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洛家的产业之一生意兴隆,望过去楼下早已满座,范猷刚说了一个“叶”字,小二立刻满脸堆笑,朝着他哈腰招呼,“原来是叶先生的贵客,先生已在楼上雅间等候了。”说罢侧着身一路走一路延请,将范猷引上楼来。
没流露半分等候的不快,叶实的笑容比起楼中暖意不遑多让,两人见了礼,分宾主坐定。掌柜捧出暖好的酒来,又招呼速速摆好席面,唱了菜名,便识趣的领人退了出去。
“范猷,你再不要就前番请你喝果酒耿耿于怀了。”叶实笑着亲自为他斟满酒,“这酒可是我前月去琼州时,特地为你搜刮而来,花庭去年用上等保合米统共就酿了十坛,上贡了四坛,四坛送给了贾刺史和刑御史,剩下的原本想孝敬新来的章刺史,硬是被我截下一坛。”
范猷尝了一口,果然唇齿留香,热腾腾直灌进腹中。两人本是朋友间的小聚,就着酒菜胡乱的说些去年的故事,隔壁间已咿咿呀呀的响起了唱曲声,虽然听不清辞句,间或漏过几声婉转女音,软软濡濡,倒有几分好听。
叶实笑道:“这是最近天京传唱起来的香艳小调,极为流行。要不要也唤一个来听听。”说着又道:“曲中是百花斗艳,为晋封花神,争相为封姨进献花枝邀宠的事情。”
范猷本对这些歌妓曲牌无甚兴趣,尚未反应过来,叶实接着道:“这天京,对官员升黜说得上话的女子不也就一个么。”
“荒唐!”范猷把酒杯拍到桌上,“曲子是谁写的?”
“谁知道哪个落魄才子。”叶实将杯中酒饮尽,看范猷还是冷冷的看着自己,苦笑道,“公主虽与我家大人有隙,这种事情我还是不屑干的。不过,”他挑眉,一边又为自己斟了杯酒,才徐徐接上,“听说章鹤臣署理琼州刺史,还有永安公主的一份功劳。”
范猷微微一怔,虽然丽妃薨逝,侍奉三皇子的旧宫人依旧在,若是永安公主在圣上前说了什么,洛家在内廷未必得不到什么消息。他不知叶实口中所言真假,但还是开口道:“无凭无据的东西也可以乱说?”
叶实也是笑了一笑,收住这个话,深深看了范猷一眼,“曹相此番也太心急了些,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琼州的大户哪个不是几代的家业,功臣勋戚皆有,哪里是这么容易动的。再者,琼州恐怕只是个开始,永安公主这么聪明的人,不要掺和进去最好。”
他这般说,却让范猷怫然不悦,“如今外敌环伺,国库空虚,皆是大门大户侵占土地却多年来避税导致,不得罪巨室,难道要靠着盘剥百姓么?”说完他倒是些许懊悔,他自父亲故去,散尽家财,如此指责问心无愧,然而洛氏也是百年望族,他又何必和叶实在这问题上争得不痛快。
此言一出,果然气氛有些凝滞,范猷觉得屋内更加燥热,不由起身推开一页窗扇。顿时楼外刺骨寒风嗖嗖的灌了进来,直窜进他的衣襟里,却也冲得他精神一振。楼下人声马嘶,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一队马车正由前导的侍卫分开拥挤的人群,徐徐行过,那近乎奢华的装饰与皇家仪制,倒是不难辨认出车上是谁。
范猷倚着窗,笑着对身后端坐着的叶实道:“刚提到永安公主,这便过去了,看样子是要出城,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过了闹市,街上行人稀少了些,永安所乘的马车便疾驰起来。那夜阮元带来的刘湛口谕,上元佳节,正是担心永安公主在城内锁闭无趣,特赐她可以使用京郊的温泉行宫。
行宫隐于云溪山中,凿山为池、引泉为水,并围绕着浴池外周疏密有间地栽着一大片梅林。永安一行来到行宫,她便独自去到温泉洗净纤尘。行宫里虽仆侍众多,按规矩若是有人使用泉池,非传召不得踏进梅林,故此虽一众人等闹哄哄的忙着为公主行驾布置宫室,温泉边却天地岑寂无响,只隐约有花枝被拂动的声音。
池边仅留惜兮一人侍奉,她为永安在玉盏里又倾了一杯酒,却发现永安因先饮了两杯,已然面若霞染,正扶着大理石池壁,眼内波光潋滟的看着自己,似乎等得有些不耐,慌忙低了头将酒杯递上。
永安接过惜兮递来的酒,又是一饮而尽,将空杯还回石台上,推着一滚,却趁惜兮忙欲拢住杯子时,牵住她的衣袂,笑着低低对她道:“你也下来。”
惜兮一惊,垂了眼眸回道:“奴婢不敢。”
扯住她衣袂的手执拗的只是不放,“给他们十个脑袋也没人敢往里看。下来。”虽然她的声音被蒸蒸热气泡的润泽湿软,后面一句却明显染上了不快与命令的意味。
惜兮羞得满脸嫣红,却是无法,只得将垂发盘起,背过身去一件件褪下外衫中衣,刚溜进水中,不妨就被一片细腻滑软自背后拥住,随之而来的轻吻如散花,纷纷落在肩头颈后,每一点便烧起一团红晕。体温合着水温一齐裹住她,身后被软似无骨又饱满的曲线挤压着,仿佛感到热流直窜上她的背脊。惜兮赧颜挣扎着慢慢转过身,只见泉水清澈,水波妖娆,白日下水中纤毫毕现,只让她心神荡漾,吓得不敢再看,赶紧偏了目向远处望去。
目所及处,梅林积雪满地,枝头群花杂陈,因昨日夜风催虐,素雪上缀着寥寥落英。似乎因为水线横在胸前,惜兮呼吸有些勉力,眼角却瞥见身边人眼中流露出的渊渊爱意,正肆无忌惮的在她颊边游走,几要将她灼伤,她不禁心中狂跳,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作势抬身够下木台上放着的皂角,轻道:“奴婢伺候公主洗浴。”
这个皂角掺杂着腊梅粉调制而成,此刻被水打湿,幽香盈鼻。温热的水汽在凌冽春寒中蒸腾而上,氤氲缭绕,将池中两人的面孔都熏的通红。惜兮侧过身子,自永安刀削玉琢般的肩头,用皂角轻柔缓慢的打着圈,一言不发的沿着纤臂一路而下,细细描绘着皓雪覆盖的旷野平川与层峦叠嶂。
她垂着头,目光只一心一意的栖在皂角上,妄图勒住意马心猿。耳边却传来吹着湿热的呼息声,蓦地耳珠一痛,刚转过头,永安的唇已经谑笑着离她腮边远去。她耳际却发起烫来,再握不住滑腻的皂角,低语呢喃:“公主。”www.xiumb.com
樱唇却被封住,香津入口,惜兮只觉得一股温热冲入体内,沿着奇经八脉散到每一寸肌肤,酥酥麻麻的让她头晕目眩,仿佛再也没有自己,而是身子化了在这泉水中,和眼前人交融在了一处,不自觉的呼吸也配合起永安的节奏,环住永安的手臂又紧了紧,让自己全身依靠在她身上,绸缪缠绵再也没有半分距离。
许久,永安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惜兮,深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看向惜兮。只见她绵软的倚在自己身上,急促喘息,水雾中的笑靥直如雪后红梅,愈发娇媚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不能自已,牵着她的手沿着石阶走上池边的木台。
刚接触到池外的空气,春寒料峭霎时让惜兮浑身一凛,凝玉肌肤紧紧绷起,幸好永安抓住台上早备好的白棉巾,胡乱为两人擦干,也不着衣,扯着惜兮一同倒在台上铺着的兔绒毡上,反手将毛绒绒的长毡拉起,将两个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天朗气清,晴空万里,耀金的光线直射下来,又被四面八方堆积的白雪反射,明晃晃的直刺入惜兮的瞳中,让她禁不住阖上眼睛,只双手轻轻勾抚上永安的后颈,仿佛又被永安置身于温泉之中,温热的涟漪源自她的指尖,在体内一波波扩散开。
最后那一瞬间,惜兮睁开眼,意识虚迷间,寰宇仿佛消融成茫茫的一片,只有那明亮刺目的晴阳,竟被道白色的光芒穿心而过,整个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个白耀耀的口子。她一时竟怔住,眸间的朦胧水雾悄然散尽,痴痴凝视起天空。
永安觉察到惜兮眼神的异样,也微侧过身子,望向天空,良久轻轻道:“真美。”
惜兮声音却有点颤抖,只在永安身下低语:“白虹贯日,是异端。”
全然不顾惜兮语中的惊惶,永安反而抬起身,毡毯自白玉雕成的肩头滑落,婀娜曲线上缀着的细密水珠,一时争相在晴光下斑斓闪耀,她的声音也添上几分迷恋,再移不开目光,“纵然是异端,却是格外的漂亮。”
惜兮撑起身子,拉起兔毛毡,复帮永安披好,靠在她身上。不知为何,心中陡然生出难以言喻的莫名心悸,“公主,别看了,这恐是不吉之征。”
永安看了惜兮一眼,见她不知因寒因惧,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微微一笑,调整了坐姿,将太阳转到背后,又拔下髻间玉簪,如泉似瀑的黑发就这般倾泻而下,泠然流动在天之异象与怀中人之间,挡住惜兮的视线,“是么?那你就别看。”
惜兮藏在永安投下的阴影里,却竟忍不住想将目光越过那乌发的帘幕,她赶紧闭上眼,抬起脸用温软的嘴唇寻觅着安慰与勇气,将饱满的葚果咬在齿间的那一刻,甜甜的浆液随之涌入口中,略略带着酒香的迷醉,让她一瞬间有了饮鸩止渴的恍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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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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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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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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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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