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了紧拳头,挑衅地抬头回望,发现令冠年眼带好奇地摇了摇头,似是觉得江行舟和林宇曦站在一起分外扎眼,令他不解而无奈。
江行舟的拳头无所觉地紧得发青,心口突然涌上了几分戾气,心道:呵,你是觉得我们不配并肩而立吗?呵,你这样一位“仙”教高徒,是觉得我这个江湖魔头和道门中人站在一起碍了你们的眼吗?
黄鼠狼巧夺了雪狼窝,还真把自己当成兼具锐气和柔和的雪狼了?也不想想你们的尾巴后面是不是还沾满了臭气呢?
饶是他自己不愿承认,江行舟一见到遇仙教就不可自控地满心戾气,他又不怕那梁帝、又想要让遇仙教众人不舒服,那他为何要拒绝林宇曦的邀请呢?
沉吟片刻后,江行舟也伸出右手,同她轻轻一击,而后又似是回过了神来,便嫌弃地从心口处拿出了一方带着花香的手帕,仔细擦了擦手。
林宇曦:碰了老子一下就手脏了?你早晚被自己烦死。
偏偏江行舟又瞧了瞧她那因为翻墙而被划破的袖口,随后露出了一脸的嫌弃,还阴阳怪气道:“哟,我记得你有月俸啊,怎么还穿了件破衣服?啧啧啧,钱不会都被你拿来买药、祸害猫猫狗狗了吧?堂堂天师大人,你这可怎么行?”
天师大人自然也不是能忍一时之气的人,只见她低下头去,冲怀里的阿离道:“阿离,你看,他讨厌你哎,我摸过你,他嫌我脏,就是嫌你脏哎!”
江行舟:?
“有些人总是觉得别人哪哪都不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的这般脾性,老是这样的话……容易被打或者被咬哎?”语罢,林宇曦默默地托了托阿离的肚子,这便是要放它咬人的意思。
阿离明白她的意思,借着她托自己的力,瞬间便咬上了江行舟的袖子,直接将江大魔头的袖子给弄得破烂不堪、让他难以接受。
江行舟本是想要发火的,但是他瞧着林宇曦那张“山雨欲来”、“想要吃人”的脸,不知何故地顿了一瞬,这便给了她机会将阿离给捞了回去。
也不知道自己的迟钝是从何而来,江行舟暗骂了自己一声“不争气”,带着那点儿困惑拂袖走人了,还不忘给林宇曦扔下了一句无甚威慑力的话语:“下不为例!”
多少读出来一点他的可爱,林宇曦被逗得笑出了声,摸了摸阿离的脑袋瓜,觉得今日收获颇丰、不必再继续逗留,遂开开心心地回客栈了。
直待他们都离开了,那只一直撑着轿帘的手才将帘子放了下来。
轿内,令冠年困惑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委实是搞不懂这幅场景,便向车外的师兄陈升问道:“师兄,若是一个人突然变得不像他从前的样子,他是在筹划什么阴谋吗?”
陈升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肯定地点点头:“那是自然啊!”
令冠年想了想,又问:“若他是因为……因为一个道家的高徒而变得不像自己了,那是为什么呢?”
“那定然是受到了道家教义的感化呀!”陈升一拍大腿,肯定道。
觉得他说的分外有理,令冠年默默地点点头,坐回了轿子正中央,心道:“若是武林第一的大魔头能皈依道门,那对天下百姓自然是件好事,慈悲慈悲。”
与此同时,正在换衣服的江行舟突然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只道是冷着了,急忙挑了一件更加精致的外袍披了上来,望着镜中风流倜傥、容光焕发的自己,这才满意地消了气。
比武之日很快便到了。
在此之前,江行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牛皮哄哄地在武林盟午休之时直接敲开了人家的门,引起了武林盟内和周围四方好一阵的混乱,成功将“爷要来参赛,识相之人速速退避”的消息传了出去。
多家门派都被吓得够呛,悉数打探起来相关消息,顾轻玖自然也不例外。
当她打探到林宇曦曾和这小子并肩而立地谈过话后,顾轻玖立刻警觉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事儿将要发生,因此非常想要揪林宇曦过来问上一问。
那林宇曦能给她这种机会吗?这丫头在回去的当日就麻溜地闪人了,一下子消失了好一阵子,把顾轻玖气得够呛,嚷嚷着要去把给她抓回来。
不过,恰巧娄玉楼这位“未婚夫”给悦来客栈递了拜帖,顾轻玖一下子没精力管林宇曦那小妮子了,径自愁了好几日,还是同意了让这小子来一趟悦来客栈。
那日,洋洋洒洒地下了好几日的雪突然停了,太阳也冒了出来。
顾轻玖心情转好,哼着歌儿正抱着草药出去晾呢,便见一个穿着褐色麻衣、带着粗条斗笠的男子走进了客栈,还直接迈到了自己的面前。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人恰好挡住了露台上的阳光,顾轻玖有些不悦,一边低头摊着草药,一边懒懒地冲他摆摆手:“掌柜的出去了,小二还在歇,有事儿去座上等等,我概不负责。”
那男子轻笑道:“不愧是顾老板,连不想招待客人都这么理直气壮?”
“嗯?”来人的声音有些好听,气度更是从容淡然、不似平常人。顾轻玖微微一愣,抬头去瞧他,当时就被惊到了,“娄娄娄……姓娄的?”
说来可爱,顾轻玖和林宇曦等一票道门逍遥客厮混惯了,也就是表面功夫做得好、在平日待客时显得乖巧,在人后也是个想说啥就说啥的小妮子。
近几日,她让这位“未婚夫”的拜帖给烦到了,天天跟丁七骂人,叫的都是“姓娄的”,一时还真改不过口。
还真没想到自家“未婚妻”居然是如此性子,娄玉楼奇异地觉得她有些好笑而可爱,不仅没生气,见她差点儿从小竹凳上掉下去还伸手拉了她一把。
“别担心,我来谈正事儿,不是谈婚事。”娄玉楼笑眯眯地说道。
“……这倒显得我不识大体了?”顾轻玖腹诽了他一句,挂着敷衍的笑容给他指了一个椅子,一边净手一边问,“哦,什么正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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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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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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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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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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