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息缓缓道:“是大姐姐为了她的保家主之位,在母亲大人的饮食里动了手脚,才导致母亲去世。”
“你疯了,还不快闭嘴。”
薄奕粗暴地打断薄息的话,想冲过来打薄息。
萧国公转身拦住她的去路,薄奕急急地辩解:“父亲大人,息儿是在陷害我。”
“息儿为何要陷害你?”
萧国公淡淡问,表情和语气看不出任何不同。
“息儿她怨恨我……”薄奕想一下,急急道:“息怨恨我不帮胤儿争夺皇位。”
“父亲大人,您是知道的。”薄息不是不慢解释道:“胤儿已经入了薄家族谱,没有资格继承南离国大统,他的使命是为薄家开枝散叶,我们得在有生之年,为薄家培养出下一任家主。”
“什么下一任家主?”
薄奕震惊地看着薄息,作为家主她竟不知道胤儿已经入了薄家族谱。
目光扫薄奕脸上的震惊,薄息淡淡道:“胤儿媳妇在我离开前生了,是个健康漂亮的女孩,眼睛像极了三妹妹。”
“每次看到她那双眼睛,我就想起了三妹妹。”薄息脸上洋溢着幸福道:“总觉得亏欠她太多了,若不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还给她,面对孙女时我会倍受煎熬,寑食难定安啊。”
“大姐姐在雪城也接受了三妹妹的照顾,回来后却可以杀人,并收买官府嫁祸给三妹妹;你还可以把……”
薄息吸一下鼻子道:“把我送给三妹妹的贺礼阳玉,换成会损害她身体的寒玉,事后还可以都推到我这个疯子身上,但妹妹我却做不到,大姐何不教教妹妹,正好序儿也在外面,你也教教她呗。”
薄奕今天请父亲陪她进宫,是要宣布把薄息逐家族的事情,没想到却遭到薄息的连番揭秘和指证。
到底做了很多年的家主,薄奕努力稳住情绪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三妹妹是天选之人?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的这些指证全是真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能毁的都已经毁掉,能杀的人都已经杀掉,世不可能再留有证据。
“当然是有证据和证人,我才敢在皇上面前说出这番话。”薄息底气十足道:“皇上,臣妇斗胆请您宣一个人上殿,他有办法证明三妹妹就是天选。”
恒帝缓缓道:“他是何人,为何能证明右相夫人就是薄家的天选?”
薄息一脸淡然道:“回皇上,此人便是黯然阁的副阁主,琴剑书生柳三千,他认出一件天选者才能使用的东西。”
骤然提到琴剑书柳三千,在场人不约而同看向吕颐。
当年两人在南市集城楼那一战,至今仍然广为流传。
原以为柳三千只是一般的江湖侠客,没想到竟然是黯然阁的副阁主。
“宣。”
恒帝淡然开口。
内侍官首领高声道:“宣柳三千进殿觐见。”
忽然听到柳三千的名字,正犯困的吕序猛地惊醒,回身看向来路。
远远看到一道洒脱豪迈的身影,以一步数丈如幻影般速度行来,眨眼便从吕序身边经过。
四目相对,目光刹杀间相碰撞,柳三千已经走到殿门前,守在殿门外的侍卫和内侍们都一怔,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来到近前。
其中一人回过神,问明身份后转身向内通报:“黯然阁……副阁主柳三千觐见!”
从里传出一个“宣”字。
内侍官恭恭敬敬做了请的手势。
柳三千昂首走进大殿,有点故地重游感。
殿外又只有吕序一人,无聊地呶呶嘴,原来皇上只是说了句客套话。
大殿内。
柳三千拜见过天子,一眼锁定文官之首的吕颐。
吕颐假装没有注意到,连眼角余光都不给一点,就听到柳三千直言道:“若不是吕文相当日横加阻挠,三小姐如今已经是薄家家主,兼黯然阁阁主,而不是屈居吕府,黯然消逝无人知晓。”
“是柳副阁主接近、调查寒儿的方式有问题。”
吕颐平静地反驳道:“接近寒儿有很多种方式和办法,你却用了最让人反感的那种。”
所以传言中琴剑书生柳三千,在南市集调戏盲女是个谣言,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调查,盲女是不是薄家天选的继承者。
“过去的事情,无须再争执。”
恒帝打断两人的交锋道:“柳副阁主,据说你看到一物,能证明吕夫人便是薄家天选者,不知是何物。”
“回皇上,是薄家代代传承的家主剑。”柳三千如实回答道:“二十多年前,偶尔到南市集办差,无意中看到一名在路边摆摊的女孩,居然用家主剑在破竹撕篾。”
“当时的差事很重要,打听清楚女孩每天都会来摆摊,在下选择先行办差。”
柳三千叹气道:“没想到就是这个选择,就错了问询的机会,只能临时找了一个眼线,看到女孩回来做摆摊,就马上派人通知我一声,没想到一等就是数年。”
“再见到三小姐时,已经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
回想当时的画面,柳三千感慨道:“当时在下不过跟她搭讪几句,某个家伙就像吃错药,把在下当成淫贼殴打。”
大殿上,众人听到吕颐哼一声。
顿时明白那个吃错药的家伙,就是如今的文官之首吕文相。
此事也是吕颐一直的痛,寒儿最孤苦无助的时候,他却没能时时陪在她身边,甚至没有发现她的眼睛有问题。
若不是有人通风报讯,大约也没有后来相依相伴的几年,淡淡道:“柳副阁主的意思是,寒儿经常用来干活的钝剑,就是薄家的家主配剑,此剑到底有何特别。”
寒儿把剑他见过无数次,还用过抚过。
除了没开锋也能剖竹撕篾外,并没有什么特别。
柳三千一脸淡然道:“没有通过宗祠天选的人,无法拔出那把剑……”
“序儿也能拔出那把剑,但她并没有通过天选。”吕颐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似是在跟柳三千作对。
“天选测试的就是血脉里蕴含的传承力量。”柳三千瞥一眼吕颐不咸不淡道:“你女儿能拔出家主剑有三个原因:
其一他们血脉相连的母女,此剑误把她当成三小姐;
其二你女儿的血脉,足以让她轻松通过天选;
其三母亲允许女儿用她的剑。”
“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更大?”答完柳三千把问题抛给吕颐。
“除了第三个原因,前面两个都有可能。”吕颐想一下缓缓道:“寒儿在世的时候,序儿没有碰过那把剑,寒儿去世后她的东西我都收起来,直到及笄礼的前一天,序儿说要用一下那把剑。”
“我问她为何要用那把剑,序儿当时的回答……”
吕颐忽然记起女儿还在候在殿外,算算时间站了快一个早上,估计早在心里吐槽他千万遍。
迅速给了皇上一个眼神道:“序儿说一场普通的比武,输赢又无关生死,用没有开锋的剑可避免误伤。”
恒帝一收到吕颐的暗示,想起自己在进殿前对吕序的承诺。
答应过会让她尽快进殿,没想到一讨论起朝务政事,把她晾在外面足足一个早上。
眸海里顿时泛起了一丝丝惶恐,小丫头肯定问候过他的祖宗们,就差没把他们骂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回骂。
咳咳……
恒帝清一下嗓子道:“宣吕序进殿吧。”
“宣吕序觐见!”
内侍官总管通报完,暗忖皇上终于想起吕序小姐。
殿外面的侍卫、内侍官们,已经被吕序盯得发悚,一听到通报心脏终于恢复正常跳动。
“宣吕序入殿觐见!”
吕序呶呶嘴,跺跺站得发麻的脚。
深深地吸一口气,抱着剑缓缓走向殿门,一步一步走到御前。
行过礼后抬起头,别有深意看一眼恒帝,恒帝心里一阵发毛:“吕序小姐,把你的剑给柳副阁主瞧瞧。”
“臣女遵命!”
吕序笑意盈盈应下,双手送到内侍官总手上,由他送到柳三千手上。
柳三千接过剑看了看道:“本阁主果真没有看错,这就是南离薄家历代家主配剑,同时也是一把钥匙。”
这番话马上引来薄家姐妹的注目,柳三千笑笑道:“你们想要也没用,想打开密室就得把剑拔出来,否则就算把剑带到密室前,你们也得不到令牌。”
薄家姐妹的目光马上落在,唯一能拔出剑的吕序身上。
吕序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没兴趣,别找我帮忙。”
“黯然阁很厉害的,小丫头不考虑一下吗?”
柳三千眯着眼打量吕序,方才在殿外惊鸿一宵,就知道这个丫头是个怪物
吕序一副恹恹不振的模样道:“我没有想杀的人,也不想让别人帮我杀人,对于看不顺眼的通常当场揍到跪服。”
刚说完话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墨烬离忍无可忍:“吕序,每次见你都是一副没睡够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夜里偷偷出去浪呢。”
“自从跟化蛇打了一架后,序儿就一直都比较嗜睡。”
吕颐也注意到女儿最近是比较嗜睡,今天若不是要进宫,估计能睡到他下朝回府。
恒帝想一下道:“请上官守若过府瞧瞧吧。”
柳三千马上制止道:“回皇上,嗜睡不是身体出毛病,是修炼《焚月功》需要这样的环境。”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柳三千含笑道:“此功法的修炼,通常是在睡梦中完成,所以当别人停下休息时,小丫头却在拼命的修炼,修炼成果不可同日而语。”
吕颐若有所思道:“意思是今天忽然把她叫醒,是强行打断她的修炼?”
柳三千嗯一声,深深打量着吕序道:“越是到了关键时刻,需要的睡眠时间越长,有时候能连续睡上几个月,一年以上也不算奇怪,哪天要是叫不醒她,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本副阁主很了解《焚月功》修炼过程,你要是愿意接管黯然阁,属下可以指导你修炼。”
“我不要呢,”
吕序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你们还是继续先前的话题,指证薄院主杀母夺位吧。”
柳三千还想说什么,吕颐却抢先道:“柳副阁主,薄家的事情,吕家人不想参和,你们自己内部解决吧。”
“吕颐,你就不想给我女儿一个名分,给女儿一个高贵的出身吗?”
萧国公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寒儿做妾做到死,你也想让女儿做一辈子庶女吗?”
“萧国公,是吧。”
吕序冷漠的称呼一出,众人都不由看萧国公的表情。
就听到吕序马冷声道:“我看在你年纪大的分上,警告你不许凶我爹爹。。、”
“你……”
萧国公正要发火,一看到吕序的脸,顿时把到口的话咽回。
吕序扬起下巴道:“我娘亲是妾室又如何,京都有几个男人像我爹爹这样,为了心爱的人终身不娶妻不纳妾;
我吕序是庶女又如何,满京都的嫡女里面,有几个能活得比我吕序强。”
目光落在薄家两姐妹身上,吕序似笑非笑道:“两位是正而八经,受过良好的教育的高贵嫡女,如今也不过尔尔。”
吕序毫不留情面道:“比能力你们比不我过娘亲,论德行你们没有,你们更,没有得到一位这样优秀的男人做夫君,以及他致死不渝的深情,还有一个风华绝代、耀眼夺目的女儿。”
咳咳……
被女儿当众夸上天,吕颐尴尬地出声,提醒女儿自夸要适可而止。
萧国公看看贵为文官之首的吕颐,再看看恣意张扬的吕序,想到两个女儿如今的生活,对比下确实没有父女俩幸福。
吕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开不开口已经无所谓,却听柳三千打趣道:“三小姐性格沉稳冷静,吕文相也称得上是儒雅斯文,生出来的孩子怎会是她这种性格。”ωωω.χΙυΜЬ.Cǒm
“你没听到见过我的人都怎么夸我吗?”吕序得意洋洋道:“说我是挑着长,把父母身上最精华的都集于一身。”
“那是别人夸你相貌的话,跟你性格有什么关系。”墨烬离毫不留情揭穿:“本殿敢说把你外面的皮给揭开,下面全是坏水黑水,你吕序就是黑心肠黑心肝的典范。”
“近墨者黑嘛。”
吕序笑眯眯地回怼一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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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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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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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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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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