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陡然响起,闪电掠过窗口。将整条走廊映亮,连着地板仿佛都在震动。
池颜心尖一颤,吓得阖上了眼,背靠在房门前。她怕打雷,在屋内也怕。尤其是这种好似在头顶打雷的声音。
随之再次亮起一道闪电,就在她想要蜷缩起来的时候,身旁少年忽然伸出手,捂住了她的耳朵,隔断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池颜茫然呆怔地抬眸,与少年浅色瞳眸对视。闪电映亮了他的脸庞,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看清他的脸。
少年眉骨隽秀,五官精致如画,透着轻微的混血感,肤色冷白,皎皎如天上月。金色短发犹如曜日垂落在眼角一侧,淡且薄的嘴唇,鼻尖长着一点痣,平添了几分美好。
还没看多久,少年手心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摁进怀里。耳畔兀然传来他清澈质感、略微沙哑的嗓音。
“别、看。”
池颜愣了愣,温热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单薄卫衣,隐约能够感受到从里渗出来的浅浅柠檬沐浴露的香味,阵阵钻入她的鼻翼里。
似乎只有这样,黎星河才不会那么紧张。甚至可以告诉她,自己心里的话。
“今晚我可不可以和你……”
话还未说完,男人脸色极差,大步走来。紧得发硬的手臂鼓起青筋,攥着池颜的手腕,一把将他们扯开。
“你们在干什么!?”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修延。他洗完澡就过来了,没想到在门口看到这么一幕。两人亲密相拥,仿若一对情侣。
男人穿了件黑色背心,下身穿着短裤。黑发湿透,顺毛地粘在额头前,寒冬暴雨,他丝毫不觉得冷。
黎星河眉头紧蹙,浅色瞳眸少见地露出一抹愠怒。挡在池颜面前,目光阴郁地盯着他,宛若一头藏匿在丛林中的野豹,
蛰伏着、等待猎物靠近,准备着死死咬住他的命脉。
秦修延见状,讥讽一笑。抬起拳头就打了过去,少年迅速躲开,步伐轻盈,抬腿狠狠、不留情地踹了过去。
黎星河学过十多年的散打,虽然他身形清瘦,但力量惊人。和秦修延打得不分上下,招招刁钻且强有力。
秦修延瞳色一沉。
少年每个招式都致命,太阳穴、膝盖、肋骨……他阴险又冷静缜密,与平时寡言少语、青涩外表完全不符合。恐怕只能骗骗池颜。
但就在秦修延反击之时,少年身体忽然停住,帽檐下的浅瞳划过一丝晦暗,唇角微微勾起,弯起一抹弧度。
秦修延察觉到不对劲时,却已经晚了。拳头砸在他脸颊一侧,后者摔倒在地,撑着地板吐出一口血。
“星河!”事情发生突然,池颜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打了起来。像原始人一样搏击,拳拳到肉,毫不留情。她看到这一幕,连忙跑过去,当看到少年脸颊淤青时,瞳孔紧缩,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男人。
“秦总,他才十几岁,你怎么能打他?”
话语控诉着他以大欺小的行为。
秦修延眉头拧了拧,还没等他解释,池颜看都不看他一眼,搀扶着少年进了屋子。他只听到房门反锁的声音,将他整个隔绝在外。ωωω.χΙυΜЬ.Cǒm
“妈的。”
十几岁?十几岁打人往死里打?他刚才要是没躲,也躺地上了。
黎、星、河!
他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地睨着禁闭的房门,险些克制不住情绪,抬脚踹上去。
担心吓到她,只好忍着怒意,打道回府。
想不到他居然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算计,还是如此粗劣、小儿科的把戏。
但也只有这种把戏有用,笨蛋颜颜不可能看得出来。
…
屋内。
握着棉签给他上药的池颜动作轻柔,带着微弱颤意。那一拳对少年伤害很大,嘴角都破皮了,渗出血水。冷白精致的脸庞青了一大块,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眼睛被水光浸软,看他身体绷紧挺直,不由问道:“是不是很疼?”
黎星河此刻浑身血液正在快速流动,心跳砰砰响。机械般抬起手晃了晃,气息微喘,往后退了些,手指攥着沙发垫,条条褶皱收紧。
“不疼。”
池颜收起棉签,发现他面色通红无比,阖着眼睛,细长的睫羽颤个不停。她伸出手心,覆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
“好烫,你是不是发烧了?”
就在她准备去医药箱里拿温度计量的时候,少年身影从沙发跳到最远处,蹲在墙角,扯着帽檐,盖住了整张脸。
无论池颜怎么唤,他都不动。缩在角落里,宛若穿山甲一般。
池颜:“?”
时间很晚,她站起身先去洗澡。等她从浴室出来时,少年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池颜走到一旁,抬起手揪着他的衣袖,声线轻软。
“星河,你怎么啦?”
黎星河身体热度不减反增,单单是闻到她身上刚沐浴完的香味。闷声闷气地说。
“我、没事。”
从池颜的视角里,只能看到他的帽子,连下巴都看不见了。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疑惑地问:“为什么不看我?你很讨厌我吗?”
第一次和他见面,他便有意无意地躲着她。帽子遮住脸,也从不与她视线交流。方才只是为他量一下温度,他就躲了起来,怎么都不肯起来。
她有些低落,黯淡地垂下眼眸,坐在一边。
“不不是!”黎星河立即开口反驳。
池颜抱着膝盖,脑袋埋进手臂间。声音带着哭腔:“可是你都不想见到我。”
黎星河这下彻底慌了,转过身,不知所措地抬起手指,语无伦次起来:“我想、想见到你……”
小声又可怜,唇色抿得苍白,修长手指放在木质地板上,犹豫、动作幅度极小,一点点朝她的手指靠近。
还未碰到,面前的女生蓦然抬起头,眼角漾着灿烂的笑,眸子铺满星辰般的光泽,美得勾魂夺魄。
“我听到了哦。”
她宛如开放盛极的玫瑰,无比耀眼。比任何音符都要迷人,是埋藏在他心底最美妙的独奏。
独属于他的美好。
黎星河做了一件这辈子最大胆的事,那便是单膝跪地,手心支着地板,微微侧身,吻在她深陷的梨涡上。
屋里安安静静,烛光忽闪摇晃,映在他虔诚、温柔的脸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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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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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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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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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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