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会场的时候,还请您尽可能的约束您的眷属。”
提莫坐在车厢内,小心的提醒了一句眼前这位大人。
虽然他感受不到这位大人眷属的气息,但作为眷属者,他是知道某些特殊的眷属,是可以隐藏在身形的。
这位大人一定是让他的眷属隐藏了起来。
不过,为了不扰乱头儿的计划,他还是要多嘴说上一句的。
只是,他所期待的回应,并没有在那位大人嘴中听到。
相反在自己看他的时候,所见到的,是一双深邃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既然你家头儿选择了那处地方,自然有他的道理,这种事,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卢瑟淡淡的回了他一句,之后将手放到内衬里,将放在虚空中的普利斯传记的第二本拿了出来。
对于参加宴会什么的,他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要不是为了和这个叫提莫的人的头儿见一面,他宁愿待家里看书。
这会,路上没什么事干,他倒是挺乐意看会书的。
有那么一瞬间,提莫在被这位大人盯着的时候,浑身是僵着的。
在那一刻,他忽然又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好在,他盯着自己也只是盯了一瞬。
后背忽然冒出的冷汗,让提莫仿佛刚从一处泥潭中爬出。
他呆愣了片刻,最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马车的一处暗槽中,取了一封印有金色郁金香图案的信封出来。
“大人,这是宴会的请柬。”
“您到达会场后,只管做您喜欢的事,在特定的时间,头儿会过来找您的。”
卢瑟抬头看了眼那封信,金色郁金香上,散发着浓浓的不详气息。
放下书,从提莫手中接过信封。
卢瑟开启了真视。
眼前所见,顿时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金色的郁金香图案,变成了一株活的郁金香。
只不过,它的模样,变得有些诡异。
仿佛活了一般,不断的扭动着自己纤细的黑色枝干,模样显得有些妖娆。
而它原本收束起来的花苞,在卢瑟注视下,忽然绽放开来。
露出了内里一张诡异的扭曲着的人脸。
五官似乎因为痛苦而堆积到了一起,显得颇为怪异。
它似乎注意到了卢瑟的注视,在某个时刻,突兀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相当刺耳,但似乎只有卢瑟一个人听到了。
卢瑟皱着眉,看了眼坐在对面正玩弄着自己手指,一脸抑郁的提莫,又看了眼那朵花,沉默了片刻后将放在一旁的传记,直接拍在了花的身上。
之后用手肘将它压在书下后,也没再管它,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窗外。
特伦特省的夜景,其实静下心来细看的话,挺有一番风味的。
随着进入主干道,一股蒸汽朋克式的味道,自然而然的就从那些遍地的蒸汽机械上散发出来。
而街上的行人,却又给卢瑟一种维多利亚时期的神秘感。
行走在不时散发出蒸汽的机械旁边,看去时,多了一份朦胧感。
各种怪异的建筑层次不齐的排列在建筑与建筑之间,构成了一种特殊的立体式交差结构。琇書網
各种稀奇古怪的蒸汽工具在规划好的街道内行驶着,秩序井然,并没有造成任何交通拥堵的场面。
每次走在街上,见到这番情景的时候,卢瑟总是啧啧称奇。
毕竟前世见识过上班早高峰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这种顺畅的交通的。
没过多久,马车就停靠在了一处人声鼎沸的庄园前。
不断驶来又不断离开的马车上,一位位盛装打扮的贵族在侍从的牵引下,走下马车。
敞开的大门后,经典的晚宴曲调中,是灯火通明,装潢典雅的庭院。
庭院上此刻已经聚集了许多着装隆重,模样各异的贵族或是富商,以及他们的子女。
他们的脸上所携带的,是无比庄重又恰到好处的笑颜。
在闲谈的时候,他们不时会将目光放到更远处的白色古堡之中。
在那里,举行着一场更为隆重的晚宴。
不过,能够进入那里的人,无一不是格伦特省的重要人物。
像他们这群普通贵族以及商人,能够获得议长大人的邀请,已经是一件非常体面的事了。
卢瑟在提莫的牵引下,走下马车。
立刻引起了旁人的瞩目,但在见到他穿着平平无奇的普通服饰,一看就是流水线生产的西服,模样也有些不修边幅时,那群关注的人,就立刻收回了目光。
只有值得结交的人,才值得他们花费时间去结交。
当然,他们并不会在表面上露出任何的鄙视,最多就是离那位远一些,避免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闲事。
作为一名成功人士,该有的素质,他们还是拥有的。
所以卢瑟在下车后,虽然第一时间就被许多人所瞩目,但大部分人在看到他的穿着打扮后,就失去了上前与他攀谈的兴趣。
当然,卢瑟自己也乐得清闲。
在将手中的那封半死不活的诡异郁金香信封交给守卫在大门处的安保人员后,卢瑟就被表情始终肃穆的安保人员亲自护送着前往了那处庭院前方的白色古堡。
卢瑟本身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在他看来,去哪都一样。
他今天过来,只是为了和那位见一面,说两句话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他上心的。
对于这里的这些贵族,他几乎是敬而远之的。
并没有任何想要和他们交流的打算。
进了古堡,反而可能就更为安逸一些。
马车停靠在路边,提莫从车窗处看着一脸平静,走起路来四平八稳的那位大人,心中是佩服的。
果然是能够进入那座古堡的男人。
他交给那位的请柬,是头儿的。
而头儿,今晚偷偷隐藏在了外围的庭院中。
虽说他们的计划,是刺杀那位议长,但头儿这种敢让那位大人背锅的行为,他还是更加佩服的。
至于他刚刚为何不那么想,那是因为刚刚那位大人就在他的身边。
眷属者的能力千奇百怪,万一那位大人的能力能够诡探他心中所想,你不就暴露了头儿的计划了吗?
提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
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天真无邪。
但,他并没有察觉到,他身后的阴影中,忽然涌出的一个诡异身影。
......
深沉而又悠扬的曲调正在古堡的大厅中回荡着。
卢瑟进来的时候,整个大厅的光线,都显得颇为昏沉,气氛则是极致的舒缓,一群男女,正在起舞着。
他在随意的扫了一圈后,就找了处无人的角落,一个人默默的坐了下来,拿出普利斯的传记,看了起来。
很显然,他是不适合参加这种晚宴的。
毕竟前世他只是一个医生,今生他就是个普通的平民,哪有经历过这种阵仗。
简直就是一脸懵的那种。
当然,他也不会有什么尴尬的感觉。
毕竟他来只是为了等人,他的目的,也不是和这群人交朋友。
对于自身的定位,他还是有认知的。
卢瑟的到来,仿佛只是一颗丢入了湖中的石子,并没有给整个宴会带来任何的改动。
所有的程序,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从始至终,卢瑟都像是一位坐在电影幕布前的看客。
看着一切的进行,一切的结束。
似乎,这本就是一场实现就排练好的电影。
嗯?
仅仅只是几个不经意的注视。
卢瑟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这群人的脸上,似乎,他们的表情,都显得颇为怪异。
有种僵硬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的脸,是被人为的操控了一般。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启了真视。
“...”
半晌后,他眯起了眼。
好家伙,居然有人敢弄出这么大的手笔,还是在议长的晚宴上。
人死后,身体已经变得僵直了。
而操控他们的,是一根从他们背后朝着上方延伸段的细线。
而在大厅的上方,存在着一只体型诡异扭曲,浑身漆黑的胶质生物。
它的体表上,覆盖着大量的眼瞳,以及十数双修长的人类手臂。
那些细线全都被那只手臂握在手中。
这里的一切,都在被人为操控的进行着。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又在哪里呢?
卢瑟按压了一会太阳穴,重新将视线放回到了传记上。
不过,这一看,他却是看到了之前在那封请柬上的那只诡异的郁金香生物,正气喘吁吁的趴在书上。
此刻,它的脸,却是不再扭曲,已经舒张开来。
而这张脸,却是让卢瑟感到奇特。
黝黑的皮肤,熟悉的五官,除了不再带有那爽朗的笑容以外。
它似乎就是自己在那天所见到的那个人。
只是...
“嗯?”
“救我?”
卢瑟看着它在传记上用自己身体所构筑而成的字符,重新眯起了眼。
它这个意思,是嘛意思?
不过,卢瑟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当他见到那张带着爽朗笑容的脸从左侧的回旋楼梯上走下来时,大致是猜到了某些可能,同时,他的身后,跟着一名披着斗篷,看不清模样的人,而他的手中,怀抱着一个黑色的箱子。
此刻,卢瑟低下头,小心的隐藏着自己。
就在这人来到大厅的时候,大厅上方的那只诡异生物,就解除了对大厅中众人的操控。
而卢瑟,也发现了这群人并非是被人杀了,而只是单纯的被人控制了。
只是在被控制的时候,他们的状态与表现,就像尸体一般。
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议长大人到来,此刻就算他们对之前的模糊记忆感到有疑惑的地方,也只能将疑惑压在心底。
现在,还是先听听议长大人的讲话吧。
恩里克来到实现搭建好的高台之上,眼神闪烁着看着在场的众人。
虽说他的准备退休隐居幕后的事已经告诉了挺多人的。
但被人光明正大的搞事搞到自己家里,恩里克,还是第一次碰上。
简直明目张胆,以为我看不见吗?
不过,恩里克并不会在此刻表现出任何异常,在祂的认知中,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那群蠢弱的人类,耍的一些小手段而已。
并没有任何值得祂动手的,一切,都交给那位新任的议长大人吧。
“很高兴大家能够来参加我今晚的退休晚宴。”
“在经历了之前的重大事故后,我渐渐的感觉到力不从心,在这几天我萌生了想要退休的念头。”
“直到遭遇到了刺杀,我察觉到了在格伦特省,也终于有人对我产生了不满。”
“这么些年,那些人,大概也已经觉得我做到头了吧,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一场梦一般。”
“但,梦也终究是要醒过来了。”
“昨天,我的导师联系了我,让我回去帮他处理一件事,我也答应了。”
“所以,在今天,我会将议长的权利,交托给一位值得信赖的人。”
“原调查会会长,艾伯纳。”
“相信,你可以做的比我更好。”
恩里克站到一旁,将位置,让给了此刻正站在他身后的那名披着斗篷的人。
艾伯纳坚毅的脸上,始终都带着平静的目光。
他掀开斗篷,走到了众人面前。
高台下一众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看着艾伯纳。
在议长被刺杀的那段时间,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因为他在议长被刺杀的当天,就忽然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消息。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很快,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
艾伯纳。
但此刻,看现在的情况,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在接受这份职务之前,我想送一份礼物给恩里克。”
“各位,刺杀恩里克的凶手,在今天,终于被我抓住了。”
艾伯纳缓缓的打开了他手中的箱子,并且将箱子中的东西,侧着展示给了众人,而他的视线,此刻却是和卢瑟对上了。
“提莫?”
“嗯?”
“什么情况?”
箱子中的,居然是提莫的脑袋?
一瞬之间,卢瑟想了很多。
但也只是一瞬之间,就在下一秒,他身后的墙壁上,忽然涌出了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
漆黑而又狰狞的手臂,直接朝着他的脑袋抓去。
千分之一秒的时间,一道仿佛电流般的刺激,让卢瑟瞬间醒悟过来,他身子前倾,堪堪躲过了攻击,就地一滚,混入了人群之中。
“而我们的幕后主使,此刻,也已经自投罗网了!”
随着艾伯纳的话音落下,众人的视线,全都聚焦到了此刻正狼狈起身的卢瑟身上。
同一时刻,一抹绚丽的银色刀光,忽然从恩里克站立的位置下方炸裂开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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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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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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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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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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