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在他和裴回时身前的两个男人。
路尘不敢相信在登机前的三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本和计划一样,他和裴回时还有江之庭在机场汇合。
然后,裴老板接了个电话,告诉对方他们在机场打算去C市玩一阵。
半小时后,他们在登机口等着登机的时候,看到了纪竹秋。
纪竹秋甚至没有收拾行李,穿着最正经不过的西装,勉强挂着笑和路尘还有裴回时打了个招呼,但任谁都能看出他脸上压着的火来。
江之庭瞬间就知道刚刚裴回时接的电话是谁的了,立刻瞪着裴回时,眼里都带着火苗,看样子是想冲过来和裴回时打一架。
然后看着纪竹秋站在他面前。
纪竹秋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盯着他看。
那股嚣张的劲就渐渐没了声息。
甚至……
路尘听到了认识江之庭以来,他说的最软了一句话。
“怎…怎么了。”
看样子是想理直气壮的质问对方,可声音又软又小,一点气势都没有,像是只勉强露出爪子的小奶猫。
“……”
路尘拉了拉裴回时的袖子,小声问:“怎么回事?”
裴回时也小声的回答,眼底露了点幸灾乐祸:“江之庭出门没和纪竹秋说。”
“纪竹秋来逮他了。”
路尘脑海里莫名上演了一出娇妻带球跑,总裁身后追的戏码。
下意识将眼神看向江之庭的平坦的小腹,他被自己的想法雷的抖了一下。
他还是不能想象江之庭怀孕的画面。
纪竹秋的脸色在看见江之庭之后,缓缓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含着笑坐在江之庭旁边,柔声说道:“我不介意我们过二次蜜月。”
“草。”
江之庭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亏纪竹秋还有脸说二次蜜月??之前那是蜜月吗??
那他妈不就是换了个地方上-床吗!!!
纪竹秋温柔的摸了摸江之庭的头发,语带威胁:“江江刚刚说什么了?”
江之庭被他摸着头发,却感觉像是被大型猫科动物握住了后颈,一点都不敢反抗,只好勉强服软:“没说什么。”
纪竹秋转头和他们俩道歉:“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路尘立刻摇头:“没有没有,纪先生是要一起去吗?”
纪竹秋点点头:“嗯,你们介意吗?”
“不介意。”
“介意。”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介意是江之庭说的。
他出来就是为了躲着纪竹秋,现在纪竹秋要跟着去算怎么回事啊!
纪竹秋听见这话,带着笑看向江之庭。
江之庭全当看不到,语气不善的和裴回时说:“裴哥你怎么这样啊?!”
裴回时无辜的耸了下肩:“你先生说他找不到你了,他说作为伴侣他有权利知道你的去向。”
江之庭一时也挑不出理来只好冲纪竹秋发火:“你有病是不是?我就出去玩几天!你跟着我干什么?工作不要了?!”
纪竹秋眨了下眼,像是还有点委屈:“我们新婚燕尔,我舍不得你啊!”
“老婆都要跑了,要工作干什么?”
每当纪竹秋真实的情绪被藏起,挂上那张温润的皮,江之庭就没在他身上讨上过一点好,每每都能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都不带怎么出去啊?”
纪竹秋笑了下,有点撒娇的意思:“用你的,好不好?”
江之庭素来吃软不吃硬,纪竹秋这样和他说话,他一下就说不出什么了,脸色不善了哼了两声。
没说同意也不没说不同意。
但纪竹秋知道他是答应了,朝他勾起个大大的笑。
江之庭不由得心里一动。
撇开了脸,不由得骂了自己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
吃亏还没吃够吗??
纪竹秋的样貌,不是裴回时那种锋利的美人,也不像路尘那种阳光到充满少年气,他像是一块温润的玉,不是特别犀利,却不论是谁都能看到他身上的光芒,更何况纪竹秋时常带笑,不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其实纪竹秋的眼睛是很锋利的那种,可眼角略微下垂了一点,平白添了些无辜和温柔,温润的笑意,温柔的语气,像是无害的草食动物,可只要和他略微交手就会知道那是他最擅长的伪装。
这点,江之庭可算得上的从小领会到大。
-
裴回时和纪竹秋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江之庭的旁边坐了个中年男人。
纪竹秋拿着票,客气的和人商量能不能换个位置。
他想挨着他先生。
江之庭扭头看窗外,一副与他无关的表情,中年人犹豫了,这样子也不像是小夫妻啊。
纪竹秋从裤子里掏出结婚证来,证明了两人的关系。
“……”
这人是不是有病??结婚证放身上??
然后中年人笑呵呵的挪了位置,还和纪竹秋说:“这是惹老婆不高兴啦?好好哄哄就行了!”
纪竹秋眼睛弯弯的到了谢,:“我会好好哄他的,不行下了飞机回去跪键盘。”
中年人点点头:“对嘛,哪对夫妻不吵架的嘛!认错的态度要好才行!”
纪竹秋和空姐要了个毯子,柔声和江之庭说:“盖着点吧,一会睡着小心感冒,别生气,等下了飞机,你把我怎么都行。”
还真像个犯了错哄老婆的贴心老公,只有眼睛里露出狭促的笑意。
看着江之庭牙都快咬碎了。
路尘和裴回时就坐在他们俩个前面,后面的对话清晰入耳。
两人一致的沉默了。
谁能告诉他们,到底江之庭和纪竹秋演的是什么戏?
从江之庭的说法来看,纪竹秋就是表里不一的王八蛋,一心馋他身子。
可从纪竹秋的表现来看,这像是痴情老公管不住自己的浪荡媳妇儿,只好跟在屁股黏着,活脱脱一受气包。
可再看两人的性格,这两出戏明显都不对。
江之庭不会任人□□,纪竹秋也不会由人欺负。
连裴回时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
路尘听了一会后面的动静,慢慢的打了个呵欠,不一会就靠着椅背睡过去了。
裴回时随手翻着飞机上的杂志,神色清明。
一会却被路尘的睡颜吸引了,和路尘在一起,多数都是路尘话多一些,他很少看路尘安静的样子。
路尘的睫毛很长,像是一把小刷子,光透过飞机窗落在路尘白皙无暇的脸上,路尘的嘴唇无意识的分开了一条小缝,像是吸引人去品尝,裴回时舔了舔自己的唇,将那股悸动拍了回去。
他动作温柔的让路尘的脑袋靠向自己。
纪竹秋略微抬眼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人,然后又将视线放到已经睡熟的江之庭身上。
江之庭睡的身子歪了歪,不小心露出的锁骨上还有昨晚他的留下的牙印。
昨晚叫的比春天的猫还欢,第二天就一声不吭的要走。
简直就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典范。
没良心的小东西。
纪竹秋忍不住轻轻掐了下江之庭的脸,又忍不住摸了两下,手感和小时候一样好。
最近纪竹秋总想起来小时候乖巧的像个小天使的江之庭,软绵绵的喊他哥哥,他是独生子,江之庭那会几乎满足了他对弟弟的所有愿望。
但他那会毕竟是正叛逆捣乱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逗江之庭。
把江之庭气的不行,他就高兴的像什么似的。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幼稚事,对江之庭的心里留下了多少阴影,他后悔都来不及。
他想,要是他那会对江之庭好点,再多了解了解江之庭,会不会江之庭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等江之庭变成北城人人都知道的浪荡子弟,他刚刚从国外回来,接手了纪家的产业。
见面的那天晚上,他看到江之庭的脸上再没了原来的怯弱和天真,真得像是扶不上墙的江少爷。
江之庭朝他端起酒杯,笑吟吟的说:“纪总。”
那场聚会里,那么多人都想趁机从他身上套点近乎,喊纪哥的、喊竹秋的、喊什么的都有,只有这个真的和他有过去的人,客客气气的喊了他一声纪总,像是完全不想和他再有什么接触。
时隔多年,他不能再像小时候逗的江之庭带着哭腔喊哥哥,时间让他们两个隔得太远了。
纪竹秋那会忙,更有一股傲气,既然江之庭不打算再和他有接触,那他也再没放下身段去找过他。
直到……
他父母希望他能找一个宜室宜家的来照顾他,一堆照片里,什么样的omega都有,他虽然不愿还是耐着性子陪他妈挑。
江家也送了张照片来,好像是江夫人妹妹的女儿。
他看着那个姓,心里却有了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江之庭。
他是个beta,不光怀孕的几率太低,还花名在外,离他妈的宜室宜家差远了。
可他说:“要么江之庭,要么就算了。”
他妈气的不行,最终还是妥协了。
纪竹秋原本以为这事还需要他去江家表表决心,没想到江老爷子知道了,竟然直接签了婚前协议,直接将人送了过来,像是生怕他反悔。
江之庭那晚不再装作不熟,甚至故意在他耳边喊哥哥,手也不规矩的在他身上乱摸,真真像个荤素不计的浪荡子,可他却被江之庭眼底的冷意,冻的冰凉。
江之庭的真心也被藏进一层一层的坚硬外壳里再无法轻易触摸。
他真的心疼了。
一个beta想要承受alpha是很困难的,但凡江老爷子有一点心疼儿子都不会送过来。
他突然意识到江之庭在江家并没有那么好过。
这种情况下,他就算被撩的发疼,却也什么都没做。
抱着江之庭放在主卧,他打算去次卧休息,关门之前,就着客厅的灯光,他看到了江之庭眼角的那滴泪,划过精巧的脸,藏进了枕头里。
要不是那次易感期,他是真的不打算那么早碰江之庭的。
纪竹秋虽然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对江之庭的感情从兄弟的位置上变了质,可他还是不希望江之庭不高兴。
他想要江之庭心甘情愿。
可惜那次合同,他前前后后准备了大半年,不能因为身体原因在最后关头拖了后腿。
他咬牙打了滞后剂,强行推后了易感期。
这种药剂的副作用很强,普通易感期的只有1到2天,打了滞后剂至少三天内是没什么理智的。
那天晚上签完合同,对方邀请他们去酒吧玩玩,喝几杯,却没想到看着江之庭在隔壁玩的正嗨,一群人围着他。
江之庭在里面笑的眉眼弯弯。
纪竹秋气的连一点风度都维持不住。
他的强忍着头疼,将江之庭从里面拽了出来,又让司机飞快的载着两人回了家。
一回家他的信息素就控制不住了。
江之庭闻不到,却能从纪竹秋泛红的眼睛里意识到不对。xǐυmь.℃òm
他想跑,可易感期的alpha怎么会允许自己的所有物在这个时候离他而去。
强行搂着江之庭回了主卧。
撕破的衣服,散落的扣子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
江之庭昨晚实在睡的晚,今天早上又起得早,等飞机落地才勉强睁眼。
纪竹秋趁着江之庭不清醒,拉着他的手将他环进怀里往出走。
路尘是早就醒了,可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裴回时肩上,一时觉得自己猛A形象再次倒塌,内心崩溃,不愿面对。
裴回时却一点都没觉得不对,他现在主要在观察江之庭和纪竹秋这对。
江之庭被人乖乖的搂在怀里,裴回时也是第一次见。
当然走了没两步,江之庭就清醒了,立刻就要甩开纪竹秋的手。
一副嫌弃的不行的表情。
真是翻脸不认人的教科书般的演绎。
纪竹秋也忍不住略微抽了下嘴角,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江之庭扒光了抽一顿。
四个人坐车到了酒店,办理了入住。
然后就对着纪竹秋推着一个行李箱出来,礼貌道:“纪先生,这是之前有人送来的箱子。”
纪竹秋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江之庭想起刚刚那人柔声和他说用他的。
深吸了一口气。
妈的。
纪竹秋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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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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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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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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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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