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的金枫璧鹿看见李澜之进来,皆敛衽行礼。永安却没有站起来,只缓缓问道:“我皇兄找你什么事?”
李澜之没有在意永安的冷然,尤沉浸在兴奋中道:“圣上说起西部虢县的灾情,因那里官员处置失法,最近周围已有暴动的迹象,想让我作为钦差走一趟。因事情紧急,明日就会宣旨,即日就要动身。”
永安似是没有感到此事对李澜之仕途有何重要,并未显出任何喜色,只是道:“你答应了?”wWW.ΧìǔΜЬ.CǒΜ
李澜之一怔,“我怎会拒绝。”随后忽想到永安可能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不免有点感动,笑着说:“不是我一人去,还有冬蒹将军一起去,到州内即刻调兵。”
永安忽得目光一寒,道:“为何皇兄不让赵润和你一同去。”
李澜之心里稍惊永安料事准确,刘湛初时的确曾提议赵润同行,是他因那夜在永安房中看到那个木匣,而从此对赵润心存有隙,便进言赵氏一族的势力过大,平素过于狂傲。
其实彼时位居中央的将军的直系军队均非常小,官衔大小仅代表战时所能辖得的最大人数,每次领兵皆需获取皇帝本人亲自发出的虎符。刘湛刚即位时,为了巩固皇位,曾倚重皇后杨氏一族,后又产生猜忌之心,便不动声色的提拔性格耿直稳重的赵彬。但毕竟仍旧害怕赵氏一族得权过速,产生不臣之心,而借机与地方势力勾结。此次李澜之的话有点隐隐触动心事,便指了冬蒹同去。
李澜之毕竟是因为私怨而中伤赵润,心下有点不自然,又看永安特特把赵润提出来问,更觉着不快,便只轻描淡写道,“我如何知道。”
永安把茶盅递给金枫,复转脸对李澜之道:“你不能去。你这就去让我皇兄收回成命。”
李澜之本因得了赏识心中高兴,冷不防被永安用这种语气对待,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不由微愠着道:“我为何不能去?”
永安微笑着看他:“你若是不好意思,我代你去。”
李澜之努力压下怒气道:“我是你夫君,你却不相信我。若是这点事也办不好,圣上又怎会放心把你下嫁于我。”说完等着永安的回答。
永安只迎着李澜之的目光复看着他,却不再发一言。
李澜之见她默然,便自己说道:“我只是告诉你知道,并非问你的意思。”说完拂袖离去,两人就此不欢而散。
永安看他的身影逐渐被树荫掩翳不见,漠漠道:“茶凉了,换杯来。”
金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声:“是。”
永安瞥了她一眼:“你可是觉着我今日的语气过重。”
金枫垂了首道:“其实驸马因官职过微,常思谋功升职以般配公主,公主也应体谅驸马的苦心。”
永安道:“你可听他方才说了,临州调兵,非是调粮。如此以暴治暴,怎能平乱。此是其一。且嵘州那里,本土势力盘根错节,民风凶恶彪悍,短期内非强政不可镇压,而强政必定恐惧民心。若行事温和,则事必不成,若行事强硬,则民心动荡,为抚民少不得最后要被当做替罪羔羊。我皇兄此次,哪里是提拔他,分明是想暗害他。我又怎能让他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金枫恍然道:“那刚才公主怎么不向驸马说明利害。”
永安苦笑,“他心中傲气,怎会听得进我的话。说与不说,总是一样的结果。他要去便随他去,辛苦点的话也并非不能保命,多少留我在家里担惊受怕就是了。”
此后几日,李澜之都不曾到永安住处来,永安也自然不会去主动找他,唯知道他那一房里的人皆匆匆忙忙,为他整理行装,准备虢县之行。直到了临行的前一天,李澜之才因于礼说不过去,不得不过来与永安道别。
两人无关痛痒说了一番话,永安也只道了些秋凉时当注意将息的叮嘱,把那天在观夕亭的争执完全放过不提。末了方说:“妾身有两句话,不得不说。一是那些灾民怪可怜见的,只听说是大旱又加上赋税轻减的政令被下面压住,造成路满饿殍,难以继生才造的反。我曾带着不菲的嫁妆,你尽管拿去一路多少买点粮,虽杯水车薪,也可支撑些时候,你我也算积点阴德。”
李澜之听了轻笑道:“这你不用多虑,我却已想好。何须用你的银子,我此趟可算是钦差,一路上只等着别人来送钱便是。”
永安听了作奇:“好端端谁把钱送来。”
李澜之道:“你不知道地方上的那些富人极多,就是少了几分朝廷的光耀。我许之封赏,出些钱对他们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小事。回来后,让你皇兄看着随便赏点虚名,不就了事,两方欢喜。”
永安不禁嗔道:“又是借着我皇兄的名号饱充私囊。”
李澜之笑而不答。
永安才又正色道:“刚刚不过是一件事。还有一句,你们去必定要杀匪惩官,需记得快刀斩乱麻,此后当全力安抚,切记勿扰民之财物,”说着轻轻一笑,眼波粼粼微转,似是带着点娇意道,“勿夺人之妻女。”
李澜之听到最后一句永安不知有意无意的调侃,心里想到的却是红萼和绿绦。他所干的风流事,永安未必不知晓,只不过从不相干就是。如今看到妻子吃醋的可爱样子,心里倒是不由对她生出一点歉意,亦怕他走后永安为难那俩人,待欲开□□代,又不知如何说起。那晚只好一直悬着心事,和永安道了别。
李澜之离开之后,他房中的一应人等,俱各散下来。连永安房中的人,也因女主人整日的闲闲无事而松懈了许多。永安不过是每天在家中赏花读书而已,因李澜之时常写来短笺,也会提笔复信,剩下的时间,倒是多半花在与绿依下棋作戏或谈论画曲之上。
重阳在宫中永安醉酒失态后,虽金枫隐隐暗示过绿依她同闻端小姐相貌相似才会被当作公主的闺密,绿依还是对永安的惧惮甚浓,只是畏惧她的淫威,而小心的伺候,且注意着尽量远离永安,再无主动替她整衣顺发的亲密动作,即使是侍奉茶水,也是垂首呈上托盘,连与永安的目光交错都统统避了开。
所幸永安似是没有觉察出绿依的变化,那日后亦再无类似的状况发生。倒是一日绿依被永安唤去,永安看到她,顺手递给她一个帖子:“你明日替我去闻府,请闻二小姐到这里来一叙。就说我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让她别再拿什么微恙这种话来搪塞我。她若是执意不来,”那语气本是一贯的冷漠平静,此时却淡淡一缓,只化作那宠溺迁就的微笑,“我便去拜访。”
绿依闻言双手接过帖子,心中竟也有几分好奇和急迫。如永安般冰冷的女人,唯一会为其浅笑的人,如永安般诸事淡漠的女人,唯一会在意争取的人,究竟是怎样一人。
她很想见到她,至少她想知道,从最初的最初,她一直被当作怎样一个人的影子。
从未出现在她的面前,也许已改变了她的全部人生的人。
于是在那么一天,她终于见着了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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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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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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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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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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