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有点心虚,但一想当时船舱里也就他们三个人,萧然说什么旁人会觉得是开脱,沈鸾说什么旁人会觉得是遮羞,最后还不是她说的最可信?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那可会牵连到咱们家?你爹本就碌碌无为,若是沈家遭殃,他可怎么办呐。”
“您放心吧,三皇子才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一个歌女罢了。”
沈玲幸灾乐祸得很,反正,沈鸾也别想踩在自己头上,未婚夫跟三皇子抢歌女的事情传出去,能笑死人!
萧然回到沈家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他一贯冷然惯了,只略一思索,便回去了院子休息。
等到他与沈鸾的关系被传开,又添了歌女这样令人遐想的情节在其中,沈家的人才知道,还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章氏气得眼晕,立时将三个人都找了过来。
“说说,都是怎么回事!”
沈鸾抢在沈玲之前开口,原原本本地解释了一番。
“祖母,外面的传言都是胡说的,萧公子也是心善,不忍让那个姑娘落在三皇子手里,才立刻将人送上岸的。”
“胡闹!”
祖母这次没被她糊弄过去,依旧冷着脸,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
“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这么大的事情,回来竟没有一个人来跟我说,如今外面闹成什么样子你们可知道!”
沈玲凉凉地说,“我是寻思着三妹妹每日都要来祖母面前请安,想她一定会说,所以才……怎么三妹妹没说吗?”
沈鸾挺直着腰背,“祖母,您若是生气就罚我吧,只是这等事情不值得祖母动气。”
“呵呵,你倒是好性子。”
章氏瞪了她一眼,转而去看萧然,“那么你觉得呢?”
萧然拱了拱手,“是晚辈疏忽了,应该早些告知沈老夫人。”
章氏眼睛半垂着,“你觉得,我只是因此生气?”
她语气慢悠悠地说,“你来沈家,是为了与鸾丫头的婚约,既如此,行事就该慎重,你是善心,救了位姑娘,可你将鸾丫头置于何地?”
沈鸾头疼,看到萧然冷然的脸,都替祖母不值。
这也不是个会解释的主儿,祖母还指望他说什么不成?
在心里叹了口气,沈鸾走到章氏身边,“祖母,那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那姑娘淹死?那是活生生一条命,萧公子能当机立断救下她,乃功德一件。”
“当时的情况祖母是不知道,那姑娘落水之后,画舫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若是等考虑周全了,那姑娘早就没命了,她也没犯什么大错,罪不至死,萧公子这么做,孙女觉得没错。”
沈鸾笑嘻嘻地给章氏捏着肩膀,低头在她耳边,语气像是撒娇一样。
“祖母别气了,会吓坏客人的,连我瞧着都害怕了。”
章氏瞪了她一眼,“我是没看出来你哪里怕了。”
“孙女真知道错了,回头就去抄一卷经书,好生反省,对了祖母,我新给您做了一副抹额,紫烟,你跑快些去取来,我看看要不要改一改。”
她一边认错一边哄着,章氏的脸也板不下去,只能重重地叹气,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力道一点都不重。
沈鸾笑呵呵地受着,朝萧然使了个眼色,萧然怔了一下,才告退出去。
章氏又让沈玲也回去,只留沈鸾在身边。
过了会儿,紫烟捧着一条绛紫色的抹额过来,沈鸾接过去亲手给祖母戴上。
“可真好看,紫色贵气,极衬祖母呢。”
章氏无奈地将她拉到身前,“鸾儿,你跟祖母撂句实话,你对这个萧然,是不是没有半点想法?怎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次他虽说是为了救人,但在带人离开这件事上,二丫头可全然和你说的不一样,他若真是这般轻浮的男子,这婚事不要也罢!”
沈鸾乖巧地挨着祖母坐下,细白的手握住章氏苍老松弛的手掌,“祖母,沈家与萧家本就地位不相匹配,其实我心底知道,萧然会来这一趟,完全是碍于萧大人的关系,他本身是不情愿的,祖母睿智英明,我都看得出,您如何看不出?”Χiυmъ.cοΜ
章氏撇撇嘴,“那又如何,我们沈家差他萧家哪儿了?如何就不相配了?归根究底,这婚书十多年前就写下了,他既然肯来,也就代表他听了他爹的话,同意了这门婚事,你哥日后入了仕,我们哪一个不是你的靠山?即便在萧家,也有萧大人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理是这么个理。”
沈鸾笑了笑,“可是萧大人如何能多管后宅之事?后宅那都是女子做主,萧大人可以帮我一时,难道还能一直帮我不成?与一个不情不愿的人相伴终生,孙女才不高兴呢。”
“可难说他日后仍旧不会情愿,多少女子出嫁前,连夫君是谁都没见过,日子长了,慢慢就会好了。”
“那我为何不能选一个一开始就与两厢情愿的?不就不麻烦了嘛。”
“你呀!”
章氏戳了她一下额头,戳出个指甲印来。
“我还觉着这是桩美事,罢了,他方才竟然半句解释都没有,我沈家难道就稀罕了不成!”
沈鸾挨着章氏蹭了蹭,“祖母英明,旁人不稀罕咱们,咱们也不稀罕他们,也好过往后日子不顺遂,翻出旧事提起当年这门亲事,那时候孙女连反驳都不成呢。”
章氏心里放下了,此刻听她的话只觉得好笑。
“这还没怎么着呢,你都想着往后了?这丫头。”
沈鸾就吃吃地笑。
不是她愿意去想,都是她经历过的。
前世她与曹瑾的娘和妾室起冲突的时候,只要她们一提曹瑾是如何娶她的,沈鸾就哑口无言。
“要不是我们瑾儿,谁会愿意娶你这么个破了相的?”
“看看你的样子,也就我们瑾儿心善,你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你还有脸待在曹家?”
“我们曹家是做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个媳妇,我脸都丢尽了!”
沈鸾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太明白这种无力感,会令人自我厌弃,恨不得立时死掉才好。
重来一次,她不想再次陷入这样的漩涡中。
这样一想,歌女这个意外事件,倒从某种层面帮了她一把,毕竟祖母通过这件事对婚事已经松了口。
剩下的,只剩萧然本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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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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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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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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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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