麹允用环首刀平指前方,前方第八军骑兵团的军旗也平放直至前方,排成队列的骑兵群开始跟着他缓慢启动马蹄。Χiυmъ.cοΜ
战马逐渐加速,变成了一大群奔腾的野兽。麹允大呼道:“天佑大唐!”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呐喊:“万胜!万胜!”
幽军骑兵大阵,此时纵深也被床弩得四处惊慌乱跑,乱作一团。骑兵群机动很快,但临阵忽然要后退也很不容易,因为人太多会拥挤!
中间的人急着要跑,但最后面有的会跑、有的会发蒙,从前进到后退需要时间,更需要组织性。在这突如其来的混乱面前,幽军旗帜都不全了,人马交错一片狼藉。
石璞的重骑率先以高速冲锋向乱军的前侧翼,队形大致成品字形,冲得飞快,前端如同一支利箭射穿窗户纸一般容易,径直穿进了敌群。两翼骑兵也很快杀将进去。
马群人潮中,奔腾的重骑仿佛一股台风一样向幽军军中呼啸,挥舞的刀矛仿佛沸水的无数水珠在阳光下跳动。血肉在战争车轮下横飞,数以万计的人的喊叫声十分疯狂!
床弩仍旧在咆哮,吹散的烟尘和血腥揉成一团。床弩调整仰角,正向幽军骑兵群一千五百步外的中尾部射击。
其后方更加混乱,造成了整个山坡上的混乱拥堵;骑兵的间隙比较大,但一乱起来跑不快,若是后面的太急,还会造成马群越挤越密!场面一片嘈杂纷乱,简直惨不忍睹。山坡边缘,大量骑兵不顾军令地向四面散开溃逃。
麹允所部的骑兵此时在战阵上简直是虎入羊群,士气高昂、威武霸气的骑兵面对一群惊恐的人马!
石璞的部下大叫着,双手抡起长矛,追上一骑,对准着那名幽军具装甲骑的后背就是一捅。反射着阳光的矛刃一闪,金属撞击的哐当声中,锋利的矛刃力透背甲,“铛”的一声,血珠夹着殷红的雾飞溅。
一杆长矛飞到了一匹马的臀上,“嘶……”的一声惨呼,马匹忽然坐下去一样歪倒,上面的骑士大叫着挥舞着双手。
石璞率领一股人马突进得非常快,直插幽军纵深,战场上乱作一团。一名幽军士卒站在一匹死马前,左手提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仰头大哭大喊。
雪地已经泛红了,有的地方,血水和雪水、黄土混在一起,简直像下了雨的泥浆一样。
丝竹旋律和金鼓声在烟尘之间激扬的演奏,轰鸣的投石机和床弩如同晴天的电闪雷鸣,大地都在颤抖。
人们震慑于如同天神的威怒,东边战场上许多幽军士卒纷纷抬头看天,却看到了北边漫山遍野的混乱。
唐军步兵也在随着军令在调动,就近的号声仿佛在催促,成排的两色三角旗在挥舞,空气中一片嘈杂污浊。
段煜、郝述等士卒也看得懂旗帜,但他们无需理会军令,只要照百将的叫喊、跟着本都的队伍走就行。队列在朝前方缓慢以横队推进,郝述便扛着长矛和阵盾跟着左右的人一起往前走。
刀盾重步兵、弓弩兵人马以纵队调头向后撤。那些兄弟不少人一身都是血,腥味从队伍间隙飘来,郝述心里更是紧张。他现在变成了第一排,饶是打过不少仗的精兵,在这种尸山血海的战阵上依旧没法感觉轻松。
没一会,已经撞见了追击后撤唐军的敌兵人群,人马在整个山坡上蔓延。实际上投石机频繁地轰鸣已经让东面步兵的进攻也显得十分迟疑,上来的速度明显变缓。
“准备!”
一声嘶声大喊惊了郝述一下,左右的兄弟听令纷纷架盾支矛,郝述也赶紧站起马步,让身体矮一截,并且想也不想就将阵盾钉在地上,将长矛架在阵盾的凹槽处,熟练地把长矛平举了起来。
幽军汹涌的人群距离只有二三十步,郝述清晰地听见他们恐惧又愤怒的叫喊,能看清他们的眼神,他们满是污垢尘土的脸,甚至那甲片做得整齐划一的甲胄。
大量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谁也不认识谁,更没有仇,但战阵的邪门之处就在于此,这些完全无冤无仇的人,却拿着兵器,叫喊着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郝述相信他们冲到面前,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想把自己剁成肉泥!
不知什么地方有人大喊:“圣上温衣饱食待兄弟们,报效大唐正在今日!”
“中原儿郎,忠勇当头,圣上之敌,便是吾等死仇,绝不手软!”
郝述对这些鼓舞士气的话听得多了,实际不是特别关心,因为什么大义道理,与摆在面前的随时可能被刀砍箭伤的事实在关系不大,这时脑袋上的箭矢还像雨点一样叮叮当当往下砸!
不过慷慨之辞,加上诸军响彻山谷的呐喊,着实叫人热血澎湃,郝述也感觉到了万众勇气一心的气氛,现在其实没什么惧意。
各都小旗抬起,“哐!”锣声一响。郝述便听到头顶上“噼里啪啦……”地响起,前面靠近的密集步兵惨叫一片,弩矢犀利,只见那些人身体上血花飞溅,兵器丢得到处都是。
齐射刚响过,大约经过一个行军鼓点的时机,紧接着郝述就看见无数石脂瓦罐飞入幽军人群中,紧接着无数带着火焰的箭矢落下,幽军人群中登时大火燃起。
烟雾弥漫,一时完全看不清前面的场面了,只听见撕心裂肺痛苦地惨叫。可惨叫声并没有阻止幽军的靠近,郝述很快就感觉到手中的阵盾被敲击起来。
他赶紧端起长矛就刺,不管其他,只是闷头捅刺。每一下都能带出一道血花,郝述闷头急着忙活,完全不知道阵盾外面的情况。
不一会儿,他头看时,只见前方战阵上的幽军各股人马正向山坡下溃逃,步军阵列本来就密,一时间混乱不堪,许多人被踩得大声惨叫。
山坡下几百尺外,数万幽军步兵大阵在那里列阵不动,而前方的乱兵正在向大阵上的方阵涌去。
郝述茫然地回顾四下,只见整片山坡上的战线都乱了,幽军各股步军都在溃逃!人群像山洪一样乱糟糟向山坡下涌去!
郝述和身边唐军士卒都愣愣的,瞧着这突如其来的浩大场面。
就在这时,西边投石机阵地上砲声轰鸣,震耳欲聋,一些投石机已经对准了山坡下的幽军步阵!石弹纷纷横飞进了山坡下列阵的步军大阵!
无论是中原军队,还是什么部族的人马,只要是步兵,队形肯定很密!因为从单兵战术上,两个人砍一个人几乎是必赢;那么队形越密,局部上就是以多打少。没有任何步兵军队上阵,像骑兵那么离得稀疏。
风驰电掣的石弹飞过一群人的头顶,高度越来越低。
“砰!”
一颗脑袋顿时炸裂了!骨头血肉模糊的脑袋猛地向后一偏,脖子咔嚓折断,石弹一偏继续飞进人群。
“砰!”
又是一声恐怖的撞击声,另一个士卒的胸口被撞得肋骨隐隐发出断裂声,身体向后仰倒。
石弹撞到躯干方向偏斜很大,速度减慢很多,但依旧又撞伤了数人,人群里惊恐地惨叫传出来,恐惧的气氛像瘟疫一样蔓延。
少顷,另一枚石弹落到了一股人群的前方,“砰”的一声沙土四溅,那石弹立刻弹跳而起,直挺挺地飞进了人群。
随着投石机射击的持续,骚乱不断扩散,几万人的大阵已隐隐动荡。而前方忽然溃败的人群,更是增添了失败绝望的迹象!
山坡上皮鼓声从整条战线上响起,唐军步兵队列整齐,百将从每都的左侧带引,众军跟着百将以两队两列为纵队小跑前进。雪地山坡上,一队队人马像一支支兵器一样,先后冲杀下来。
唐军步兵军纪整肃,战阵之法娴熟有序,纵队推进非常快,相距数十步外,形成横队也十分麻利。
整个山坡上,各都人马运动不一,陆续形成横队时,看起来整片人潮都如漩涡一般迂回,无数铁胄在涌动。但每都、每队、美什的人都随着武将的军令在调动,细处十分有序。
头上有幽军转头撒放的箭矢不断飞来,时不时有唐军将士的甲胄结合部甲叶被射穿受伤,但箭雨没能丝毫影响战阵。
幽军溃兵乱哄哄地挤进了几万人的大阵,他们没法从各方阵之间的间隙后撤,因为投石机打乱了大片的阵营,溃散乱跑的人让前方各营混乱不堪。
“嘭!嘭!嘭!……”
床弩的齐射在自南到北的战线上陆续响起。无数的巨箭就近穿进人们的身体,绝望恐惧的惨叫哭声如同鬼哭神嚎。血雾和烟尘一起弥漫在战场上。
唐军远程打击人马编制适应战术改变,比如弩兵,一个都的人约二百人,一个营达到近六百人。一个都有六小队士卒,一轮齐射实际是两次齐射,一队单跪在前,一队站着。一个都一个轮回,就是三次齐射,距离只有二三十步,随着进攻还在不断缩小!
这种强度的火力造成的大量伤亡,幽军步兵在失败的气氛中,根本承受不住!军队早已崩溃了,但是密集的步兵大阵混乱起来,中间的人很难跑。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人,只有拼命向后挤,场面简直不忍直视,如同闹市的骚乱一样。
成队的唐军拿着弓弩,抵着慌乱的人群射击,简直是屠杀!前面零星几个汉子眼看跑不掉,提着环首刀嘶声大叫着冲过来。
“霹雳啪啪……”一整排箭矢飞起,箭镞星星闪烁。那几个汉子像发了羊痫风一样浑身抽搐,胸膛上血花飞溅,扑通跪倒在地,向前倾倒,兵器掉在地上,“嚓”地插在雪地里。
人群前方,尸体已经堆积起来!暗红的血水沿着雪地在流淌,整个一修罗场。哭爹喊娘、喊苍天也没用,伤兵满手是血,叫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人理会,因为四面都在喊叫。如果,这就是人间,那这人间一定是另一个地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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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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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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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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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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