分不出,派去的杀手又怎么能分出来谁才是目标?”蔺晨道。
云蘅一惊:“既然齐渊说萧景睿与南楚晟王相像——那么宫羽的父亲,杀的是天泉山庄的孩子!”
蔺晨接口道:“何止!按理说,就算错杀了,以谢玉狠毒之心,找机会再杀掉另一个也不是不可能,可恰恰相反,萧景睿好好地长这么大了,还备受宠爱,小丫头,你说是为什么?”
云蘅想着从前听过的传闻,是了,宁国侯府和天泉山庄能够联系在一起,不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两姓之子吗?想那谢玉必然是想通了其中关节,才放了萧景睿一马,而且还借此笼络了玢左卓氏,收为己用。
蔺晨见云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便心知她必然理解了,说道:“这些年,好端端的天泉山庄,成了谢玉手里的一把刀,你可别忘了,被灭口的李重心,还有楚家那个当铺,背后的人可都有卓家的身影。”
云蘅点头,这一点当初已经了解了,只是如今看来,杀了人家的孩子,还存心利用多年,未免叫人心寒,便道:“你说,莅阳长公主知道吗?”
“知道什么?”
“知道——自己的丈夫要杀自己的孩子?”云蘅低声道,“如果知道的话,这么多年她还如此坦然地面对卓家,莅阳长公主果然也不是寻常人。”
蔺晨挑眉:“小丫头,莅阳长公主可是宫里养出来的,你以为她就是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从她这些年能从谢玉手中把萧景睿护着长大来看,莅阳长公主手腕了得,说不定当初的事,也是她将计就计呢?”
云蘅恍然道:“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在云家的时候,与天泉山庄也有些往来,可打小见的都是卓家大少爷卓青遥,那个两姓之子倒从未见过,说是莅阳长公主担心江湖险恶,才守着儿子不让他闯荡江湖,萧景睿的名声,也是这两年才打出来的。”
蔺晨冷笑道:“亲密无间的两家人,有一天发现对方居然是自己的杀子仇人,也不知卓庄主会何去何从啊。长苏,你有什么想法?”
二人看向梅长苏,才发觉他这半晌都没说话,云蘅问道:“苏哥哥,你当时说你信任宫羽姐姐是因为有共同的仇人,就是谢玉么?”
梅长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眉眼下有一片青影,闻言点了点头:“宫羽也只知道她的父亲是被谢玉指使去杀一个孩子,心下不忍才遭到追杀,我一直没有想通其中关节,如今与诸多事联系在一起,才明白了。”
蔺晨摇着折扇:“呵,江左梅郎当真是神机妙算了,你先一步把宫羽安插在金陵,就是为了日后对付谢玉的吧?”
梅长苏瞥了他一眼:“我是想过要离间宁国侯府和天泉山庄,只不过,没想到——”
“没想到那谢玉竟把自己的把柄亲自交到了你手中。”蔺晨乐道。
“总是要好好安排一番,才能万无一失。”梅长苏轻捻手指,又陷入了沉思。
云蘅心中有些激动,她自然知道,当初赤焰案的两大主谋就是谢玉和夏江,夏江的悬镜司无孔不入,不能轻易出手,如今,谢玉这边终于有了突破,想必梅长苏又能松一口气了。
梅长苏倏然睁开眼,一刹那寒光乍现,恍若战场之上所向披靡的将军。
“阿蘅,你着人传一副萧景睿近期的画像去南楚,给齐渊,让他务必仔细对照,然后传一副晟王的画像回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再去找一找当年相思所在杀手组织的头领,看看那人还活着没,有没有什么线索,这件事情必须万无一失。这件事,可与宫羽商量。”
“还有南楚那边——”梅长苏转向蔺晨道,“南楚那边交给你,你想办法,届时务必说动晟王或者南楚王室来金陵,亲自揭开真相。”琇書蛧
蔺晨闻言嘴角抽了抽:“你到时候应该把谢玉、莅阳长公主、卓庄主、卓夫人、萧景睿、宫羽、南楚晟王聚一起,一次性揭开看他们打个天翻地覆也就罢了,哦对了,听说卓青遥和谢家那个大小姐定亲了,这下可热闹了。”
梅长苏神色清冷:“是啊,那自然是极热闹的,真相自然要血淋淋地撕开,才震撼人心。”
蔺晨撇嘴:“那我什么时候去南楚?那个楚家少主不是因你授意往南楚拓生意了么?你怎么不让他去做?”
“楚家——楚家是朋友,我还没办法全心信任将这样的事交给楚少主去做,必须你亲自去,不过也不急,等我在金陵那边准备好,你再动身前往南楚也不迟,只是随时关注着,以防生变。”
云蘅听见二人说起楚逴,眼角直跳,果不其然,蔺晨这个没眼色的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丫头,我瞧着楚少主是个风流人物,你怎么就看不上,枉顾人家等你多年,你们是师兄妹,你嫁过去就是楚家未来的主母,多好,如此一来,这种南楚境内的事,有你在,楚家如何能不尽力,还要我大老远亲自跑一趟?”
云蘅眼底闪着威胁的光,却温温柔柔道:“我看蔺晨哥哥也是个风流人物,你去做楚家主母,想必更是般配,等你到了郢州,去南楚境内自然是极方便,也就不用大老远跑一趟了。”
蔺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跳起来道:“臭丫头!没良心!”
梅长苏轻声笑了起来。
蔺晨大怒,想要用扇子去敲云蘅,却被飞流从身后拦住,蔺晨道:“好呀!三个没良心的!大爷我不奉陪了!小飞流!你给我过来!蔺晨哥哥带你去琅琊阁,好好管教管教!”言罢便和飞流一前一后跃了出去。
云蘅瞧了一眼正看着她却眼含笑意的梅长苏,忽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连忙轻咳了一声,撇开眼去。
岔开话题道:“你说这谢玉,当真是未涉党争么?”
梅长苏由着她说道:“朝中无非两派,太子和誉王,如今没有什么迹象表明宁国侯府加入了哪一方,谢玉手握巡防营,若非他在皇帝面前两边都不靠,咱们那个陛下也不会如此放心。”
云蘅忘了方才的插曲,嘲讽道:“谢玉手握巡防营,又是一等军侯,必然是太子和誉王争相讨好的人,难为了他还要做出一副持心公正、不偏不倚的模样来。”
“谢玉野心勃勃,想要挣一个从龙之功,迟早都是要趟进这摊浑水的,而我们,只需把这摊浑水搅得更浑一些。”
云蘅点了点头。谢玉这种聪明人,自然不会早早站队,必然要等哪一方有了赢的势头,才会抓准时机出手,到时候,做主君的反而要对他千恩万谢了。
又叹了口气道:“只是想来也可惜,届时鲜血淋漓的真相,又叫萧景睿如何去承受,更何况还有卓青遥和谢绮,一段大好的姻缘,只怕也要因此破灭了。”
“就算知道难免伤及无辜,却也只能走下去。”梅长苏低声道。
云蘅看他一眼,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见梅长苏看向自己,便明媚地笑道:“我陪你一起走。”
“我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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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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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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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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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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