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指向八点钟。
江眠动了动掌心,把歪着脑袋睡得可沉的小鱼干抱回窝里,
整个客厅空荡荡的寂静。
江眠点开音乐,一首《Nothingonyou》倾泻而出。
然后踢拖着鞋打开季知修的珍藏酒柜,“唔,”她沉吟片刻,打开手机搜索。
【哪一年的红葡萄酒最贵?】
【您要找的是世界上最贵的红酒吗?小编在这里准备了五种世界上最贵的红酒,到底是哪五种红酒世界上最贵呢?一起来和小编看看吧!首先是产自于17xx年的玛歌酒庄干红葡萄酒。】
江眠若有所思,指尖顺着酒柜里的标签找到这瓶红葡萄酒。
然后毫不犹豫的打开,从柜子里找出高脚杯,江眠坐在吧台前自斟自饮。
初时入口香甜,再品回味甘甜,绵长醇厚,裹在舌尖的甘香。
江眠拍了张照,发送微博。
江眠v:【好酒~】
顺带附图一张。
麻薯脆啵啵:【卧槽老婆真有钱,这酒都喝得起!】
棉球:【[震惊]姐姐这是在庆祝新电影的票房吗?】
关山难越:【好端端的喝酒,不会是失恋了吧?】
江眠趴在柜台上,晃了晃酒杯,鲜红的酒液在灯光下迷离恍惚,“贵的酒就是不一般,好喝!再来一杯!”
季知修回到秀水山庄的时候,江眠还趴在吧台上,旁边是东倒西歪的三个酒瓶子。
男人长身玉立,面色铁青,揉了揉额角,一字一顿道:“江、眠。”
江眠缓缓抬头,眼神迷茫,“谁在叫我?”
“你醉了。”男人语气沉沉道出这个事实。
江眠抿着唇,有点儿不高兴,眉眼耷拉下来,像一头倔强的小兽,反驳道:“我才没醉!”
“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提到酒,江眠眼神中有两分清醒,随即又迷茫起来。
她攀上季知修的肩膀,整个身子压在他身上,吹了一口气,然后得意道:“我把你酒柜里最贵的酒,喝完啦!这一瓶,价值五十万美元呢!”
说罢,她咯咯笑了两声,然后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季知修,“季总不会生气吧?”
季知修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于她还认得自己。
“诶?你怎么不说话!”没得到回应,江眠不满,她伸出食指戳了一下男人的脸颊,“季总好高冷噢!”
季知修面无表情扯下她的手,大掌拥住她柔软的腰肢,眉间冷意凛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眠抽了抽鼻子,愣愣点头,“有。”
她声音里带了两分哭腔,可见确实是难受得紧。卷翘的睫毛染上湿意,整个人突然悲伤起来。
季知修心头微颤,几乎是立刻道:“哪里不舒服?”
江眠抓住他的手,抚摸上胸口,“这里,心口痛……不舒服……”
季知修动作僵住,“为什么心口痛?”
良久,江眠低着头,没再说话。
季知修似有所感,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
果然不出所料,小姑娘脸上全是泪痕,贝齿轻轻咬住唇瓣,一双桃花眼里蓄满了悲伤。
季知修从没见过这样的江眠。
他心口一堵,忽觉窒息。指腹轻柔地拭去她眼下的珍珠,温柔道:“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江眠还是摇摇头,眼泪流的更凶了。
“你欺负我。”半晌,她讷讷道。
或许是酒意上头,或许是泪眼朦胧,江眠已经看不清季知修的神情。
她只觉得耳畔的声音模模糊糊,近在眼前又似远在天边。
但却本能的将委屈吐露,她真的好伤心。
季知修低眉敛目,声音柔得不像话,“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江眠抽抽噎噎,“我看见……你和她出去吃饭了,我去给你送汤……”
“我像一个……一个攀上豪门但见不得人的小媳妇儿……”
“所以我一难过,就把你的珍藏酒酿喝了……”
季知修闭了闭眼,总算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不佳喝了这么多年酒了。
他低低叹口气,声音缱绻缠绵,“下次别喝这么多了,比起藏酒,你更珍贵。”
江眠打了个酒嗝,漂亮的脸蛋上眼泪未干,“啊?你说什么……?”
“我说,现在你该洗澡了,然后睡觉。”
江眠摇摇头,“我不要洗澡,我也不要睡觉。我想唱歌!”
想到上次江眠喝醉了唱的歌,季知修的额角跳了跳。毫不留情的拒绝道:“不可以。”
江眠从他怀里探出身子抓到吧台上还在放歌的手机,仰着一张脸看着他,“不要凶凶。”
季知修沉默了会儿,“好,对不起。”
江眠解锁手机,红扑扑的脸蛋晕染上几分醉意。
她眨了眨眼睛,还是觉得眼前不太清晰,有点儿泄气,退而求其次:“那我不唱了,你唱给我听好不好?”
季知修低头看去,江眠手机上放的是一首女声翻唱的英文甜歌,从他进来开始就没停过。
他扬了扬眉梢,带着两分蛊惑道:“我唱歌给你听,你能乖乖洗澡吗?”
江眠对上他的视线,男人眼中的温柔像是要把人溺毙。她歪头思考了一下,这似乎很划得来。点点头,“可以。”
她真的太想听季知修唱这首歌了。
季知修眸光动了动,定在她脸上。薄唇轻掀,“好。”
他一手拍着怀中的江眠,另一手抽过湿纸巾专注的给她擦脸蛋。
“Beautifulgirlsallovertheworld.
Icouldbechasingbutmytimewillbewasted.
Theygotnothin'onyoubaby.
Nothin'onyoubaby.
TheymightsayhiandImightsayhey.
Butyoushouldn'tworryaboutwhattheysay.
Coztheygotnothin'onyoubaby.
Nothin'onyoubaby”
他的声音比起甜入心扉的女声,多了一分撩意。像是在大胆热烈地和小姑娘释放爱意。
江眠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不然为什么从他口中听到baby,令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呢。
醉了,一定是。
男人声线清冽磁性,极其好听,如泠泠玉石相撞,悦耳动听。
江眠捧着脸痴痴看着他。
等到终于把小姑娘洗干净哄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季知修掐了掐眉心,站在窗前。
明月高挂,兼缀二三星子。
季知修难得的开始思考,是不是从一开始隐婚就是个错误决定。
他掏出手机,目光定在季母的号码上。
“阿修…”
床上的人动了动,梦呓一声。
季知修转头,收起手机。
大掌掀开被子,季知修上床抱住小姑娘,沉沉道:“我在。”琇書蛧
......
翌日。
江眠坐起身子,头还有点宿醉之后的疼痛。
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在江眠脑海中连起来,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昨晚洗澡的时候,她还不小心吐了……
当时季知修是什么脸色来着?
江眠转了转眼眸,已经可以想到当时的场景了。
她正兀自懊恼着,季知修打开房门,淡淡道:“醒了?”
江眠看着他,还没说话。就听男人道:“穿好衣服,外面下雪了,多穿两件,带你出去。”
江眠抿唇,对他这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不满道:“去哪儿?”
“带你见个人。”
一个小时后。
季宅门口,江眠坐在副驾驶,脑袋埋在高领毛衣里,闷声闷气道:“这是哪儿?”
“我家。”
“你家?你家?!”江眠一惊,“咳咳……你带我来你家干什么?”
季知修挑眉,一双深如幽谭的眸子盯着她,“当然是见家长。”
“见…见家长?”江眠僵硬的转了转脑袋,“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不是看见我和荆小姐出去吃饭了吗?这是我妈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虽是应付,但不如一劳永逸的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了。让她死了这条心更好。”
如果能说,这男人早就说了吧,何必等到现在?
江眠吸了吸鼻子,“你……你别冲动。”
季知修对于小姑娘这时候还在担心他,既暖心又哭笑不得,“没冲动。”
这是他昨晚深思熟虑想过的结果。
“你怕了?”他问,“别怕,跟在我身后就行。”
“谁、谁怕了?”江眠红着脸,“就是觉得太快了。我……我都没带见面礼!”
季知修失笑,“都是虚礼,爷爷应该会喜欢你的。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喜欢就可以。”
江眠狐疑的盯着他,“你,你没事吧?”
天啦,这男人就没这么直白过。
今天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不想再看见你哭。”男人嗓音低沉道。
江眠忽然鼻尖一酸,语带鼻音道,“其实,你不说肯定有你的理由。无非就是担心你家里接受不了我,对吗?”
季知修无奈,“很多原因,一时半会说不清。这只能算是其中一个。”
江眠扑进他怀里,“阿修,我……”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给。
“相信我,嗯?一切都有我。”男人声音温柔,像是她最坚定地依靠。
季老爷子看到孙子领了个姑娘回来,是惊讶的。
到底见过大风大浪,吃惊一瞬后,和蔼道:“难得回来,先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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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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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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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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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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