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序在床上用早膳。
忽然看到父亲一身官袍,手上还提着多年未用的配剑。
“爹爹,您拿剑要干嘛?”
“闻说广信侯带了人想堵我,带把剑吓唬吓唬他。”
吕颐漫不经心地回答,吕序惊讶道:“他居然没去告御状,真是匪夷所思。”
“告什么御状,他女儿当街纵马行凶,还伤了那么多人,御史官们没参他一本就不错,他还好意思告御状。”
“你就算好了也在床上躺着,装也得装十天半个月,看爹怎么收拾他们。”吕颐说完就提配剑出门,望着父亲的背影吕序嘴角不由扬起。
“四小姐,五小姐来看小姐。”
吕颐离开不久,吕宜和吕婕就过来看望吕序。
两人看起来精神不错,想来昨天的事情,并没有给他们留下阴影。
吕宜坐到床沿,担忧地问:“序儿,你昨天揍了林家小姐,广信侯不会去报官吧。”
昨天看到吕序为他们狠揍了林听雪,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想到吕序会不顾一切,当众为他们讨回公道。
“放心,他们报了官也没用。”吕序笑着道:“我下手有分寸,没有伤在要害上,昨天顺天府的人去难过伤,说是轻伤不构成犯罪,他们也不敢到皇上跟前告御状。”
“为何不敢啊?”吕婕好奇地问。
“林听雪故意纵马行凶伤人,罪名比我揍她那点罪更严重。”
吕序耐心地解释道:“广信侯告御状,皇上肯定会问顺天府原因,知道林听雪在大街上纵马行凶伤人,轻则重打几十大板,重则得去坐大牢,你说他们敢不敢告御状。”
“贵妃娘娘那边……”
“贵妃娘娘没被他们气死就不错,哪有心思找我们麻烦,估计还想着怎么跟我们和解。”
吕序淡然地安慰两人道:“贵妃娘娘为保住自家侄女,抹了皇后娘娘的脸面,得罪了我们吕府,没想到转眼林听雪就闯出这么大的祸,估计她如今也在头疼呢。”
“广信侯府真是奇怪,宫里已经有一个娘娘,为何还要再送一个女儿进宫?”
“就是啊,姑侄俩一起会侍奉一个男人,他们不会觉得别扭吗?”
想象着那个画面,吕宜和吕婕相视一眼,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吕序听后笑着解释道:“林听雪的目标是太子妃,不过现在已经没戏了,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谁家姑娘。”
“序儿,太子殿下真得长得比你好看?”吕宜不太相信地问,同时也十分好奇,比吕序还好看的男人长成什么模样。
“当然真的。”吕序一脸笃定道:“当年我们那一帮人是按颜值排序,为了确保排名的公证,太子殿下曾摘下面具,原本是要等大家投票的,在目睹他真容的一瞬间,我就毫不犹豫认输。”
“比你还好看的男人,岂不是长得娘里娘气。”吕婕一脸嫌弃,想想那个画面都胃抽筋。
“当然不是,太子殿下男人味十足。”吕序笑眯眯道:“在我看来他跟梵先生不相上下,梵先生是儒雅沉稳型,太子殿下则是桀骜不羁型,普通女子可驾驶不住。”
“还不是被你揍过。”吕宜若有所思道:“你能驾驶太子殿下吧?”
“我又不喜欢他。”吕序似笑非笑道:“当然他也不敢让我当太子妃,害怕我发起火来把他一刀切。”
“这么说,你跟太子当真是不和。”吕婕若有所思问。
“我跟你们还吵架呢。”吕序解释道:“我跟太子就像我跟你们一样,吵架归吵架但不伤感情。”
“昨天你冲过去揍林听雪时,我们都被你的气势帅到了。”吕宜兴奋过后不解问:“只是为何梵先生不出面,而是让你一个人对付林听雪。”
“是我不让他出面,姑娘家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插手不像话。”
吕序忽然笑笑道:“方才我爹出门前说,广信侯为了替女儿出气带人在路堵他,可惜我不能出门,看不到他们对峙的画面。”
吕婕无奈道:“我们也不能出门,找个人出去瞧瞧呗。”
“朱雀,你看青鸟忙不忙,不忙的话出去瞧瞧。”吕序第一时间想到青鸟。
“青鸟早就去了。”朱雀笑着回答道:“难得看到老爷使剑她岂会错过,老爷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跟上。”
“我们就静候佳音。”吕序伸一下懒腰道:“哦对了,我爹让我装病十天半个月,你们出去记得把我说得惨些,最好是像以前那样快死。”
“啊???”
吕宜和吕婕不解地看着吕序。
吕序道:“我病得越重,大家才不会同情林听雪。”
两位姐姐恍然大悟。
吕婕想一下道:“序儿,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
看到她认真的表情,吕序也不由认真起来:“你说,能帮你解决的,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你回来那天,祖母不是训斥了母亲,第二天我进宫学礼仪,有一位姑姑私下找过我,说如果我想进宫,她主子可以帮我忙,等我当上娘娘,我和母亲就不必看你们父女的脸色,更不会被祖母瞧不起。”
“你是怎么回的?”吕序好奇地问。
“我如实说了。”吕婕不以为然道:“我是来走过场的,无意进宫。”
闻言吕序讶然道:“五姐姐应对得极好,且不说那位姑姑的主子是谁,我们府里的消息那么快就传到宫里面,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什么意思?”吕婕问。
“有人吃着我们家的饭,却在帮外人通消息。”吕宜替吕序回答。
吕序想了想问:“五姐姐,此事你还跟谁提起过?”
“除了你们知道,我连我母亲都没说。”吕婕压低声音道:“母亲要是知道有这条门路,还不逼着我努力表现。”
“那就好办了。”吕序心里有了注意道:“此事先不要声张,我们悄悄回了祖母,让祖母把这个人给揪出来,不能让这个人嚯嚯我们吕家。”
吕婕:“府里都是用老了的人,谁会做出这种背主忘义的事情。”
吕宜也感到十分惊讶:“能在我们吕府作妖的人,恐怕不简单,怕是不好找吧。”
“放心吧。”
吕序笑笑道:“是狐狸肯定藏不住尾巴。”
姐妹三在一起说说笑笑,打发着早上的清闲时光。
约莫一个时辰青鸟从外面回来,吕婕马上激动道:“青鸟,快说说,叔父对战广信侯的情况。”
青鸟看到几位小姐都在,就知道是特意在等她,清了清嗓子道:“广信侯带着十几二十个人拦住老爷,当街嚷嚷小姐昨天当众殴打他女儿,致她重伤卧床不起,是穷凶极恶之徒所为,让大家来评评理。”
“老爷坐在马车里淡淡反问道:你怎么不告诉大家,你女儿昨天宫里,先用滚烫的汤水泼伤小女,还弄脏皇后娘娘赏赐的新衣裳。”
青鸟说到这里笑笑道:“原本还有人对小姐打人颇为不满,听完老爷的话马上闭嘴。”
“广信侯当时不吱声,接着老爷又说。”青鸟学着吕颐语气道:“小女看在贵妃娘娘的面上不与她计较,不然你女儿就得按宫规矩给处置。”
“没想到你女儿却不知感恩,回途中故意纵马行凶。
以致本相两位侄女,梁将军的爱女,还有数位来不及躲闪的无辜路人受伤。”
“老爷说到这里时,路人们开始纷纷指责林家小姐。”青鸟继续描述当时的情形,越说越得意。
“接着老爷又说:事情发生后小女第一时间想着救人,把受伤的路人送去医治,还垫付了所有医药费,你女儿当时却躲在马车里得意大笑,毫无愧疚之意。”wWW.ΧìǔΜЬ.CǒΜ
“广信侯府做为此次事故主要责任人,迄今对伤者们都没有任何的表示,怕是有几个人受伤都不知道吧。”
“老爷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边倒的倾向我们吕府,说小姐揍林家小姐揍得对,就应该好好教训。”
“老爷还说……”青鸟继续学着吕颐的语气和习惯道:“小女重伤初愈,身子本十分虚弱,烫伤引起发热症,如今还高热不退,昏迷不醒,真要算账也该是本相找你算账,小女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定让你女儿为她陪葬。”
青鸟说到这里,换回自己的语气道:“广信侯明知道自己理亏,却恬不知耻道:我女儿纵使有错也轮不到女儿教训,你女儿无故意生得白发,作做又如此残忍,与妖孽又有何异。”
骤然听到这番话,吕序眉头马上皱起,没想到广信侯竟会说出如此不堪的话。
青鸟看到后马上道:“老爷听了也是有些恼火,当即回他道:我女儿会满头白发,是为了保护龙吟山庄,抱着病躯独自应对强敌消耗气血过度所致。”
“上次京都异族动乱了,我女儿一个人独战火神部公主、战将阎野,还有锦国皇子和公主。”
“倒是你广信侯,堂堂将门之后,在上次京都动乱时,你又做了什么贡献,你们林家的男儿又做了什么贡献?”
“但凡你这个当父亲的有点作为,你女儿也不至于为了太子妃之位,在秀女培训期间一次又一次,打压那些比她出色的秀女们,昨天她一闹本相两个侄女就从选秀名单上划掉。”
青鸟说到这里笑眯眯道:“奴婢当时看到广信侯的脸都绿了,还以为他会恼羞成怒,跟老爷打上一架,结果带着人灰溜溜地走,奴婢白等了一个时辰,什么都没看到。”
吕宜和吕婕听完忍不住相视一笑,没想到叔父骂人也很有一套,果真是有其女必有其父啊。
吕序却知道父亲不是有些恼火,而是十发生气才会毫不留情地讥讽广信侯,好在如今广信侯手上没有兵权,否则此番相争得利的就是太后。
御书房。
恒帝看着吕颐叹气道:“你今早怼广信侯的话有些过。”
吕颐淡然道:“臣知道林老侯爷是南国离功臣,但是如今的广信侯也太不像话。”
面对皇上的指责,吕颐也不一味认错:“是他女儿有错在先,他还有脸带人堵臣的路,这些臣都能容忍他,以他的身份竟说序儿是妖孽。”
“此事恕臣不能容忍,他要不高兴尽管找臣算账,别指望臣会上门赔礼道歉。”
“孤什么时候说让你上门赔礼道歉。”恒帝一听也是怒火,想了想道:“难不成真让他女儿当太子妃?”
“皇后余生都不会理会你。”吕颐幸灾乐祸地提醒。
恒帝一听马上泄气:“这也行不通,哪也行不通,孤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吕颐不紧不慢道:“二皇子到了封王的年纪吧。”
恒帝马上坐直身体,想了想道:“趁着选秀给他娶个王妃,封王也就顺理成章。”
“你去一趟伏明宫,说孤一会儿过去用膳。”
“皇上英明。”
解决完广信侯府的事情。
恒帝马上问:“你方才说有要紧事要私下回禀,到底是什么事情?”
吕颐看看左右。
恒帝会意,马上让所有人退下。
无人了吕颐才道:“昨天序儿发高热时,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一句话?”恒帝不解地看着吕颐。
“太后把针子钉进皇后耳朵里。”吕颐重复一遍女儿话。
“太后把钉子针进皇后耳朵里,皇后今早还好好……”皇上的话只说了一半不打住,因为此皇后非彼皇后。
“臣跟皇上的想法一样。”吕颐淡淡道:“当年元太后是不小心滚下石阶,伤重不治才薨逝,皇上当时也有所怀疑,只是在元太后身上没找到可疑的伤口,如今想来不是没可能。”
“序儿是如何知道?”恒帝疑惑地问一句。
“回皇上,序儿此次高热虽然危险,却意外地恢复了一些记忆。”
吕颐把女儿的话重述了一遍道:“看来那名宫女是一名知情者,知道自己要遭太后毒手,把信息留给了序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个东西应该还在元太后身上。”
恒帝没有马上接话,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就算找到母后为所害的证据,又何证明是太后所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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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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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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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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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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