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尔仰了仰头,不让自己再那么轻易沉溺。
趁他全神贯注等她回答,她猛地推开他说:“反正挺后悔的!”
怕被他抓住,她飞快地绕到桌子另一边,“啪”地拍了一下转盘按钮。
慕承轩皱眉望着她,“后悔?什么意思?”
“后悔想我,还是……”
他站起来,几步就堵住了她,一把扯住。
转盘还在转动,颜若尔盯着转盘不说话。
“把话说清楚。”他神情紧绷。
话音未落,他手机响了一下,显示有一条纪诗羽发来的消息,是一张图片。
颜若尔嘲讽地勾起唇角,抽出了手。
慕承轩点开那条消息,图片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拍的是什么。
颜若尔瞄着他手机屏幕,感觉唯一能看清的是两只手,正抓着什么。
慕承轩放开了她,转身走到一边,放大图片调亮。
颜若尔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转盘,指针停在“拥抱一位异性”上。
她现在可不想抱他,于是偷摸伸手去扒拉指针。
“颜若尔!”
旁边传来男人警告的声音,“别搞小动作,我看见了!”
他说着走回来,颜若尔赶紧收手。
他离得远没看清她是从哪一格拨过来的,此刻指针停在“听我指挥上”。
手机还在他手里攥着,没来得及熄屏,有一部分被他的手指挡住了。
颜若尔看见露出来的那部分,好像是个女人的身体,肩头和双腿都赤裸着,关键部位裹着条灰色的被单,两只手正抓着被单,像是要把它扯下去。
……还挺会玩,大晚上的给男人发半裸照。
慕承轩意识到她的目光,随手按熄了屏幕。
“作弊要接受惩罚,过来。”
他把她推坐在沙发上,“先把刚才的话说清楚,后悔什么?”
颜若尔望着他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后悔不对等的付出、后悔一厢情愿的舍不得、后悔……”
他抬手捂住了她的嘴,望着她的目光仿佛很心痛。
颜若尔扒掉他的手,“算了,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就是觉得慕总刚欣赏完美女的半裸照,不适合马上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没有不对等的付出。”听完她说的,他沉默半晌开口,“小若儿,你总是把我想得很不堪。”
颜若尔赌气站起来,“不想玩了,我回房间了。”
鹦鹉拍着翅膀高呼“慕承轩是狗”来欢送她。
颜若尔走到它笼子前点头,“对,慕承轩是狗。”
她说完转身走了,慕承轩缓缓走到鹦鹉面前看了它一会儿,伸手从架子上摘下笼子,拎着走了。
笼子在他手中轻轻摇晃,鹦鹉吓得在里面大喊“女朋友”。
他举起笼子和那只聒噪的鸟平视,冷笑,“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wWW.ΧìǔΜЬ.CǒΜ
两人的房门先后关上,走廊重新回归到一片安静之中。
没一会儿,一道人影走过,在两人门前停留片刻,径直走向露台。
很快那人又从露台回来,加快了步子匆匆离去。
颜若尔洗漱完,趴在床上看手机,发现慕承轩破天荒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视频。
她点开一看,原来他把鹦鹉拎进了他的房间,挂在了卫生间里。
鹦鹉在笼子里不停地叫着“女朋友”,后面镜子里映出了慕承轩的身影,他正双手插兜倚着墙,举着手机对着鹦鹉拍。
评论里钟铭说:慕老二春心萌动。
阿k问:哪来的鹦鹉?借我玩几天。
她也评论:你怎么不放它说你是狗的视频?
钟铭立刻回复她:有视频吗?私我。
阿k:私我。
颜若尔没视频,回复他俩:梁爷爷把鹦鹉送给我了,等回去你们过来看它现场表演。
第二天吃过午饭后,慕承轩和颜若尔告别了梁家人,去机场登机。
鹦鹉也跟他们一起上了飞机。
一路上,颜若尔教会它四句话。
“救命!我变成鹦鹉了!”
“老板,发红包!”
“你身后有人。”
“你会飞吗?”
回到十方公馆,佣人们看见这只鹦鹉,都觉得新鲜。
慕家老爷子也养过鸟,但没养过鹦鹉。
“你会说话吗?”云姐逗它。
“你会飞吗?”鹦鹉神气活现地抖毛。
周姐惊呼,“这么聪明啊!这声音跟若尔好像哦!”
鹦鹉啃了几下爪子,忽然说:“放聪明点儿,才会舒服。”
它说这句话时,声音语气都变了,变成了年轻男人的嗓音,语气带着轻佻和恶意。
颜若尔和慕承轩正一起上楼,听见它这句话,同时停了下来。
“梁锦佑的声音吧?”颜若尔说。
慕承轩快步下楼,拎过鹦鹉笼子。
本来让云姐他们把笼子挂在一楼,现在他改主意了。
鹦鹉笼子被挂在了两人房间对门的猫房间。
这个猫房间平时都敞着门,鹦鹉说了什么他们能听见。
二楼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住,所以就算说出些不能让外人听的,也不怕。
颜若尔问:“它总在笼子里好可怜,我能不能每天把它放出来玩一会儿啊?它要是拉了我负责擦。”
慕承轩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点头。
颜若尔开心起来,捅了捅鹦鹉,“快,说谢谢老板!”
鹦鹉大声说:“老板!发红包!”
慕承轩勾了勾唇角,“骂我还敢要红包?”
他说完转身,刚走到门口,手机响了。
颜若尔见他接了电话整个人明显一顿,就猜到肯定又是纪诗羽打来的。
果然,虽然离得远听不见纪诗羽的声音,但是慕承轩的语气明显担忧又急切,“……伤口处理了么?”
“曾医生怎么说?”
“……有任何事随时告诉我。”
“……今天不行,晚上我有事。”
颜若尔摸着鹦鹉的小脑袋,一人一鸟都很安静。
今晚她和他要去看话剧,很早前定下来的,沉浸式互动话剧。
她其实想跟他说,别勉强了,那么担心就走吧。
她也不是非要跟一个心不在焉的男人一起去看话剧。
鹦鹉像是感觉到她情绪低落,发出一连串细碎的声音,用小脑袋蹭她的手指。
蹭了几下,见她没反应,鹦鹉也不开心了,大声骂了起来:“慕承轩是狗!”
“慕承轩是狗!”
“狗”回过头来瞪了鹦鹉一眼,吓得鹦鹉一阵扑棱翅膀,开始喊“梁爷爷长命百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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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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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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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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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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