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显得有些阴沉。
醇厚的云层压的很低,近在咫尺般,压抑感十足。
卢瑟将视线收回,重新落到桌上刚烘焙好的蛋糕上。
没有阳光的加持,蛋糕显得灰蒙蒙的,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
他朝壁炉边看了眼,疫病之触身上披着一件厚棉布,浑身颤抖着正在烤着火。
那家伙在今天早上的时候,就显得很不对劲。
就像是生病了一般,浑身颤抖着。
卢瑟询问了奈瘟瑟尔,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才发现那家伙也不对劲。
墨绿色的身体,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显得黯淡没有光泽,懒洋洋的躺在痰盂中,没有一点精神。
就连卢瑟用它最喜欢的焖肉钓它出来,都没有任何反应。
事情不对劲!
卢瑟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站起身,他走向了门口。
在门口的架子上拿了一把伞,他出了门。
行走在雨幕之中。
卢瑟观察着周围街道上的行人。
每个人的身上,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
他们身上的色彩,被灰色所掩盖。
卢瑟看了眼几乎就在眼前的灰雾,浓厚而又压抑。
灰雾不时翻滚两下,吐出一口烟圈。
卢瑟将注意力放到了远处的报亭上,他准备去买一份报纸。
来到报亭边,老萨姆正在整理着自己心爱的邮票集。
“老萨姆,给我来一份格伦特早报。”
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老萨姆?”
“老萨姆!?”
“老萨姆...”
老萨姆似乎耳聋了?
卢瑟叫了几声,老萨姆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他似乎没有听到。
卢瑟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先令,丢到了老萨姆的桌上。
原本亮银色的先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被上了一层灰。
先令变成全灰之后,老萨姆忽然惊喜的转过头,他摘掉了自己的老花眼镜。
将桌上的那枚先令拿在了手中,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是谁丢的。
卢瑟朝他挥了挥手,但,他似乎真的没有看到卢瑟。
亲吻着那枚先令,老萨姆小心翼翼的脱掉了自己的黑胶鞋,将那枚先令放了进去,之后重新穿上胶鞋,一脸的心满意足。
卢瑟看了眼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黑伞,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是有颜色的。
而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色的。
?
不对劲!
卢瑟可以确定,自己的身边,确实发生了某些事。
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到亚瑟和自己说过的话,默默的拿起放在窗边的格伦特早报。
早报的头版。
是Q版章鱼头的一张位于深海的特写。
卢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继续朝后翻去。
又是一张特写,只是换了个姿势。
整整九页纸,一共换了九种姿势。
并且其中有几种姿势,卢瑟还挺眼熟的。
按压着太阳穴,卢瑟思考着自己在哪里见过。
某个瞬间,他忽然想到了克苏鲁的手办。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街道上的人,忽然倒地挣扎了起来。
他们,全都在发生异化,并且是朝着海洋类生物异化。
卢瑟想到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
现在的自己,是否也在梦中呢?
疑惑产生的瞬间,他看向亭子中,老萨姆不见了。
一名披着黄衣,看不清模样的人,正坐在其中。
“我需要你的帮助。”
空灵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卢瑟眯起眼看向报亭中的人,忽然抖了抖袖子,一把左轮手枪出现在他手中。
“砰!砰!砰!”
卢瑟对着他的脑袋连开三枪,他的脑袋直接炸了。
“装神弄鬼的玩意儿。”
卢瑟骂了一句,收起枪,一脚踹开了报亭的门,准备去检查那人的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线索。
但踹开门后,卢瑟见到的,却是一个完好的黄衣。
“我需要你的帮助。”
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卢瑟并没有开枪,他走到那人身边,一把掀开了他的兜帽。
“啧。”
看到兜帽中的模样后,卢瑟啧了一声,重新给它把兜帽拉了上去。
“你需要什么帮助?”
卢瑟朝后退了两步,平静的注视着它,开口问道。
“我需要你帮我找到我的哥哥。”
“你的哥哥?”
“就是报纸上的那头蠢货章鱼头脑袋。”
“哦。”m.χIùmЬ.CǒM
卢瑟翻了个白眼,他倒是想的,可他也找不到啊。
克苏鲁那玩意儿,在拉莱耶中,可是他不知道拉莱耶在哪啊!
况且,就算是召唤的话,现在手办也还没有集齐,他也没得办法。
“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帮我找到哥哥,不然我每天晚上都拉你到梦里来!”
黄衣在短暂的愣神后,似乎读懂了卢瑟那个“哦”字的意思,这会颇为无赖的用一种不男不女的调子说起了这种威胁性的话。
卢瑟掏出了枪,对准了它的脑袋。
“部长大人真会开玩笑。”
“您不要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了。”
“你怎么知道我...”
“不对,部长是谁?”
很显然,黄衣被卢瑟如此直白的话给搞懵了,它下意识的话,直接将自己暴露了出来,哪怕中途改口也莫得用。
除非把卢瑟的脑子掏出来修改一下记忆才行。
卢瑟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昨晚上是你提醒自己看格伦特早报的,你忘了?
“好吧,这具化身实在是太蠢了,要不是为了找我那个蠢货哥哥,我也不会让他从墓地中爬出来,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脑子都萎缩成指甲盖大了。”
“思考问题挺麻烦的,我和你直接说吧。”
“答应我的要求,我帮你隐瞒下你做的事。”
“当然,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明天,关于你的新闻就会出现在格伦特早报的头条。”
“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平角裤?不,是卢瑟哒!》”
???
什么奇怪的名字?
卢瑟心说你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但,就事论事的话,他出面帮自己把昨天的事隐藏下来,确实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况且,克苏鲁的事,他本身就在调查,多它一个不多,到时候大不了召唤了克苏鲁后,看看能不能够连这只黄衣也一块收拾了?
卢瑟想通了其中环节后,勉强点头,算是答应了黄衣的要求。
在得到卢瑟的肯定答复后,黄衣松了口气,解除了自己的能力。
主要是祂这具化身太过愚蠢了一些,简单点说就是没脑子,自己不上身,就不会动脑子。
每一次最多就是僵硬的笑一笑,又或者说什么秘密每个人都有,他不在意,他只在意结果。
这简直有辱我的威名好吗!?
气抖冷!
我黄衣之主的化身,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
黑暗的房间中,卢瑟忽然睁开了眼,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视野左上角不断跳动的金色感叹号有些刺眼。
卢瑟叹了口气,意识集中到感叹号上,看起了系统的提示。
半晌后,他默默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索着走到了桌边,打开了壁灯。
从抽屉中拿出单片眼镜,架在鼻梁上后,从抽屉中翻出了几张白纸,开始在上面画起了画。
凭借着依稀存留的记忆,卢瑟硬是将报纸上那九张克苏鲁手办的图片用简易而又诡异的线条勾勒了出来。
大致的对比就是,报纸上是Q版画风,卢瑟画在纸上的是JO级画风。
虽然总觉得自己画的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总体来说,卢瑟还是挺满意的。
“明天在斐娅来找自己的时候,就把这几张画交给她。”
卢瑟心中这般想着,将单片眼镜取下后,放回了抽屉中,关了灯,重新回到了床上。
眼睛一闭一睁。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
卢瑟从床上坐了起来,穿着拖鞋,打开了落地窗,走到了阳台上。
远处的云端,黑色的乌云正在涌来。
“暴风雨就要来了。”
嘴中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卢瑟回到屋内洗漱释放完毕后,就下了楼。
沙发边的痰盂中,奇怪的声音不断的回荡着。
虽然不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奈瘟瑟尔和疫病之触两个家伙,应该是不会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一时的好奇,吸引了卢瑟的注意力。
关于同性别不同物种之间是否存在着生殖隔离的问题,一下子就击中了卢瑟的G点。
他垫着脚,小心的走到痰盂边,刚想探头去看,忽然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痰盂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卢瑟的眉皱成了一团。
他转头看向门口,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相当不舒坦。
不过想到痰盂中的那两个家伙就一直待在家中,也不急于一时,以后还有机会观察,卢瑟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他迈开脚步朝着门口走去。
打开门。
三十有二的蜜拉正站在门口,这会脸上是带着喜意的。
只是,当她看到穿着平角裤的卢瑟的时候,眼睛眨了眨,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骤然亮起两道精光。
砰!
只是下一秒,门就再次关上了。
再次打开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披着一件白袍了,并且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目光,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变态?
“咳唔...”
蜜拉咳了一声,将脑内出现的那些画面打破,之后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哈莉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复原状况,如今的她,可以开始实行康复计划了。”
卢瑟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屋内。
蜜拉刚想跟进去,门“砰”的一声就又关上了。
她的脑袋差点就磕到门,这让她心中恼怒的同时,不由又觉得刚刚自己的表现,有些兴奋过头了。
但,身材比例如此完美的人,除了会长以外,卢瑟是她这么多年见到的第二个人。
作为一名专攻人类身体研究的医生,蜜拉对于人类身体的喜爱程度,几乎达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
所以会有那种表现,只是她出于职业的一种本能反应。
很快,卢瑟又走了出来。
这一次,他的手中多了一个袋子。
“里面是哈莉的一些随身物品,你都带给她,告诉她,好好的恢复,等过段时间我去见她的时候,会给她带一个惊喜过去。”
“嗯,我会和她说的。”
“内个....”
蜜拉伸手接过布袋,看了眼卢瑟,又忽然低下头,嘴中喃喃着,有些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卢瑟答应她,让她检查一下身体。
只是...
“不行!”
她的话并未说出口,就直接被卢瑟无情的拒绝了。
男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尤其是在面对这种三十多岁有钱有势的女人的时候,一定要学会抵抗诱惑。
不然,很可能会在明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遭受了钢丝球的洗礼。
......
早餐结束后,卢瑟换上了一身西服,拿着一把伞,出了门。
他准备去见一下哈莉的爷爷。
当然,他去的地方,是调查会。
昨晚离开营地后,他就去了趟柏曼家族住的别墅。
那里已经被调查会的人包围了起来,卢瑟看到了哈莉的爷爷,以及一些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们全都被送上了调查会的车。
很显然,对于那只黑山羊之子的来历,调查会肯定是要调查的。
当时确定了哈莉爷爷没事之后,卢瑟也就没再去管。
而现在么,他准备见见那位抛弃了他们永夜镇镇民的莱利.柏曼镇长。
毕竟,有些事,卢瑟始终记在心中的。
那位不负责任的镇长,抛弃了一众信任他的镇民,独自逃跑了,逃跑还算了,居然连自己的孙女都给忘了。
还让自己照顾了他孙女这么久的时间,他总得付点生活费吧?
调查会的隔离室内。
卢瑟见到了那位一脸病态,脸色发白,头发干枯焦黄的莱利.柏曼镇长。
“莱利镇长,还记得我吗?”
“你是...?”
莱利的声音有些虚弱,他微张着眼,吃力的看向卢瑟。
呆滞的瞳孔看起来有些像得了老年痴呆。
“被S级生物长期蛊惑后,他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目前的话,他需要到医疗院静养接受一些恢复性治疗,才有可能恢复。”
“好吧。”
卢瑟点了点头,有些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过去在永夜镇的时候,这位镇长可是威风的很呢,只是如今....
却是变成了这般模样。
不过,只要他不死,那哈莉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了。
卢瑟按压了一下太阳穴,点头和自己的同僚示意没有什么话说后,就出了隔离室的门。
门外,看着从远处回廊中走来且脸上带着僵硬笑容的亚瑟,卢瑟感觉自己的脑壳更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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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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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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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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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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