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便对着绿依问:“可是你的主意?”绿依回道:“绿依不明白公主的话。”
永安冷笑:“你当让她吞个炭,不说话便可安乐一辈子。她口里不能说,还有手呢。我这么容易放了她。”
绿依脸色一白,声音微颤:“公主,今日是红萼对绿绦说猫儿跑了过来,她实是误撞,绿绦还小,也懂事,求公主看在她已这样的份上饶了她吧。”永安冷诮尤甚,绕到她身边,“你求情?莫非不知道你更自身难保么?”绿依惶怯,抬望永安,就见一双冰眸,隐有股痛彻心肺的怒意,汹涌盘桓眼底,随时要爆发般。被气势震慑许久,绿依慢慢俯身,却只听她仍是哀道,“求公主饶了我妹妹。”那神态语调柔软,直宛如早晨那人,永安心头微颤,咬牙道,“好,你今晚留下来,我便饶了你两个。”
绿依浑身一哆嗦,惨白惶恐的抬起头来。永安便淡淡道,“绿绦你可以下去了。”绿绦昔日何尝见过永安这般冷酷表情,已被吓到,仍不起来,只拿手来拉绿依,啜泣着欲藏身她后。绿依连忙推她,边哭边道,“姐姐不会有事,姐姐对不起你,你快些走吧。”绿绦尚小,又极是害怕,金枫便拖她起来,扯她手拉回去了。
屋里只剩下永安、璧鹿和绿依三人。永安若无其事坐到桌边,这才说,“传膳吧。”晚饭送过来,满满摆了一桌,试过菜后,璧鹿便站在下首布菜,又搬来个小案挑几碟菜给尚未吃饭的绿依,她哪能吃的下,依旧原样撤下去。永安惯来不动多少,仅举箸浅尝几口,也让拿下去了。璧鹿略收拾了下,给永安梳洗卸下首饰,便也掩门退下。永安只着淡青色亵衣,秀发顺顺而下,坐在床沿,见绿依始终缩在远处,便呼她,“过来。”
绿依慢慢走过去,永安又道,“坐过来。”绿依坐下来,冷不防永安握住她的手指,牵近自己,沿着指节轻轻摩挲许久,方淡淡道,“终是不一样。”
绿依知道她在讲谁,扭头道,“闻小姐钟鸣鼎食之家,绿依不过是个绣女,手哪能同她的比。”永安冷冷一笑,使劲把那手一扯,绿依又被她扯倒在床上,永安便借着烛光低头细观,目中尽览床上之人眼角眉梢的风流。只见那从骨里透出的闻端从不曾显露的媚俏,如存心挑逗般,撩的永安心意驰骋。
见永安眼神飘忽,绿依心知不妙,只想不顾一切推开永安夺路而逃,怎奈心悬妹妹,不敢正面拒绝,唯一味缩往床里,躲着永安。可眼见着永安已轻俯下身,手放了方才扣着的自己的手,转至腰间制住自己身子,另一只手则肆无忌惮松开自己的领子,不由惊惶失色,“公主,公主……”
永安置若罔闻,欺上身来,那领边的手便撑在绿依颊边乌发上,绿依顿觉腰带一松,再忍不住,眼泪统统漫了出来,忽觉永安眼光冰冻,直透出道寒气逼人的杀意,只得拿手遮了眼,慌欲拭去泪意,却如何也拭不尽,心下愈发无措惊惶,泪点点滴滴滚下来,全坠在永安手上。永安拿手拨开她的手,只欲凝着那双眼睛,却惊觉身下人神色间竟满带着不甘、抗拒与玉碎的陌生意味,整个人皆怔住,僵在那里良久。猛的,一下离了绿依的身子,顺手一带,拖了床里锦被覆在绿依外衣尽展的身上,便起身离了床。过去自顾开了红木柜,随便拣件白裘披上,狠狠把橱门一掼,开门欲走。
绿依被猝变震住,只恐已惹恼永安让她翻脸,撑起身子颤道,“公主……”
永安登时转脸怒道:“我说过,你今夜留着,我饶你俩个。若踏出这门半步,休怪我无情。”说着重重摔上门便走了出去。
直至室内屋外死寂,绿依仍余悸未消,掀了衾蹑足走到门口,悄开了条缝往外看,却是陡惊,原来永安并未走远,只坐在房前阶上,头倚着旁边朱柱,冻僵般动也不动。长长黑发曲折蜿蜒,顺着雪白裘衣流下,在夜中色冰凉沉默,月辉漠漠冬庭,清亮之下背影也愈冷凉孤寂。看的绿依竟心有所感,暂忘了永安的残暴,整个人呆在门前。
次日清晨,金枫璧鹿提了热水过来,见永安孤身坐在门外,眉间神情困乏,顿大惊失色。永安冻了一晚,身子僵冷,也撑不住,便起身复推门回去,迎面见绿依并未睡床上,却裹着被子在地上靠床睡得正酣,听见门响脚步,她霎时惊醒,站起身来,怎奈蜷得久了,一个趔趄,慌忙扶住床阑才站住。抬目就见永安唇冻得近乎无色,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心中骤凉。永安却半垂了睫道,“先拿水来给她梳洗了。”说着走到床边自己坐下。绿依慌忙避开,走过去洗脸。永安一直沉默不语,待绿依洗完,自来梳洗。
整早倦倦过去,永安到底阖夜未睡,便躺在贵妃椅上浅眠养神,却被金枫唤醒:“公主,朝凤宫窦公公来了。”永安闻语神情一震,整个人全清醒,慢慢转脸问,“他来何事?”
金枫声音微颤,“说是太后惦记您,着他来看看,我见他带来的几个太监皆身量颇壮,还还捧了盒东西来。”永安默默胸中暗吸口气,“没事,走吧。”说着便起身,在前面往前厅走去。
入了厅门,见窦公公候在厅中,身旁低首垂手立着两个小太监,剩下几人未跟进去,只恭恭敬敬的停拦在门内。窦公公一见永安,嘴角扯出一点笑容,躬了躬身行礼,永安请他坐下,他就在下位坐了。奉上茶来,两人不痛不痒说了会,窦公公便笑道,“今日宫里做了千叶龙须羹,太后娘娘吩咐让带给公主补补身子。”说着一施眼色,旁边的小太监见了,双手把个粉青色莲沿瓷碗从带来的食盒中端了出来。
永安徐笑,“谢谢太后惦记着。”说着转头吩咐,“金枫,你先拿下去热一下。”
金枫刚要应声,窦公公笑拦道,“公主怎忘了,这羹性子大热,须就在温冷的时候吃,现在时辰正好。”
永安歉笑,“我倒真忘了。公公,太后赏了这羹下来,可有懿旨?”
“公主说笑了,”窦公公眉眼盈笑,“不过就是碗羹,家里人送点吃食,莫非还要写旨不成。”
永安也笑,“我倒一时糊涂了,就想着这是赏的东西,太后的恩典。不过我刚用过点心,尚吃不下,便先放在那里可好?”
“无事,无事,”窦公公叠声道,“娘娘不过吩咐等着公主尝尝味道,我多留会便是。”
永安终微微变色,眼扫过门口而声音发涩,“那永安谢赏了。”说完话,金枫璧鹿皆脸色煞白,都犹豫不愿去接那碗,反是一同跟来的绿依走了上去。永安见不明就里的她从身后走出,心中一悸,几欲昏厥。却陡听到哐的一声,那瓷碗已在地上砸的粉碎,厅中皆静未历一瞬,绿依已惶恐无地的转身跪下,全身颤抖,惊怕的不住磕头,“是奴婢未接稳,奴婢该死。”
那小太监才堪堪反应过来,赶快也跪下请罪,永安早猛的站起,重重一拍几案,勃然作怒,“你是如何做事的,太后赏赐的东西也能砸了!来人!”登时涌进几个健壮家丁,永安便指着绿依朝他们喝道,“重重打这蠢骨头五十板,就在这里打!”有人飞跑去拿板子,又上来两个人把绿依拖下去,经过金枫身边,金枫不由瞟了她一眼,轻道,“疼了就叫。”绿依意会,不一会,板子拿来行刑,和着此起彼落的板子声,果然传来绿依凄厉的叫痛声。
窦公公脸色须不好看,已坐如针毡,永安看了他一眼,那脸尽褪方才怒色,已淡的一丝表情没有,只皱了眉吩咐道,“这茶早凉了,换热的来。”璧鹿应命下去,窦公公慌忙起身推辞,“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永安嘴角逸出一抹淡笑,缓缓用着商量的语气道:“公公,何不监完了刑再走?”ωωω.χΙυΜЬ.Cǒm
“岂敢,岂敢。”窦公公望着永安目中冷意道,只浑身不自在,却也只好坐着不动,就是坐下时身子往前微挪了挪。璧鹿的茶端上来,永安取了茶,窦公公见了也端起茶盏,可哪喝的进,惨呼声不决于耳,眼角望去那侍女背后也早一片鲜血淋漓,不像是假打。他不知永安用意,心直吊了起,怯惊暗战,隐隐自觉拿杯的手都打抖。偷瞧永安,却见她舒然品茶,娴定仿若无事。不防永安突转头笑问:“公公尝这茶可好?”
窦公公猛惊,手一颤,显些把茶泼洒出来,瞪目看茶半天,竟憋不出一个字。
见窦公公久久无言,永安不由笑道,“公公这是怎么了,今日是太后赏永安东西,”说着稍停,眼角微现冰冷笑痕,意味深长道,“与公公是一点关系也无的。公公只需坐下喝茶,便是给永安面子了。”
窦公公这才一颗心渐放,猛喝一口。永安又笑问,“这茶,比起朝凤宫中的如何?”窦公公沉吟半晌,方道,“这茶新。”永安笑道,“公公奉承呢,太后莫非不喝新茶。我看公公心思不在茶上。其实太后一贯仁慈,今日之事定不会责罚。”窦公公听了冷汗满额,忽觉察周围死寂可怕,转脸才发现绿依已被打得昏死过去,所以那责杖也停了,回过头竟一句也无法应对。
永安见他这样,不由微微一笑,“我今日是做错了,不该当庭行刑。”转脸对金枫吩咐,“给公公压压惊。”金枫忙取出备好的一小盒,塞到窦公公手里,又拿出个盒给他身边那小太监拿着,窦公公掂着其中分量,心中总是一惊,竟站了起来。
永安便也站了起,“我与公公一同入宫吧,永安管教不严,下人打翻了羹,虽只是家里人送的寻常吃食,我也该亲自去向太后陪罪。”窦公公暗暗叫苦,只好领着永安回宫来。到得朝凤宫,可巧刘湛也在那里问安,见到永安微微一怔。永安行了礼,便道,“今日太后赏下去的千叶龙须羹不小心让个笨手笨脚的奴才未接稳翻了,永安特来陪罪,那婢女被责了五十杖,也拘在那里,但凭太后处置。”
陆太后初见永安时已微微变色,阴扫了窦公公一眼,却仍蔼颜道,“这点小事,何用挂在心上,倒打了人家,快去放了吧。”
刘湛面色几分苍白,瞥过下面立着的永安,一旁呵呵笑道,“母后,这驸马府莫非连羹也无,要特特从宫中赏出去,永安怎受得起。以后不要管她,让儿孙们自己乱吃去。”
陆太后淡笑望着儿子,“这宫里的东西自然是与外边不同的,我见永安就总恋着,否则昨日怎还去思政殿喝了一下午茶。”
刘湛笑道,“这思政殿的茶又好到什么地步。原来永安你看望我是假,来蹭茶是真,我如今可算知道了,你今日就带点茶叶走。没了打发个人来就是,驸马府来回又不比以前住在宫里方便,过几日澜之恐怕也回来了,好好在家陪着他,以后不必千里万里找理由来骗茶了。”
永安笑了笑,应了后与太后刘湛闲话一阵,便退了下来。回到李府,赶快去看绿依的伤势。需知这世上,有两种板子,一种看起来情状可怖,实际只是皮肉吃苦,另一种外表无事,伤得却是筋骨里。打起来的架势外人看来都是一般,只有他们行刑的自己分得清。这同样五十板,只要稍一拿捏掌握,能下来一点无事,也能打死人去。绿依受刑时已知他们手下留情,否则以她的身子,要是真打,重重打,岂能硬硬坚持十板下来,不过叫得悲凄而已。
但即便如此,打的还是有十分惨,永安回去时,绿依已上了药,趴在床上,仍昏迷着,永安便只远远长久站在外面挑帘静观,猛见她眼睛睁了开,忙过去问道,“如何?”
绿依脸色煞白,咬牙一言不响。
永安一阵绞痛,“你可恨我?”
绿依吃力摇了摇头,气若游丝,“只求你放过我妹妹。”
永安闻言,心下哀怜懊悔,“其实昨日……”
绿依容上只挤出苦惨一笑,泪也随之掉下,一字一顿从牙中作力咬出:“我只卖命,不卖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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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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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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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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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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