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许峦山身上,却没发现原本站在昏暗角落的云笙,不知何时捡起地上的碎瓶口,靠近了刀疤头。
瓶口顺势抵在刀疤头的颈上,颈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刀疤头慌神了。
有粘腻的血液糊在云笙的手上,滴落在刀疤头的腿上。
云笙的眼中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厌世情绪,淡漠道,“放开他。”
刀疤头还是不敢相信威胁他的人是刚才那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就算再他十个脑袋也想不到这姑娘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胆量敢威胁他!
此刻的云笙犹如降世的修罗,头顶上的灯光晦明晦暗,让刀疤头看不出云笙的情绪,只觉得眼前这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息,和刚来时的截然不同。m.xiumb.com
然而颈上的尖锐的东西却提醒着此刻刀疤头,他的处境。愤怒得叫人松开许峦山,才堪堪抬头瞄了眼云笙,好言道,“小姑娘,做人最好留一线。”
没曾想,见许峦山自由,云笙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
“你想干什么?”刀疤头当即压低声音呵斥道。
被人一吼,云笙好似瞬间从梦中醒来。
手指微微颤抖,眸子里是掩盖不住的害怕,却还是冷静道,“就算我是废物,你现在也受我胁迫。”
大丈夫能屈能伸,刀疤头随即妥协道,“你想要这幅画吧?钱我不要了,画你们带走,今天的事一笔勾销怎么样。”
许峦山见云笙有些失去理智,鲜艳的血液顺着云笙的手腕蜿蜒而下,场面十分诡异。
“笙笙,可以了。”许峦山轻声制止。
刀疤头贱命一条,但云笙绝对不能沾上这种脏东西。
云笙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下手,自己却像是被人操纵的木偶,心中越发畅快怎么也不愿停下来。
忽然,一旁的年轻男人,面目狰狞地高举棍棒,趁所有人不备,发狠般直奔云笙而来。
成年男人的致命一击,要是落在云笙身上,结果怎样,不言而喻。
“云笙!”
剧烈的恐惧将许峦山包裹,用力撞开身边的壮汉,许峦山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哐当——”
是门被踢开的声音。
顾辞在看到年轻男人的一瞬间,便沉着脸将其踹飞,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神色逐渐阴鸷,眼底寸寸结满寒霜。
刀疤头听到动静,掰开云笙抵在脖间的手,顺势从云笙的手中逃脱。
没来得及看清来人,一声令下,“给老子收拾他们!”
身边小弟不管三七二十一,挥着长棍直奔几人而来。
一旁的刀疤头也不知从哪儿拾起一根长棍,眼神狠毒,带着一丝快意用力砸向云笙。
堪堪扶起被推倒在地上的云笙后,许峦山正对着刀疤头,来不及过多反应。
快速转换两人位置,死死将云笙护在身下,
视线清晰起来,云笙的瞳孔放大,惊恐地看着刀疤头手上的棍棒,想要用力推开许峦山,却只能看着棍棒狠狠砸在许峦山的身上,应声碎成两段
她想喊,张嘴确实暗哑的气声,脚下也似有沉重的铁链将她牢牢拴住,云笙绝望无助地瞪大眼睛。
直到感受到有浓稠的血液流在手掌上,云笙慌乱地跪坐起来,颤抖的双手无处安放。
看着纹丝不动的许峦山,汹涌而上的各种情绪像是要将她四分五裂。
“许……许峦山,没事吧?”
趴在沙发上,疼到窒息的许峦山说不出话来,因着云笙的哭腔,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的清醒。
顾辞亲眼看到许峦山护住云笙,紧闭的唇角微微下压,喉结涌动,抑下心中翻腾的气血,眼眸淡淡看向刀疤头。
笑意僵在脸上,原本凶恶的瞳孔被恐惧侵占,“住手,都给老子住手!”刀疤头疯狂喊叫。
两股发颤,刀疤头直接跪了下来,舌头打结,“顾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是您,您大人有大量。”
一群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听到来人姓顾,手上的棍棒应声掉落。
偌大的江阳,姓顾的能有几个?
没再理会这几人。
顾辞走上前,微微弯腰,修长的手指在快要触碰到许峦山的一瞬间,被云笙用力拍开。
来不及抬头,云笙双手死死拽住许峦山,声音尖锐,“别动他!”
手在半空中停顿片刻,顾辞蹲下身来,语气放缓,“云笙,是我。”
听出是顾辞的声音,云笙的瞳孔渐渐有了光亮,抬起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双手紧紧拽住顾辞袖口。
双眼红肿,带着哽咽和害怕,祈求道,“顾辞,求求你,救救许峦山。”
顾辞沉默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从来没有求过他的云笙,因为许峦山,竟然会放下仅有的一丝尊严来求他。
微凉的手指划过云笙脸庞,顾辞沉声安慰道,“他不会有事。”
而终于缓过劲的许峦山,发出一丝疼痛的呻吟。
许峦山握住云笙的手腕,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捏了两下,以示安慰。
“我先派人把他送去医院。”
一旁的陆之昊见状,拍了拍顾辞助理的肩膀,助理秒懂陆之昊的意思,顺势一起将许峦山扛起来。
陆之昊夸张地看向云笙,大惊小怪道,“嫂子,这兄弟我先送医院,棒子都敲断了,啧啧,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说完还向顾辞挤眉弄眼一番,才利落走掉。
刀疤头身后的兄弟见到两人走掉,年轻男人带头想要离开包间。
顾辞抬起眉梢,没有丝毫制止的意味。
刚打开门,年轻男人就又被踹了回来,众人这才发现门外已经被顾辞的人给围了起来。
颤颤微微地回到刀疤头身边,年轻男人视线阴毒暗暗看向云笙。
收回视线,顾辞看向桌上的一幅卷起来的字画,走上前,右手稍稍用力,卷轴顺着力道缓缓滚开。
目光微微一动,顾辞神情冷淡地看向云笙。
“一幅假画,让你这么上心?”
云笙沉默地站在角落,盯着手上的血渍,没有回答顾辞的话。
顾辞静静的等着云笙的答复,所有人也跟着大气不敢多喘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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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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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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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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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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