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言看着跳动的火光,一时有些失神。
“姐姐?”
褚言抬起眸子,看了眼对面的言庭,嗓子眼不自觉的“嗯”了一声。
“姐姐婚配否?”言庭继续问道。
褚言闻此,又掀起了眸子,狐疑地盯了他许久,但见火光将他整张脸都照得清晰,相貌委实俊俏,尤其是一双眸子,印着火焰,此刻正散着灼灼的光。
火光闪耀下,莫名又匿着几分邪气。
褚言淡淡地错开他的目光,继续把眸光投放到火焰上,随后开口道:“尚未。”
只见言庭闻此展眉一笑,语气带着愉悦,“那就好。”然后又往火堆加了把树枝枯叶,火焰烧的更高,暖意更强,烤得褚言面色都有些嫣红,但心里边却腾起更强的疑惑,生了很强的戒备。
好什么好?
言庭神色看着倒是心情不错,褚言心里面的疑惑却是溢了个铺天盖地。
眼前这位年龄尚浅的少年,瞧着确实朝气昂扬,纯粹干净,但自己为何总有一种……羊入虎穴的感觉?
从她刚醒来,听见他的呼救声,再到看到他落入陷阱,自己找木枝去救他,然后被拽入陷阱,最后到现在,孤男寡女共处一个狭小的空间。
总觉得像事先安排好的。
“姐姐你饿吗?”言庭突然冷不防地问了句,眼睛微眯,透着懒懒的笑意。
褚言还未回答,便见他突然起身,快步绕过火堆直冲着她来了,然后倾身蹲下,一只胳膊绕过她的肩,从脖间穿过去。
俊美的脸庞与她只有分毫之距。
褚言身子一僵,惊异地看着这一幕。
这特么的……她被壁咚了??
言庭看着清瘦,眼下离得近了,高大的身影却将她全部拢住,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褚言心头一紧,正欲一把推开他,却见言庭朝她又压近几分,几乎是在她的鼻尖呵气,“姐姐莫要乱动。”
语气竟带着些无奈的宠溺。
褚言更惊,忙偏了偏脑袋,与他错开些距离。
在另一侧,褚言看不到的角度,只见言庭嘴角轻一勾起,眸子里蒙上一丝邪气,但那笑意与眼神只停留了一瞬,便消逝了。
然后便撤回了那只胳膊,退到了褚言的身侧。
那抹压迫感消失,褚言才算是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心脏又蹦到了嗓子眼。
“这这这……”她猛地跳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指着言庭的手,嘴里语无伦次。
只见一条黑红色的蛇正被他捏住七寸困在手中,那蛇不知怎的竟没冬眠,但动作明显缓慢许多,此刻被人捉住命脉,竟没收到威胁的知觉,反倒将后尾轻柔地缠上他的小臂。
“虽然有些干瘦,但也能垫个肚子。”言庭用另一手抚了抚胃部,微红的舌尖轻舔了下嘴唇,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褚言换到了他对面,在火堆前重新坐下,没再看那慎人的蛇,“要吃你吃,我不吃。”
闻此,言庭微眯了下眼,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然后偏偏脑袋注视着蛇,兴致缺缺地道:“姐姐不想吃你,那我也没食欲了。”
然后手臂一抬,将蛇当空挥起,撇到了陷阱外面去,还不忘叮嘱道:“可别再回来了哦。”
看着对面那人的一系列动作,褚言只觉得头皮发麻,但蛇好歹是消失了,她也算有些宽慰。
她自小便害怕蛇,虽说从没被咬过,但看着就怕,更别说像方才那么近距离接触。所以言庭方才突然接近她,就是为了捉住自己身后的蛇吧。
“刚刚谢谢你了。”褚言心有余悸地道。琇書網
若是言庭刚刚没看到它,或者没有捉它,那蛇估计都爬到自己身上了吧?越想越慎人,褚言不由打了个寒颤。
“举手之劳。”言庭笑了笑,然后又往前挪了挪,离火堆更近一点,离褚言也更近一些,“姐姐方才说你并未婚配,那可有心悦之人?”
这话题转的着实太快,褚言不由一阵愣怔,对面人眸光浅浅的,但隐隐又含着期盼的光,紧紧地抓着她的眸子。
“……你问这做什么。”褚言脑海中闪过时凇昱的身影,心中的担忧又重新腾起,不再去纠结方才的话题,她身子往前一倾,认真地问道:“言公子,你可知道蛮荆之地在哪?”
这是梁沂承告诉她的地点,据说时凇昱跟他提过这个地方,好像是天渡圣女在虚妄之境的据点,所以,时凇昱应该就是被带去了那里。
“姐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言庭有些不满地道。
褚言无奈,只能作答,“有。”
“哦……”只见对面那人眸光一沉,双肩一垂,长长地叹了口。
“我已经回答了,该你了。”褚言扬了扬下巴。
只见言庭一手支起脑袋,抬眸看了眼夜空,略做思索状,“蛮荆之地……不知道,听都没听过。”
褚言:“……?”
什么毛病?那刚才说那么多干什么?
但下一刻,言庭突然又放下了胳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她欣然道:“但我阿婆神通广大,她绝对知道!”
所以呢?
“所以姐姐你就同我一起回朴水镇吧!”
“……”
褚言觉得太夸张了。
不过问一个地名,难不成只有你阿婆知道?
*
时辰已晚,困意猛然侵袭,两人就着火堆,在半睡半醒中,终于度过了漫长的寒夜。
翌日,天光式微,褚言是被言庭推醒的。
“姐姐快醒醒,我发现了出口。”
褚言惺忪着眼,迷迷糊糊中被他搀扶起来,“出口?哪里有出口?”
话刚出口,褚言才发现自己身上好像还披着一件衣服,如果没记错,这是言庭的外衣。
难怪自己睡得挺暖和。
她忙先取下衣服,递向了已经手脚冰凉的言庭,“快先穿上吧。”
“没事儿,我不冷。”言庭随即摆摆手。
但见褚言正愠色地瞪着他,不由又讪讪地伸出手,将衣服接下,然后往身上披去。
陷阱不像是新挖的,应该有些年成了,泥土都已经凝结成大块儿的壁面,上面还曾长过草木,现在都化成了枯叶粘在土面上。
褚言沿着四周走了一圈,仔细地瞧过壁面,最后在一丛枯藤前停住脚步。
那枯藤如一道瀑布,从上倾泻而下,挡了好大块儿地方。虽说枯藤旺盛,但都已是腐朽之木,用点劲就拽断了,所以肯定没办法就着这爬上去。
褚言不由伸手拨了拨枯藤,只见底下并非是泥壁,而是黑漆漆的空洞,这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这里?”她回头问道。
言庭已经穿好了衣服,顺道还理了发丝,懒懒地用束了个发髻。
“正是。”他抬步走到褚言旁边。
“既是有密室,总不可能就这一个出口,”他侧眸看了眼周边,嫌弃地道:“出行还这么费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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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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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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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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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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