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镜子里的那道黑影猝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紧咬嘴唇，转头看了看身后。
不见了……
视线移到站在门口的女孩身上，是中午练舞的三个女孩之一，池颜记得她的名字，叫孙紫涵。
孙紫涵满脸苍白，神情挣扎，揪着衣角，站在教室门口一动不动。
池颜见状，压着心底还未消散的害怕，抬着发软的小腿走了过去。
“不是语文课吗？”
孙紫涵抬起头，眼里浸满泪水，咬咬牙，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攥住她的手，恳求道：“池老师，求求你，救救小水她们。”
池颜愣住：“发生什么事了？”
-
从舞蹈教室出来。
赶去三班的教室，花了两分钟，池颜牵着女孩的手，步伐停在语文课堂门前。
她推开门，却看到那位微胖的王老师四分五裂，血液溅得到处都是，头颅悬挂在黑板前，二十多个小孩坐在桌位上，满脸笑容，看着黑板。
池颜的到来，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倒是踩在讲台上的卫衣蒙脸少年看向了她，唯一露在外面的漆眸里的杀戮还未褪去，兴奋地眯起。
“是你啊。”他认出了她，转了转手里握着的锋利美术刀，从讲台上跳了下来，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真巧，又碰见你。”
池颜闻着教室里浓郁的血腥味，以及血肉横飞的场面，怔在原地。
在看到他靠近，转过身将一旁女孩推开，颤着声道：“快跑！”
女孩非但没跑，还和教室里那些小孩一样，露出笑容。
“太好了，王老师死了！太好了！”
轮到池颜傻住了。
卫衣少年藏起美术刀，蹭干净手指间的血迹，咧了咧嘴角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似乎怕她不信，离她两步范围，没有靠近。弯了弯眼，一副友善高中生的样子，打着招呼：“我叫江游，你呢？”
若是换一个环境，池颜吓过头，整个人呆呆愣愣。无意识回答：“池颜。”
乖得过分。
“姐姐名字真好听。”卫衣少年漆眸泛起奇异的光泽，黑色口罩遮住了他兴奋的笑容。
“嘀嘀嘀——”
幼儿园外传来渐行渐近的警笛声。
少年烦躁地嘁了一声。随即转身，朝着那些小孩礼貌地摆摆手。
“哥哥走咯~”
说罢，他又看向面前美得惊心动魄的女人。
与上次不同，她穿了一身勾勒曲线的舞蹈服，衬得身形柔韧优美。虽戴着又土又丑的黑框眼镜，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尤其是那双纯净乌黑的眼眸，在这充满罪恶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姐姐，再见~”
他走近一步，趁她不备，在她白嫩脸颊偷亲了一口。
脚步一转，驾轻就熟地离开了幼儿园。
-
法医警察涌入教室，小孩们都被家长接走。
女孩孙紫涵离开前，跟池颜挥手告别。
“池老师，明天见。”
池颜披了外套坐在幼儿园外面的长椅上，手里捧着温热的白开水，渗入四肢的寒意稍微减少了许多。
还有一个小孩，没有被家长接走。是舞蹈课唯一的男孩，池颜记得他的小名叫小水，其他小孩都这么叫他。
他坐到她旁边，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窝在长椅角落，黑发低垂，与昏暗的天色融合在一块儿。
池颜深吸了口气，把手里的热水纸杯递给他。
“太烫，给你喝了。”她语气别扭地说。
小男孩静静地看了眼散发着热气的杯口，目光移到她的脸上。
半晌，他伸手接过。
池颜拢着外套，苍白的面色恢复了些许的健康红润。
她对于害怕忘性快，只要是很吓人的画面，她潜意识会排斥，最后淡忘。
即便此刻想起来，记忆也是模模糊糊的。
“哥哥是我请来的。”捧着水杯喝水的小男孩兀然开口。
池颜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小水目光平静，嘴角勾出不符合他年纪的笑容。
“王老师老是喜欢摸我，摸其他小孩。没人管，哥哥说帮我们管。”
信息量太大，池颜脑袋转不过来。
直到园长走过来说：“池老师回去吧，明天幼儿园整顿一天，已经通知家长老师们放假了。”
池颜回过神来，抬眸应声。
园长看上去很年轻，面色憔悴，说完还低声嘟囔两句。
“怎么就成了园长…这么危险……”
园长离开后不久，小男孩家长也到了，把他接走。长椅剩下她一人。
“……小水说的都是真的吗？”
【嗯，这个幼儿园里的老师都不正常。】
池颜抿唇，捏紧了外套一角，翘了翘睫毛，被气得脸颊微红。
“那他活该死掉。”
这种老师不配活在这个世界。
【……】凶巴巴说话的池宝真的太可爱了。
…
她去了更衣室换衣服，然后出了幼儿园回家。
六点不到的天色犹如深夜般昏暗，她从包里拿出无限能源的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路。
在走回去的路上，不仅是窥视感，身后还传来亦步亦趋的脚步声。像是紧跟在后面，跟踪着她回家。
池颜停下步伐，那道脚步声越发清晰，只是延缓了一秒，跟着停了下来。
小区寂静无声，所以她听得很清楚。
“小、小黑，偷窥狂是不是在我后面？”
【对。】
“他…是人吗？”
【不是。】
偷窥狂不是人类，所以原主从始至终都未真正见过他。
池颜小腿肚打颤，黑暗中阴恻恻的窥视如同无处不在的阴寒气息裹挟着她。
她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小跑着朝着楼区而去。
但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在咫尺般要将她吞没。
她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道身影，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跑过去紧紧攥住了那人的衣袖。
“有、有人…跟着我……”绵软的声线带着哭腔，磕磕绊绊地说完这一句话。
那人身上的气息似山涧清澈泉水清新，嗓音低沉，捧着书本的手一顿。看清了眼前的人时，神色微愣，不紧不慢地道：“池老师？”Χiυmъ.cοΜ
她眼圈晕红，覆上一层水雾。攥着他袖子的手指瑟瑟发抖。
陆清秋视线落在漆黑的夜色里。并未看到其他人影，便轻声道：“那人不在了，池老师，你别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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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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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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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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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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