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二人一听赶快跟着他往主院走,刚进去便听堂屋里一阵笑语,三人赶紧加快脚步走进屋里,看到裴侯绷着个笑侍立在老太君旁侧,老太君乐不可支地拉着戚氏夫人的手,指着他道:“你看到了吧,这个孩子就是这样一半明白一半傻,若说外面的军务大事整个直隶那是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要说这后宅的门道,到现在了还要我老婆子提点他。”
裴侯躬身道:“是孙儿愚钝,这圣驾都快到家门了,还请祖母示下,别让咱们失了礼。”
他说话间那个乖巧样子,梅郁城是很多年没见过了,一时好笑,自家娘亲却起身笑道:“姑母,您就别为难昭儿了,他们镇日里忙着外面的军务大事,哪里懂这后宅的排布,还好今日侄女儿在这儿,就不劳动姑母了,我跟阿薰越俎代庖一回,前去支应也就是了。”
她此言一出,便看裴侯眉间舒展,像是松了口气的,戚氏夫人上前看看他们三兄弟,意味深长道:“你们仨也该好好上心了,今日有你们表姑母支应着,看下回再有这事儿,谁能帮你们~”三人不及回应,又听自家表姑母笑道:“也别想都逃了,旷儿随我来。”
裴旷乖乖跟着自家表姑母走了,老太君笑看着裴侯兄弟二人:“不要慌,陛下既然说了是来赴家宴,与其忙忙碌碌地搞什么大排场,还不如随他的心意,一家人热热闹闹吃顿饭才好,陛下年岁也不大,镇日端着也会累,要比排场,还能越过晚间的中秋宫宴去?”
裴暄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方才放心,老太君又道:“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你赶快回去换官服,随时准备迎接陛下。”
裴暄行礼退下,裴昭也打算回去准备,却被自家祖母给叫住了:“昭儿不急,过来我有话说。”
在戚氏夫人居中安排下,庐阳侯府上下终于安安妥妥地迎来了承明帝一行,承明帝此番是实打实的轻车简从,不但自己只穿了燕居的玄色便服,身边除了寥寥几个内宦宫娥,就只带了高勤和江忱二人,待到了地方,竟还让高勤带着随从车驾都走了。
老太君对他此等安排自是诚惶诚恐,裴侯亦是有些紧张,令侯府的家将把几个门都守定了,承明帝坐在老太君身边,却是笑眯眯地指着裴家几兄弟笑:“老诰命,您这几个孙儿也太小心了,整个京师里,裴家是除了皇宫内院最让朕放心的地方,若说外面有什么动静,半个后军都督府都在这儿了,还搭了俩常胜将军,什么宵小敢来啊您说?”
老太君感念皇帝的看重和恩宠,抬手招呼几个孙儿赶快过来:“快别晃来晃去了,影壁一样成何体统。”
几人这才回来,在老太君和裴侯的带领下给皇帝行了宫礼,便被他严令不许再见外,众人和和乐乐地围坐在一起。
侯府也是常接圣驾的,更曾有过公主下降,自然明白皇帝用膳的规矩,因宫娥内宦都被遣走了,便有体面的家人过来将每个菜都拿小盘子分了一些,承明帝看到却是面露不悦:“朕刚说过不要这些虚礼,难道我信不过庐阳侯府吗?”
老太君谢过君王信任,却也坚持:“陛下,您是千金之躯,国祚之本,这是规矩。”
承明帝无奈,看着裴暄亲自替他试了食物无碍,方才笑着摇摇头,举起面前的酒杯,众人也赶忙举杯聆听君王玉言,承明帝笑着转向老太君:“老诰命,朕此番是来向您道喜的,裴爱卿能逃得升天,自有他机敏坚韧的因子,但也是您这福泽深厚的祖母每日为他祝祷,满天神佛方才保佑他得以归来,往后这府里的日子,更是越来越好了。”
老太君闻言便欲起身谢恩,又被承明帝拦住:“朕这次赴的是‘家宴’便不讲那些君臣规矩。”说着便招呼众人饮酒开席,一时竟真像个普通亲戚一般,一餐饭虽然不能说真的毫无君臣规矩,却也和乐融融,梅郁城冷眼瞧着,承明帝也是真心欢喜。不过梅郁城这一餐倒是吃的提心吊胆,生怕承明帝提起两家之前口头的婚约,但她不知道的是,江忱早就将她府里那些银铃铛的事情告诉了承明帝,承明帝便决定按兵不动,除非御妹自己提出,他绝不乱点鸳鸯。
午后送走了御驾,裴家又开始准备晚上的中秋宫宴,因梅郁城也是要参加宫宴的,便也顺势告辞离开。
晚间的宫宴比起中午的家宴自然是丰盛了许多,却拘着宫礼,一片歌功颂德里数着点儿敬酒,梅郁城勉强忍下来了,禁不住感慨自家皇兄也的确是不易。
席间又有老臣借着酒劲儿说起国本之事,承明帝嘻嘻哈哈对付了过去,梅郁城又赞叹自家皇兄这和稀泥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
她在这里“胆大包天”地编排着君王,无意中扫到对面一双灼然目光,梅郁城乍一看还以为是王敬宽,垂眸细思,才明白竟是裴昭,一时难免感慨,似乎二人的姻缘总是错着些时光,当初自己一片痴心的时候,他却总是漫不经心,如今自己不再执着了,他却又上心了。
再抬头,又看到王敬宽瞅着裴昭那边,一脸阴郁,梅郁城脑袋都大了,一时恨不得宫宴赶快散了才好。
宫宴直热闹到上更时分,梅郁城多喝了几杯,出了皇城便信马缓缓地往侯府走,两侧街巷上,顺天府布置的花灯和百姓们门前的灯笼将中秋不禁夜装点得热闹非常,梅郁城看着两侧那些诉说国泰民安,家和人团圆的灯笼,心中陡然升起凄楚惆怅。
如此盛景,若不能与心中那个人共赏,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她一夹马腹,不再流连两侧的风景。
此时并辔归家的裴家三兄弟也路过了一片花灯,裴暄挂记着昨日老太君单把裴昭留下的事情,便打着回家禀告老太君的名头支走了裴旷,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裴昭苦笑一声道:
“祖母告诉我,表姑母说阿薰心里属意宣府卫的花百户,表姑母也有意撮合他二人,祖母说已经答应了表姑母不勉强我跟阿薰的婚事,让阿薰自己选择,可笑我竟要与一个已逝之人争阿薰,我怎么争得过。”
裴暄听他这话不顺耳,一时也不忍心斥责他,只是开口叹道:“瞒着祖母是冷家和梅家的心意,但既然阿薰让表姑母这么说了,大略是真的不喜欢你了,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阿薰那么好,为何你当初不愿遵从祖母的意思与她定亲。”
自家大哥一句连质问都算不得的话,却如利箭一般射入裴昭心里,他心中最隐秘的心思根本就不敢透出丝毫,只能一叹说出当时在意的另一宗事:“我曾与阿薰约定,她将来嫁到咱家要操持家务,孝敬祖母,她也应了,可老侯爷战殁后,她却没有跟我商量便向陛下请旨镇守宣府卫……”
裴昭一听就急了:“就为这个?!当初我们死活问不出来,还以为你是变心喜欢上旁人了,你简直糊涂!”,说到此处,他看裴昭蹙眉默然不语的样子,到底心疼,一叹劝到:“慢慢来吧,她毕竟也曾对你一片痴心,说句心狠的话,花校尉毕竟是不在了,阿薰将来未必就不会回心转意。”
裴昭也无话可说,只能扯开话题:“祖母说明日京师有灯会,让咱们仨叫上阿薰一起去观灯。”
裴暄和裴旷也没有别的安排,一时都应了,三兄弟便安安静静往家走。
翌日是正月十六,照例还有一日假,梅郁城晨间将白风展和温律等人叫到赢剑楼说了说宣府的军务和祭祀泰山之事,午后一起用了个饭就散了,秋高气爽百无聊赖,便溜达到后院,看到了久违的兵器架,箭靶等物,一时恍如隔世。
她拿了个两石的强弓,却轻轻松松拉成了满月,心中一惊继续拽了拽,上好柘木的弓背却“喀啦”一声被她生生拉断。
梅郁城愣了愣,手抚上了旁边那个四石的弓——她以前只能拿来练膂力,印象里唯有自家爹爹才能搭这样的弓放箭。
她提起那强弓慢慢一拉,居然直接就拉了个半满,梅郁城拿了一支最重的透甲箭搭上,深吸一口气将那弓拉得如同满月,沉心一瞬箭矢飞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射穿了对面的靶心,仍余势未消钉入后面的廊柱中,竟然没进去三分之一还要强,发出清脆的嗡鸣。
梅郁城心中恍然,身后却传来一声:“好箭法!”她回身看时,却是裴昭负手而立,一脸赞许,梅郁城上前见了礼,裴昭又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数年间你的功力增了这许多,这么强劲的弓,怕是我都不敢贸然拿来放箭。”
梅郁城已经想明白,自己功力突然的提升,皆是因为承了花冷云十几年的内力所致,当下心中凄楚,强压着挑了挑唇:“仲显兄箭术超群,早知道你在身后,我就不会班门弄斧了。”
裴昭看她似有心事,只道是想起了早逝的老侯爷,便没有再接着说,一笑开口道:“今日朝堂上无事,东西市都有灯会,不如一起去逛逛。”
梅郁城心境不佳,便要开口婉拒,裴昭却上前半步,凝眉看着她:“七年未见,你就当我是个普通亲戚,一起玩耍阵子不行吗?”说着又似想到什么:“大哥和三弟也要去的,不只咱俩。”
他都这么说了,梅郁城再要推辞就伤人心了,当下颔首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怕母亲在家孤单,我早些回来也就是了。”
“好,那酉时我们过来找你。”裴昭这才笑了笑:“我想去给表姑母请个安,还没谢过她老人家昨日帮我们周全接驾之事。”
“好。”梅郁城一笑应了,便带着裴昭去主院跟侯夫人说了会儿话,末了又被叮嘱给永王的节礼已经备下,让梅郁城午后去自家义父王府陪他说会儿话。
梅郁城应下后,侯夫人又道:“不如昭儿也一起去,殿下一直是很器重你的。”
于是午后,梅郁城便与裴昭并辔来到永王府,永王看到他二人自是欣喜,落座后裴昭又规规矩矩给永王殿下行了大礼,永王赶快起身将他虚扶起,又叹道:“如今你能死里逃生归来真乃一大幸事,既然回来了,许多大事便要细细筹谋起来,眼下边关情势我已经看不懂了,要靠你们多思量,保我大周边疆安宁,国祚永固。”
裴昭和梅郁城赶快起身认真应下,请永王殿下放心,永王抬手让他们坐下,又莞尔一笑道:“还有,终身大事也要打算起来了……”他这话是对着裴昭说的,眼神却一直瞟着梅郁城,却不料在自家义女脸上并未看出欣喜羞涩之态,而是别有一番凄楚愁苦,永王心里一沉,后面半段话生生拐了弯:“你们也都不小了,自己的终身要早做打算,别让各自亲长烦心。”
裴昭也看出永王话中未尽之意,他此时心心念念都是梅郁城,即使梅郁城已经明确拒绝了,他又怎能一时便甘心放弃,接着永王的话头便笑到:“下官也有此意,不过还是要看寒彻的心思。”
他这话就说的很明白了,梅郁城心中无奈,却并无不悦,经过花冷云的事情,让她明白,一个人真心喜欢另一个人,无论心意能不能被接受,都是极其珍贵的,更何况裴昭是她从小一直仰望亲近的人,她只想慢慢让他明白,回到该有的关系上,故而也就一笑不语,说了几句宣府的事情,三人就聊开了边疆和朝局的大事。
难得一日节庆,东内苑里的某个人却全然没有休沐日的自觉,从早上就泡在书房里细读往来案卷,试图从浩如烟海的消息里梳理出一些蛛丝马迹。
卫明月晨间在爹娘膝下承欢半日,又被自家娘亲塞了一大包府里烙的月饼才离开,无聊之下就打算去侯府找温律玩耍,突然想起要送给她的东西落在了经历司,想着今日除了值守的同袍,应该也没啥人在,便懒得换衣服直接摸到衙门里拿,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正堂门开着,卫明月看看自己身上的月白绫子袄配石榴红织金马面裙的装束,颇为犹豫——这么穿着赏月的衣服进屋跟督公打招呼,岂非失礼?但日已近午,连做饭的都回去过节了,督公不会饿着肚子了吧……
不过,江忱的耳朵由不得她犹豫,直接问了句:“谁在外面”。卫明月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江忱不抬头也知道是卫明月,目光还停在面前的案卷上:“好好的休沐日,怎么不出去逛逛。”
卫明月看着他面前空空的茶盏,叹了口气:“督公您也知道今日休沐啊……”
江忱笑着一抬头,就看到了卫明月不同往日的女装打扮,一时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卫明月也看出了自家督公目光中的异常,心中一时紧张:“那个,督公,标下是因为落了东西来拿,又懒得回去换衣服了才……”
“真好看。”江忱起身赞了一句,卫明月脸红了:“督公您怎么说这么直接。”xǐυmь.℃òm
“好看还不许说了?”江忱起身上上下下打量卫明月,笑眯了眼睛:“就是很好看。”
卫明月听他这么说,心中好不受用,可一时也闪过一丝娇嗔之心,将手里的东西撂下,端起江忱的茶碗去旁边茶炉给他续上,一边絮絮叨叨地开口:“可我爹今儿早上看了就说我花花绿绿有失官体,哼。”
江忱被他逗笑了,抬手接了茶:“卫侍郎也是律子过严了,我要是有这么个聪明干练又如花似玉的女儿,定会天天夸她。”
卫明月被他夸得飘飘然,转念又想到来意:“那个,督公,标下冒昧问一句,您吃饭了吗?”
“到饭点儿了吗?”江忱一句话,让卫明月转过身翻了个白眼,再从桌上包裹里拿出自家娘亲给塞的月饼递给他:“标下要是不来,督公能饿一天是吗?”
“那倒是不至于……”
“我看很至于。”卫明月垂眸看了看他手里的月饼,江忱赶快掰了一块吃了,卫明月这才放下心,又回身挑了几块撂下:“这几块不怎么甜,给您留下当晚饭,标下就不多打扰了。”她这么笑呵呵地说着,难得乖巧地福了福身,转身出了正堂。
江忱目送她拐进了经历司那屋,又目送她一路小跑地离开,午后阳光下她裙子上织金虫草纹样鲜亮夺目,令忙到头疼的江忱心中一爽,垂眸又看到了面前的月饼,笑着拿起一块:“这丫头,还知道我不爱吃甜……”江忱心里这么想着:“常言道女儿贴心,果真如此。”
他羡慕起了卫养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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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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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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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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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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