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神宫高塔的外壁飞速向上,绕过一处高台时,司蓓卡便看见露西跟着纳兹跑进谒见厅下方的一个房间。
她想也没想地跟着冲了进去,就看见战意昂扬的纳兹两只脚踩在两扇刻有古怪壁画的门扉上,双手用力地拽住了两侧的门把,吼道:“你这个爱睡觉的家伙,给我出来啊——!”
刺眼的光芒透过渐渐开合的门缝透了出来,站在相反方向的司蓓卡甚至都能感受到,空气中随之传来的那呼之欲出的灼热力量。
是魔水晶炸弹!
最敏锐的鸠拉立刻就喊道:“小心!是陷阱!”
司蓓卡的思路一瞬间清晰得可怕,她一边将手快速地没入袖里乾坤,掏出还在24小时召唤时限内的玲珑宝塔,向着那道门砸了过去,一边喊道:“趴下!纳兹!”
迷你的玲珑宝塔在被投掷的过程中越涨越大,来到门扉前时,正好擦着纳兹的头顶飞过去,塔身也长到了三尺之高。
与此同时,震天撼地的魔水晶发生了爆炸,形成了庞大的火球。可是巨大的能量冲击带起的气浪还甚至还未能触碰到纳兹的头发,便一股脑儿地被吸进了塔中。
玲珑塔终于落地的时候,已经吸饱了能量的玲珑塔身上的塔窗亮了亮,然后便稳稳地扎根在大厅里。塔身上的金铃铛还微微晃了晃,似是对这一次的招待甚是满意。
众人:“……”
司蓓卡步履匆匆地绕过宝塔,来到犹然趴在地上的纳兹身边。见他身上只是布满了碎裂的门扉激起的灰尘,总算松了一口气。
“所以……我们都被刚才热眼的念话给骗了?”露西表情僵硬。
“啊,是啊,看样子这里除了一个大炸弹等着炸我们之外,并没有什么午夜啊。”格雷抽着嘴角,感慨道,想起差点就被威力巨大的炸弹炸飞的凶残后果,他一阵后怕。
正准备发动自己的土系魔法保护一群年轻人的鸠拉也松了一口气,已经呈半完成状态的土质防护罩慢慢消失在了地上。
神经大条的哈比已经“呐呐”地冲到司蓓卡身边打招呼了。司蓓卡飞快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脸作为回应,顺便修复了他脸上的一道血迹未干的划痕。然后环顾四周,一一审视过众人,最终来到鸠拉面前。
“鸠拉先生,初次见面,我是妖精尾巴的司蓓卡,我听温蒂说您受伤了,让我为您治疗好吗?”
鸠拉低头看着这个说起话来干脆利落的小姑娘,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就是自己刚到集合别墅时,把自己装在塔里的那个女孩。本来他以为没事把自己关起来的女生一定又是一个怪咖,没想到她事实上是这么果决可靠的小姑娘。
于是他表情温和地伸出了自己先前与布莱恩战斗时受伤的左臂,沉声道:“初次见面就麻烦你了,司蓓卡小姐。”
纳兹和格雷他们从小和司蓓卡一起长大,已经习惯了司蓓卡投入工作后,单纯不做作又旁若无人的忙碌状态,索性开始在一边分析到底是热眼出了问题,还是他们找错了地方。
露西倒是忍不住想凑到司蓓卡身边去,问问有没有自己可以帮忙的地方,但是突然冒出来的所谓第七个“六魔将军”就吸引了连同她在内的,所有人的目光。
第七个六魔将军是个造型鬼畜的权杖,顶端连接的骷髅显然是个啰啰嗦嗦的话痨,它一边鄙视着人类的愚蠢,轻而易举地被布莱恩伪装的念话骗了个团团转,一边像倒豆子一样把六魔将军们的计划、目的都抖了出来。
这个叫黑门的权杖太过于聒噪,且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逻辑性,再加上没耐心的纳兹时不时地打断它,场面一时便变得有些混乱。格雷听着听着便忍不住走起神来,开始关注司蓓卡那边的情况,察觉到这一次治疗的时间格外的长。
他来到司蓓卡身边,听见司蓓卡在认真地和鸠拉说明他的手臂情况:“受伤的位置有点尴尬啊,正好伤在了魔力动脉上,如果短时间内再使用手臂发动魔法的话,会影响后期的魔力恢复的,接来下的战斗请尽量都交给纳兹他们吧。”
司蓓卡和波流西卡女士学习了许多年的药剂,她的母亲季夏过去也是公会的医疗师。她自小耳渲目染,很是了解真正在战斗中给予魔导士们什么样的处理方式最为妥当。有些伤是可以立刻通过“龙息”进行愈合处理的,但是有些伤必须静养或是给予草药,有时甚至也需要前往医院接受外科手术,不是治愈魔法就能简单治疗的。
鸠拉的伤口显然就是需要接受专门外科手术的哪一种,他手臂上输送魔法的脉管被黑暗之力侵蚀,已经发生了拥堵。如果继续输送大量的魔力进行冲击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永久性损伤。
格雷拍了拍司蓓卡的肩,另一只手上升腾起蓝色的冰系魔法,向鸠拉的手臂努了努嘴,关心道:“需要帮忙吗?我可以给他冰敷。”
司蓓卡想了想,要想消除拥堵的脉管引起的红肿,冰敷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便感激地点点头,“麻烦你了,格雷。”
格雷在司蓓卡的指导下,直接在鸠拉上臂的外侧固定了一个冰之造型魔法制成的夹板,倒是有固定和冰敷的两重作用。
“谢谢你们两位了。”鸠拉温声道。
司蓓卡将手按在微微发沉的额前,闻言冲鸠拉笑了笑,没有和他太过于客套,直接另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开始轻轻地喘气。格雷在她面前蹲下,摸了一下她微烫的额头,皱眉。
“你的情况我刚才听露西说了,是因为穿梭星灵界和人界耗费了太多的魔力吗?怎么累成了这样。”
司蓓卡摇摇头,掀开风衣外套,格雷便瞧见她腹部隔着衬衫有蓝色的光芒闪烁。
司蓓卡苦笑:“方才变成星灵后,安吉拉的星灵对我的攻击还没有恢复呢,我也是勉强用‘龙息’保证我自己可以继续行动罢了。接下来太剧烈的活动我也不敢做了,抱歉。”腹部的伤也是她方才没能躲开从背后靠近的里昂的原因。
不过,说到里昂……
“格雷,你师兄已经没事了。他烧伤比较严重,但幸运的是,烧伤用‘龙息’来治疗的话,属于比较好解决的那种。”
“啊,那家伙……我知道,和你分开不久后,我们就看见那家伙了,活蹦乱跳的,本来以为他死了的雪莉,也在看到那家伙后恢复正常了。”格雷在司蓓卡身边坐下。他似是回忆起方才与里昂见面时的场景了,整个人情绪也放松了许多,眉头也不像方才那样紧锁着了。
他看身边的司蓓卡仍然在思索着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拍了拍她的脑袋,关心道:“怎么了,还在纠结些什么?”
“嗯……就是对克布拉的那句话还是有点在意……啊,克布拉就是六魔里的眼镜蛇。”
格雷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司蓓卡便继续用迟疑地语气说道:“我方才在来的路上遇见他了,也是他提醒我大范围的念话应该是来自布莱恩的陷阱,而不是热眼本人所说。但是他最后提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名字,‘zero’……”琇書蛧
格雷皱眉,下意识挺直了身子,“你是怀疑,六魔将军还有未出手的杀手锏?”
司蓓卡表情冷凝,严肃地点了点头,向格雷求证道:“方才那个咋咋呼呼的第七位六魔成员,提到布莱恩发动‘涅槃’袭击妖猫之宿的原因,是为了保证今后无人可以阻止‘涅槃’,是吗?”
“啊,是的,如果不出……”
“啊——!六魔将军全部被打败了吗?!!”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和纳兹斗嘴扯皮的黑门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整个人像磕|了|药一般亢奋起来,尖锐的嗓门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不对,准确地来说它是陷入了惊恐,“如果这样……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就要苏醒了!”
众人甚至来不及消化黑门方才所说的长长一段话里的信息,一道螺旋状的黑色光束就飞快地自阴影处向着司蓓卡袭击过来。
“司蓓卡小心!”
司蓓卡一个侧身,狼狈地躲开了攻击,随后瞳孔就惊恐地缩小:自己身后就是正在养伤的鸠拉!
“鸠拉先生!”
虽然有保持一名战士在战场上应有的戒备,但是鸠拉在司蓓卡“静养”的嘱托下还是下意识地放松了警惕。所以当高速回旋着的黑暗攻击向他袭来之前,他都还以为袭击对象是司蓓卡而不是自己。
“常暗回旋曲。”
鸠拉听到这个招式的名字才感到不妙,他没想到已经被他击败的布莱恩竟然又赶了过来,但是此时缠绕着黑暗气息的光束已经以雷霆之势撞在了他身上。他脚下发力,数次想刹住闸,却连退数步,最终直接摔下了谒见厅的高台。
“哈比!”司蓓卡转身想喊会飞的蓝色猫咪帮忙,但是距离太远。她一咬牙,干脆跟着鸠拉坠落的身影,一起跳了下去。
格雷吓得也高喊了一声司蓓卡的名字,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头发皆白、双眼赤红的布莱恩就伴着浓厚的黑暗气息,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不,准确来说,是六魔将军真正的会长,无(zero)。
Zero是布莱恩人格里的黑暗面,是一个只想破坏一切的怪物,在六位六魔成员相继被打倒后,便挣脱了布莱恩的封印。
纳兹和格雷立刻吃力迎敌,在布莱恩来势凶猛的攻击下,狼狈不堪。
露西趴在高台的边缘,焦急地探出头看下去。强烈的飓风自下而上吹了过来,她的头发狂乱无助地在空中飞舞。
“司蓓卡!司蓓卡!”露西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后,不好的念头便笼罩了她的脑海,身上也传来浓浓的无力感。本来在使用了超魔法“星图史话”后,她的魔力就几乎耗尽,因为有纳兹他们仍然在不懈地战斗,所以她身上也充满了干劲,感觉自己也仍然能帮到大家。
可是,好不容易打败了六魔将军,大家才刚刚稍微松了一口气,还没找到停止“涅槃”的方法呢,强大到几乎不可战胜的zero又出现了。
纳兹和格雷不过才和zero交手了半分钟,就已经完全处于劣势。现在鸠拉先生和司蓓卡也不知所踪,怎么办啊……
“露西,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啊。”被击飞的纳兹“扑通”一声摔倒在了露西身边,又立刻从地上迅速爬了起来。他用力地握住了露西的肩膀,在格雷被打得骂骂咧咧的背景音里,冲露西笑得没心没肺,又春光灿烂。
“小心啊,在战场上哭鼻子的话,会被打飞哦。”
纳兹拍了拍露西的肩膀,然后帅气地挽起了沾满尘土的衣袖,脚一蹬地又像敏捷的豹子一样扑向了zero,“哦——!吃我一拳,火龙的翼击!”
“纳兹!”露西含着眼角地泪水,无奈伴着欣喜地笑开。轻快的脚步声同时在她耳边,方才掉下去的司蓓卡带着有些苍白的脸庞,出现在了她身边。
“司蓓卡,太好了,你没事吧?鸠拉先生呢?”
司蓓卡大喘着气,拜了拜手示意两人都没事,然后飞快地掏出乾坤袖里补充魔力的药水,给露西扔了一瓶的同时,很狂放地给自己灌了几口。
幸好自己在鸠拉几乎砸在地上之前,发动了天体魔法,木星落。这个魔法本质上是重力属性,瞬间将魔法作用范围内的环境调整到失重是没有问题的。
但鸠拉早在司蓓卡接住他之前,就已经因为zero的攻击陷入了昏迷。她找了一栋看起来比较结实的废旧民居,把鸠拉扶进去躺下,仓促留了一团“龙息”便又火速赶回高台上。
幸好还不算太迟,就是在自己身上伤势未好的情况下又连着施了好几次“龙息”,让她这个一向被纳兹称为“魔力怪物”的人都有点吃不消了。
司蓓卡又抽了两瓶补魔药水塞到了露西怀里,然后便从乾坤袖里掏出了方才劫持安吉拉时使用过的环刃形武器——环刃剑。
这环刃剑没有剑鞘,也没什么剑鞘能装得下这么个杀气四溢的古怪玩意儿,故而它一被司蓓卡掏了出来,那遮掩不住的点点寒气便煞住了她身旁的露西。
司蓓卡握着环刃剑的剑柄转了转手腕,又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低声对露西说道:“我的魔力正在恢复,索性就跟他试试近身战,但是我得让格雷或是纳兹其中之一能留在场上保证远程攻击,所以我只能把他们两个中的一个换下来。等他们过来后,记得把这个药水给他们喝。”
露西听了司蓓卡的嘱咐,呆了呆,又细细端详了司蓓卡沾着汗水和灰尘的脸蛋。她用力地握紧了拳头,终是把两瓶药水都塞到了一边哈比的怀里,然后紧紧握住了司蓓卡的手腕。
“不需要纳兹或者格雷,我来给你作远程辅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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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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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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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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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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