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尔!”
她听见最熟悉也最亲近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颜若尔终于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
满脸眼泪,心脏剧烈跳动,一身的冷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止不住地发抖。
“颜若尔……”
床边的男人又叫了她一声,伸手轻轻拍她的背。
颜若尔视线在他脸上聚焦,猛地坐起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她双手死死抱住了他的腰,想要说话,一开口牙齿却不停打战。
慕承轩将她打横放在腿上抱着,柔声问:“做噩梦了是么?”
颜若尔都成一团。
他又说:“在隔壁都听见你哭着喊我的名字,我在呢,不要怕。”
他身上的温度渐渐让她的身体热了起来,不再发抖。
“我梦到我们那次探险了,梦到卢克的手下骗我进山洞……”
慕承轩表情一凛,语气仍然柔和:“都过去了,我们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我梦到我进山洞前,有人在我身后开了一枪,打在你胸口。”
颜若尔说着,脑海中浮现梦中的画面,又开始发抖。
梦中的所有细节都过于真实,真实到那一切就好像是她的亲身经历。
看着他在她面前死去。
“你不要死……”颜若尔哽咽着说。
慕承轩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
赤裸的胸口肌肉健硕,相对于她冰凉的手来说,是灼人的。
“你看,我好好的。”他轻声说。
看她嘴唇都哭得干裂了,慕承轩想去给她倒杯水。
才动了一下就被她紧紧抱住了,“别走,你别走……”
“我去倒杯水就回来。”他轻声说。
“我不要……”
他只好不动了,帮她撩开挡住脸的凌乱长发,擦去她额头的冷汗。
这狼狈的样子,让他想起重逢那天夜里,倾盆大雨下,她跌倒在路中央的那一幕。
十几分钟后,颜若尔完全平静下来,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双眼半阖。
慕承轩坐得腿有些麻,把她抱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
颜若尔惊醒过来,她耳朵刚好贴在他胸口,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你怎么没走?”她问。
她以为他把她送回来,就马不停蹄赶去新城了。
毕竟之前在车上,他看起来是那么担心和紧张那个女人。
“雨停了。”他说。
颜若尔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果然,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风声和雷声早就没有了。
随即忽然明白过来,他说的不是这里雨停了,而是新城的雨已经停了。
所以他不用急着赶去了。
她情绪平复下来后,才发现他是赤裸着上身的。
应该听见她在梦中哭喊,他没来得及穿衣服就过来了。
所以他应该根本没有睡熟,才能听见她在隔壁的哭喊声。
他或许一直在刷着手机里的天气,才会知道那边的雨已经停了。
颜若尔眨了一下眼,一滴眼泪砸下去,顺着他胸口肌肤往下淌。
慕承轩身体微微一僵,抬起她的下巴,望着那双泪眼。
那双眼睛里深不见底的伤心欲绝将他瞬间吞没。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他缓缓低下头,吻上了她被泪水浸湿的睫毛。
颜若尔睫毛颤动,然后刷地睁开,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也盯着她,无论是那双湿漉漉的眸子还是绯红的脸颊,甚至黏在锁骨的一缕长发,都在引诱他继续下去。
他忽然情动,她却瞬间退缩。xǐυmь.℃òm
不明不白的亲密关系,她不愿意。
又一次落下来的亲吻因为她忽然低头,吻在了头发上。
他能感觉到她的抗拒和躲闪,下巴搁在她头顶半天没动。
好一会儿,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依然带着情欲未退的沙哑,问她:“怎么又哭了?”
她究竟在想什么,他一丝一毫也猜不到。
颜若尔知道他不高兴了,但他为此不高兴,却更让她心里难受。
他当她是什么呢?不喜欢也可以发泄欲望的工具么?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反正他应该也不是真心想知道,只是为了缓解尴尬随口问的吧。
颜若尔从他怀里退出来,跑到洗手间去洗了把脸,随便挤了点乳液拍在脸上。
慕承轩跟过去,靠在门口注视着她。
她穿着一件很保守的卡通睡裙,胸前有个大蝴蝶结,所以从正面和侧面看,连胸前的起伏都看不见。
但从背面看,尤其在她弯腰洗脸的时候,好像一只手就能握得住的纤腰,还有那条十分明显的脊柱沟,以及裙摆下雪白的小腿、纤细的足踝……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桌旁,从窗帘的缝隙间看着窗外。
余光瞥见桌上多了一本书,慕承轩拿起来——《煤气灯效应》。
他把书翻到颜若尔夹了书签的那一页。
“……它占据你的思想,控制你的情绪。最后,你陷入了完全的抑郁状态,看不到希望也感受不到快乐,甚至无法记起以前的自己——那个有着独立观点和自我认知的人。”[1]
身后传来响动,颜若尔出来了。
慕承轩回头看她一眼,“你买的书?”
“林医生给的。”
颜若尔走过来把书从他手里抽走,拉开抽屉放进去。
目光触及抽屉里的一把裁纸刀,颜若尔关抽屉的手停住。
“我们那次探险,你那把刀后来是丢了么?”她扭头问。
慕承轩怔了怔,她不提起,他早就忘了。
那把刀还是爷爷送给他的,很实用他也很喜欢,可惜在那次探险途中遗失了。
他走到她身边答:“对,怎么了?”
颜若尔回忆着梦中的情景,“我怀疑你的刀被卢克的一个手下偷走了。”
而且,她忽然觉得,当年那个人,是故意诱她进去的。
这个细节本来被她忘得一干二净,她之前一直想不通,自己当时是疯了吗?
为什么会相信卢克他们,进到那么危险、有去无回的地方?
原来是因为那把慕承轩一直不离身的刀。
她把梦中的情节给慕承轩讲了一遍,讲到那把刀时,她回忆起了更多梦中关于那把刀细节。
“卢克和他的手下想杀我。”她望着慕承轩说。
慕承轩蹙眉,“他们跟你素不相识,梦其实都是大量无关素材的拼凑,不能当作证据。”
颜若尔盯着他的眼睛,眼圈有些发红,“你在回避什么呢?承认我的那些怀疑是有道理的、可能性极大的,对你来说就那么难么?”
“卢克是江欣柔雇来的,他和我素不相识却想杀我,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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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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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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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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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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