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后,毕思齐甫一来到御史台,当值的小吏便诚惶诚恐的迎上来禀报,永安公主正在署中,已经等候了御史大人大半个时辰了。他忙走进厅内,果然看见永安公主身着冬青纹长襦,因初冬风凉,还披了件缀满白玉兰花的薄纱披帛,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听见他的脚步声,方转过身来。
毕思齐行礼毕,却并未听到永安说话,厅中于是久久阒然无声。立冬刚过,官署内尚未烧炭,清晨的凉气自青石地砖上侵袭而上,毕思齐低着头,只觉得冷若霜寒的眼神在他身上割掠而过,呼吸也不禁凝重起来。
虽当年印信案毕思齐身为副审,然而当面询问永安公主的只有主审傅彦一人,之后永安又奔赴高郡,故此今日他才初次见到这位公主。当初公主寄送给闻小姐的手稿早烂熟他心,明媚春色下的执手温言喁喁细语,点点滴滴跃然纸上。而如今面前的尊贵面色不漏出一丝表情,又像在宣告只有那位清婉佳人才配得到那些细腻柔软一般,散逸的回忆让毕思齐胸中一动,立刻紧随着一凛,赶紧敛束神思。
“毕大人,”永安终于徐徐开口道,“听说我的主簿陆芳被你们抓到了刑部。我的主簿所为皆出自我的授意,是不是也要将我一并捉起来?”
毕思齐连忙道:“公主千岁金枝玉叶,微臣怎敢将公主下狱。”
永安冷冷一哂,“那捉他一个下人何干,把他放了。”
“此案等定案后,”毕思齐恭敬回答,“必定会给公主您的主簿一个妥善的处置。”
见毕思齐只是推诿,永安索性捡了手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不疾不徐道:“我说了陆芳所做的一切皆是我叫他做的,若是审了才能定案,那毕大人现在便审我罢。”说着挑高眉峰等着毕思齐。
毕思齐面露苦涩,“臣并没什么问题需要问公主殿下的。”琇書蛧
“既无话可问,便给我立刻放人!”听他如此说,永安语气陡然转厉。
“此案陛下敕命三司会审,”被凌冽的眼神逼问,毕思齐垂下眼帘慢慢道,“微臣一人无权定罪放人。”
永安面色含霜,质问道,“我命陆芳去琼州赈济灾民,他到季为之时濉江已经决堤,他更非琼州官员,如何会卷入河工贪腐一案?分明是被人陷害,你只需问明端的,便可放人,如今执意扣着人在狱中,是何居心!”
“陆芳被参的罪名是窝藏琼州河道司总长谢翩辒,他若真的和此事无干,为何要私匿朝廷钦犯。”毕思齐毫不退缩,正色回答。
陆芳因为同情而偷偷匿藏谢翩辒的事情早在书信中对永安陈明,不料却被邢承光发现并借此做起文章。此事比起琼州贪腐的正案,可大可小,只在审官的一念之间。“毕思齐,”永安盯着眼前那张面孔,轻移莲步,走至他跟前,见毕思齐自始至终只是毫无惧色对着自己,不由放低声音提醒道:“你别忘了你这个御史大夫是如何做上的。”
“臣回大理寺便是。”永安话音未落,毕思齐便迅速回道。
“就怕你大理寺也回不成了!”永安狠狠一甩衣袖,禁步也被带的一阵叮咚作响,她扫了毕思齐一眼,微抬了声音道,“人你就留着,若今后少了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说着转身离了厅室,远远还听到背后传来端正的一声,“谢公主殿下。”
永安怒不可遏的出了御史台,也不回采薇园,而是径往皇宫而来。刘湛正在思政殿内,抬头见永安一脸悲戚的走了进来,这表情是几乎不曾见过的,不由招呼她上前,关切询问道,“永安,怎么了?”
“皇兄可知道,臣妹的主簿陆芳,名字居然被列在了琼州贪腐一案里,也被抓进了刑部。”
“待会勘完,”刘湛已看过节略,大致了解案情,便点点头,“若是无罪,自然会放了他。”
永安不禁愤愤道,“臣妹只是委托陆芳去昌业赈灾,他同琼州河道素无来往,更不认识谢翩辒,窝藏朝廷逃犯分明是诬告或是误会。臣妹愿意作保,求皇兄放了陆芳出狱。”
“永安,”刘湛叹了一口气,温言劝慰,“三司会审岂同儿戏,怎能你想放就放一个刑部的囚犯。”
“可是,”永安的语气软了软,可依旧气鼓鼓道,“陆芳日日在昌业施粥济民,岂能料到会有如此无妄之灾。臣妹肯定,就算陆芳让那个什么谢翩辒在臣妹的宅邸躲过几日,定也是因为不认识他,受了他的欺瞒。”
“若是真有冤屈,毕思齐他们会还他清白的。”刘湛淡然道,说着收回目光到案上奏折,显是不欲再谈。
永安却是秀眉紧蹙,咬牙坚持,“就是毕思齐此人,本是一问便明的小事,却执意不愿释放陆芳。他明明知道陆芳是臣妹的近臣,却偏生拖着迟迟不愿审理,分明是不把我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琼州官场贪腐,这本是朝廷之事,与臣妹并无半点干系,却竟有人欲趁机构陷臣妹家臣,诬蔑臣妹,其心可诛!臣妹本以为皇兄明鉴,定不会相信小人毁谤,可如今皇兄也不信臣妹是无辜的么?”
她眼底斑驳混杂着悔痛诘责又无助的光泽,说得一脸悲愤,刘湛只得对阮元道,“传毕思齐来。”
不一会毕思齐被传至,看到永安立在刘湛座侧,心中早已明了,却故意看也不看永安,只朝着刘湛下跪拜见,“臣毕思齐参见陛下。”
刘湛便问道:“永安公主的主簿陆芳你审过了吗?永安说他是无心为恶,若是案情已经明晰,就放了罢。”
毕思齐早有准备,对道:“案情并不简单,邢承光的奏折上明白指出,陆芳藏匿了谢翩辒一段时间,而且知道谢翩辒的身份,并怀疑谢翩辒最后自御史行辕逃逸也和陆芳有关。”
“毕大人,陆芳只是个公主家臣,与琼州诸官毫无干涉,为何要窝藏谢翩辒替琼州刺史贾淮遮掩罪行?”永安忍不住截住毕思齐的话,“邢承光如此说到底是何居心?”说着她泫然欲泣的跪地向刘湛恳求,“既毕大人认定不可轻纵,那臣妹求一个恩典。臣妹只有这么一个主簿,府中诸事都要靠他主持,皇兄能否让他取保候审,放回臣妹府上,臣妹必定看好陆芳,要是毕御史需要再审,随时去采薇园上提人便是。”
看着永安澄澈的眼睛,刘湛尚未开口,就听毕思齐在一旁说道:“陆芳所涉之案事关重大,此事绝不可为!陛下依法治国,臣按律行事,怎能只听公主一家之言私纵囚犯,如此如何为万民表率。以后若是各类大小案件皆有皇亲国戚来说情,臣该如何处置?如果今天放了陆芳,恕臣无法审理此案。”掷地有声的说完,他又平静道,“陛下可以治臣违逆公主之罪。”
刘湛阴着脸,他知道毕思齐本性就是如此狷介,虽然气他冲撞公主,但自己也是看中他这个敢于直谏的脾气才将他拔擢为御史大夫,且此事是永安公主理亏,刘湛只好沉声道:“给朕好好审。下去吧。”
“皇兄!”永安不忿,还欲进言。
“这件事就到这里。”刘湛一挥广袖,止住她的话,“毕思齐不会冤枉你的主簿。清者自清,这件案子你不要再插手。”
刘湛话已至此,永安无法申辩,只能和毕思齐一前一后出了宫。回到采薇园,惜兮看到公主凝重的表情立刻猜到七八分,心底透凉,步子也有些绵软,但还是迎了上去,跟随永安一路径直走进三问轩。
轩内永安屏退众人,只留下惜兮,在窗下凝视着她的眼睛,长久默然无语,忽的携起她的手,用力捏了捏,轻声安慰道:“你别急,我会再想办法。”
惜兮的泪水本含在眼眶中,听公主如此说,登时滚落下来,又惧在公主面前失态,赶紧欲挣脱永安,抬起衣袖掩盖。不提防永安牢牢握住她的手不放,反倒被顺势揽入怀里,她的身子微微一震,旋即紧紧阖上眼帘,努力压抑住胸中忧虑,也坚决道:“公主放心。”
永安顺着她一头乌发轻轻抚摸,在她耳边轻语,“陆芳我怎会不放心。但不能让他在牢狱中受苦。”说罢停了停,语气却冷了三分,“毕思齐这小人,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沽名钓誉之辈。我必定会寻个机会将他赶出御史台。”
惜兮偏过头,将侧脸枕在永安的肩上,缓缓叹了口气,劝道,“刑部那些人盯着这个机会已有好久。毕思齐虽用刑严酷,然而他为人耿正,至少由他审理,别人必不敢肆无忌惮的拷问哥哥。”想到此处,一则以忧,一则以幸,令惜兮无所适从,她只能抬起双臂反拥住永安,让身子紧紧贴在公主的怀里。
不提防,她的下巴被托起,樱唇上被温柔的点了一吻,可碰触到的那两片薄唇也同是清凉如冰。她竟也忍不住,噙住永安的唇,探出软舌撬开贝齿,大胆地从永安那里予取予求。猝然冒犯没被推却,惜兮反觉得搂住她纤腰的力道愈发霸道,几乎让她的呼吸迟滞,苍白的脸颊随之而来涌上一片霞红。直到索求到足够的安慰,她才恋恋不舍的低下头,将脸埋在永安胸前,轻轻摩挲。
“你也放心。”鬓边传来永安低低的许诺。
惜兮点点头。身之所依,心之所属,命之所系,不知为何,只要想到眼前之人,她便觉得无比心安。心中的惶急无措如潮水般退去,她渐渐镇定下来。伏在永安胸前细细思忖,惜兮明白当务之急是将哥哥自缧绁中救出,既然毕思齐处行不通,只能另寻它法,“奴婢想先去牢里看望哥哥,还要去徐平泰处再探听下最后几日琼州发生了什么。”
“打点需要用到的钱,你尽管从金枫处支取。”永安吩咐。
“谢谢公主。”惜兮环住永安的手紧了紧,那锦衣上熏的淡淡的玉兰香虚虚缈缈,包裹住她,竟然让她有些眩惑,背后的玲珑曲线被一只手轻柔滑过,耳边永安的声音如同她的指尖,也温柔下来,“还记得在驸马府上第一次遇见你,”说着永安停了停,仿佛在细细遥探往昔,而后方喟然而叹:“你不再是那个第一次见我只会哭的陆惜兮了。”
“在这里,”惜兮愀然,两年来的往事涌上心头,一次次生死之际的徘徊至今让她心有余悸,寝不成寐,“只会哭,是活不下去的。”
“惜兮,”纤指在惜兮的发丝间珍爱流连,永安的语气也添上了几分怜惜,“我不应该让你和陆芳留在天京。”
“奴婢曾经答应过公主,我不会有事。”像是怕被赶走,惜兮忙抬起头向永安急促分辩,又为自不量力歉然一笑,“宫中府中世事难料,奴婢其实驽钝,那便陪得一刻算一刻好了。”她的双眸泠泠耀耀,闪着决毅,迎向永安的目光,桃颊上却漾起娇媚害羞的色泽,衬得原本恰到好处的胭脂无比鲜艳起来。
永安怔忪,眼前之人与记忆中那个身影隐隐重叠,又执拗的冲破回忆,轮廓实实在在的凸显在她的面前,连指尖碰触到的略显灼热的脸颊也如此真实。闻端,她不曾护住;陆芳,尚在囹圄之中。此刻再说什么也是可笑,她的唇动了动,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得到永安允许,这日后惜兮便上下其手,马不停蹄在刑部监狱各处打点。终于在地披薄雪的日子,借着给哥哥送冬衣为名,得到个机会进入刑部大牢。从牢房间污秽潮湿的夹道里一路走过,惜兮越发胆战心惊,牢狱里犯人的□□与咒骂声不绝于耳,还时不时从石壁那侧传来些被审讯犯人的惨叫,哪里像能住人的样子。被狱卒带到关押陆芳的囚室前,看到哥哥久违的面庞那一刻,惜兮不由心中一酸,珠泪随即扑簌滚落。
陆芳万万没料到惜兮会来,见到她已是大惊失色,虽然这个妹妹不是娇生惯养,但任谁也不愿意妹妹来此阴森可怖之处,他接了衣物,忙叫惜兮离开。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惜兮却怎忍心就走,她凝视哥哥仔细端详,见陆芳只是看上去被折磨的形容憔悴,外表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便以为哥哥不曾受到严刑拷打,总算把一颗焦虑的心稍稍放下。
狱卒在侧,惜兮不便多说,只能小心嘱咐,告诉他徐平泰虽被暂扣,如今已经平安回到了天京,公主知他是受谢翩辒蒙蔽,无心误为,也正在竭力为他申辩。陆芳默然听完,低头道:“这事本是我太轻信,思虑不周。”说着又复催妹妹快走。惜兮只是不舍,狱卒不耐烦的催促多次,才和哥哥道别离开。方跟着狱卒拐过一个转角,迎面恰走来两个朱袍官员。狱卒一见,连忙把惜兮扯到一边,笑着躬身迎候:“杨大人,闻大人。”
惜兮抬头一望,其中一名男子正是那天和范猷在西仓武库前看到的杨屺峦。杨屺峦也瞧见了她,倒是觉得眉眼有几分熟悉,然而实在想不起哪里曾见过,便只是瞥了一眼,并没说话。
倒是惜兮听到狱卒唤另一个人是“闻大人”,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此人硬朗的五官隐隐约约和闻小姐是有几分同宗,又看起来比杨屺峦年纪稍长,惜兮暗暗揣测,想必不是闻小姐孪生的弟弟闻捷,恐怕应是闻家的大公子了。
果然,来者正是受太子之命,来过问琼州一案审讯情况的闻捃。他发现这个女子定定的望着自己,待在狱中昏朦的光线下看清了她的姿容,立刻怒火中烧。他曾偶尔听太子提及永安畜养着个颇像自己妹妹的侍女,如今看到这个女子容貌分外肖似已妹,又是在公主主簿的狱室前,还能猜不出她来自永安公主府。一想到永安在采薇园藏着这个女人,平素日日夜夜还不知道做出什么龌龊事,闻捃顿感到妹妹受到极大的侮辱,转头朝着狱卒怒斥道:“这不是永安那个女人的贱婢么,陆芳是要犯,尚未定罪,你居然敢放闲杂人等进来私相授受!”
那个狱卒听他责问,吓得脸色煞白,浑身筛糠一般。杨屺峦唤过另一个狱卒,即刻带惜兮出去。惜兮本被说的又羞又怒,欲要反驳,可想到现在哥哥身陷狱中,怕贸然顶撞对哥哥不利,万一闻捃或是杨屺峦挟私报复,哥哥又要多受苦,只能咬着嘴唇,隐忍不发,低头默默出了刑部大牢。
坐上车时,惜兮已是泪水涟涟,她知道如此姿态必然是不能见公主的,便令车夫暂不回采薇园,而是先在甘泉馆稍驻片刻。
不消惜兮开口,只是看到她单衣萧索,眼睛红肿如桃的模样,周德铭便知道她所为何事而来,也不说话,只是让她进到书房内坐下,又令小童奉了一杯热茶来。
惜兮早已口渴体乏,可双手捧着茶盏却一口也喝不下去,这几日她担惊受怕,却不见案情有一点缓解,此案是刘湛下诏追究,太子监管,又有三司会审,别说是她,连公主本人都无法轻易介入,她如今已是束手无策,楚楚双目望向周德铭,“周老先生……”
周德铭缓缓宽慰她道:“陆主簿不会有事。你与公主无需过多担心。”
有厚帘隔断屋外凉气,惜兮的惨白双颊终于泛上点血色,她蹙起眉,“琼州刺史贾淮之案牵连诸多,案情复杂反复,一时不能结案,他们没问出想要的东西,会轻易放过哥哥?”
周德铭摇了摇头,“令兄出自公主府,且并不涉及琼州贪腐,无需等一同定罪,只是有人作祟,不愿放他罢了。大理寺傅彦与右相有同乡之谊,不若让公主争取到右相。”
“曹治勋。”惜兮口中含着这个名字,喃喃低语,“周先生您也知道,公主和曹相素无往来,且曹相为人谨言慎行,此事和他毫不相干,他决不会为公主说项。”
“朝中之事,环环相扣,牵一发则动全身,何来毫不相干。”周德铭微微一笑,站起身去房内檀木书架上抽出一页书卷,回来递与惜兮:“你将这个交给公主殿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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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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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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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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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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