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清澈如天籁般的歌声在大殿响起,用的厚土部族自己的语言吟唱,尽管听不懂在她唱的是什么内容,但歌曲的旋律婉转凄美,意境高远如一朵绚丽的雪莲花。
吕序也不由听入迷,仿佛有一尊圣洁不可触摸的女神像在眼前,用神光洗涤着世人心灵。
隐约中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召唤自己,神光洒在身上暧昧暖,吕序不由自主地起身走向神女,忽然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响指,才猛地从意境中惊醒。
“序儿,坐下听吧。”
梵行伸手拽住她的衣袖,把她拉回坐席。
吕序坐下来才发现,大家都惊愕地看着她,似乎是发现什么秘密。
“没事,有我呢。”
梵行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望向大殿中间的沉星公主。
沉星公主感觉到他的杀意,吓得转身就跑,但是已经晚了,梵行一掌拍出,沉星公主像断线风筝飞出殿外。
厚土部使团中有人追外面,发现人已经没气,大惊失色跑回去来道:“你是什么人,你胆敢杀害我族公主,我们厚圭部的人不会放过你。”
“妖女欲以邪曲蘼音扰乱国宴,其罪当诛。”Χiυmъ.cοΜ
“你胡说八道……”
厚土部使团为首者一开口,就被梵行的目光吓得不敢说话。
凤凰公主想开口讥讽,却被使团的人按下,警告道:“别轻举妄动,天域之城的人,我们得罪不起。”
演武场上,梵行一人独战九人,不仅赢了,还赢得不费吹之力。
从神州大陆流传过来故事里,天域之城的人是最近神明的人,凡人之力不可战胜。
这些故事虽无史实可考究,但梵行今天的表现,确实证明天域之城的人不好对付,且天域之城之主也姓梵,他们火神部确实招惹不起。
梵行看一眼上面的恒帝,意思让他出面解决。
恒帝若无其事道:“孤听闻你们厚土部发现黑铁矿脉,只是苦于没有开采技术,南离国可以为你们提供技术,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太子明天会跟你们商榷。”
使团为首者看看身边随行的人,看到几人沉默不语道:“那就听从皇上的安排,明天与太子殿相商。”
三国五部族的人显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青墨似笑非笑道:“光提供技术怕是不不够,厚土部应该也没有冶炼技术和设备吧。”
“这是明天要商榷的内容,不便对外人透露。”
墨烬离懒懒散散开口道:“但合作嘛自然是要共赢,谁吃亏都不合适。”
青墨面色顿沉下,拓跋晋和楚蔺羽亦是如此,原本震山、金部、北夷和火神四部准备瓜分厚土部,如今南离国忽然横插一杠,竟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四部族若贸然对厚土部出兵,南离国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唯一的办法让他们无法合作。
目光不由落在吕序身上,邪曲所人都听了,所有人都对沉星的歌声没有任何反应,为何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是装的还是真的被歌声所迷惑。
感受到众人疑惑的目光,吕序心虚地往后面躲了躲。
梵行感受她的紧张和不安,握紧她的手道:“是我大意了,忘记你身体不好,不应该听这种颂唱邪曲。”
吕序有双魂症,情绪很容易受到身边环境的影响,所以两个吕序总是毫无预料地切换,方才她的异样举动应该已经引起不少人关注,希望跟厚土部的合作能转移他们注意力。
国宴并没有因为沉星公主的死而终止,反而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莫测,暗中早有人把消息传到太后耳边。
太后听到国宴上,梵行为吕序杀了厚土部的公主,若有所思道:“这么多人都听了邪曲了,为何只有吕序会有反应,说明吕序本身就有问题。”
“这个丫头本来就很邪门。”刘姑姑附和道:“换成第二人,当年那样的遭遇定是活不下来。”
“太后,需要利用这次机会,做点什么吗?”刘姑姑小声问,国宴上的事情不利用有点浪费。
“我们做点什么?”太后冷冷一笑:“吕序白天才立了大功,散播几句流言,对吕序根本不起作用,再说没必要在吕序身上浪费时间。”
“暗室那位怎么样?”
“太后放心,奴婢一直照料得很好。”
太后听后长叹一声:“柳霁那边还是不肯给准信,看来真的要舍弃这个女儿。”
“柳小姐没有她母亲姚夫人聪慧,更不及吕序精明。”刘姑姑虽然不喜欢吕序,但不得不承认,吕序确实很精明。
当年她能从长公主手上活下来,凭的不止是运气。
果然应了那句俗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梵行就是她的福报。
太后听了不由感叹:“说什么不及吕序,柳昭然分明是没脑子,除了会仗势欺人就是个废物,被这个废物这么一闹,柳霁在军中的影响力大不如从前。”
刘姑姑不以为然道:“都是些职位较低的校尉军官,不会影响到我们大计。”
太后抬手打断刘姑姑的话道:“你别小看了这些校尉官,京都城门可都掌控在他们手上,柳霁手上虽有兵权,可大军都驻守在京都外面,城门一关千军万马来了都没用。”
“长安也是受了柳昭然的怂恿,才在宣院丢了清白。”
“柳太夫人寿宴,柳昭然得罪了张守备和燕国公,两家自然而然投向墨承亁。”
“还有上回柳昭然一闹,得罪了南城校尉梁武,那事处理完后南城门的大权就落到墨烬离手上。”
“最可恨的是她害死我的坤儿。”太后一一数落柳昭然的罪名,越发觉得柳霁生这个女儿,就是用来毁掉她的希望,所以无论怎么折磨柳昭然都不过份。
“万一柳霁不愿意合作……”
“他会愿意的。”
太后深吸一口气:“三年前他没有派兵支援墨烬离,就注定他只能跟哀家一个阵营。”
墨承亁一登基就急急把吕颐召回来,还破例设立双相,一文一武表面上柳霁没有损失,可是从长远来看,以后科举的都掌控中吕颐手上。
新进朝堂的官员就都他的门生,久而久之朝堂上就没有人帮柳霁说话。
“太后的意思是?”
“柳霁是个有野心的人,绝不会乖乖交出兵权。”
太后伸手抚一下儿子的灵牌:“坤儿,为了胤儿,只能委屈你一直待在暗河里。”
国宴直到午夜才结束,梵行亲自护送吕序回吕府。
到了吕府大门外,梵行才开口道:“别想太多,今晚只是一个意外,大家很快就会忘记。”
吕颐下了马车也过来道:“今晚多亏梵先生,不然序儿的病怕是瞒不住,那个吟唱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没事偏偏序儿中招。”
梵行道:“明天找上官守若问问,兴许他会知道原因。”
“序儿,什么都不用想,好好休息。”
“我已经好了,没事的。”
吕序并不在乎原因,在乎的是沉星公主是有意还无意,若是无意还好说,若有意说明有人已经注意到她的病。
“我先回去了,过三天再来接你。”
“接序儿干嘛?”吕颐惊讶地问。
“回吕相,序儿还要再驱除一次寒毒,寒症才能得到缓解。”
梵行看着吕序含笑道:“虽然每次驱除体内的寒毒不多,但能少一分也是有好处的。”
“驱除寒毒固然好,只是……”
“上官守若不是说过了,那点风险对我来等于没有风险。”
吕序一开口就被梵行堵回去,捏下她的鼻子道:“这三天我有事情要处理,大概不能来看你,你好好在家休息,外面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会帮你处理妥当。”
“都午夜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告辞!”
梵行别过父女二人,坐上马车原路返回。
吕序看着马车走远,叹气道:“爹爹,他对我越好,我就越是害怕。”
“你这别扭的性子跟你娘亲很像。”吕颐笑笑道:“是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回应了又怕他误会你是在报恩,不回应又觉得亏欠他太多,不敢再接受他对你的好。”
“放心吧。”吕颐安慰女儿道:“你是不是真心的,他能分辨得出。”
“女儿该怎么办?”
“顺其自然。”
吕颐对这个未来女婿是相当满意,尤其他在国宴上的表现。
夜里躺在床上,吕序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熟,自从白天看到梵行以一敌九,再加上国宴上霸气的相护,梵行在她脑子里面生了根,怎么也挥不去抹不掉。
朱雀守在床边忍不住道:“小姐,你翻身时动作轻时,将来跟梵先生成了亲,这么翻身会吵醒梵先生。”
吕序马上呸一声,掀开由罗帐道:“八字还没一撇成什么亲,你要是嫌我翻身吵到你,卷起铺盖到外面榻上睡,不用你守在床前,我乐得自在翻身。”
“近来小姐脾气是越发大了,昨天才为了烤鸡嫌弃青鸾,今天又开始嫌弃奴婢。”
“不许提她,我还没消气呢。”
提到青鸾吕序还是窝火,朱雀也不以为然,横竖就两三天的事情。
吕序懒懒道:“如今已经入秋地上凉,女儿家睡地上不好,将来还要嫁人生孩子,得好好保养身体。”
朱雀怔一下笑道:“没有直接睡地上,你早些睡吧。”
他们是暗卫,是杀手,什么苦没吃过。
三年前意外来到她身边,自此便活得与众不同。
吕序翻来覆去,折腾辰时正终于睡熟,一觉醒来就听到父亲离开的脚步声。
赖了一会儿床钻出被窝,不曾想骤然一股寒气从窗外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骤觉秋意已深,却吓坏了送水进来青鸾,赶紧给她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上,还弄了一个汤婆子塞到她怀里,生怕她感染上风寒,遂打发人到上官府请上官守若过府。
吕序乐得缩在被窝里面。
上官守若来切过脉,说她是对天气变化的敏感反应,并没有感染上风寒。
把几个丫头打发出去,上官守若进入正题:“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一段吟唱蛊惑。”
吕序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压低声音道:“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沉星公主是有意不是无意的,若是有意说明有人注意到的异样。”
“我觉得多半是无意。”上官守若想一下道:“以厚土部族的实力,沉星公主不敢得罪南离国。”
“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她是无意的。”吕序松了一口气道:“昨天白天沉星公主的表现,分明是想利用自己,把厚土部族跟南离国绑在一起,昨晚她挑战木雅歌也是这个原因。”
“但是她没料到我会对吟唱有反应,白搭了一条性命,不过还好她的愿望已经实现,算是死得其所。”
吕序的话听着很无情,但是清楚厚土部族处境的人都明白,积弱多年的厚土部,随时面临着被另外四部瓜分的风险,到时沉星公主的下场会比死亡更凄惨。
“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上官守若没有心情为一个异族公主的死感伤。
吕序描述了一下当时情形道:“其实我当时并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心灵被洗涤,神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还听到女神的召唤,整个人是很舒服的。但是我当时并没感觉到自己离开坐席,直到梵行把我唤醒。”
听完她的描述,上官守若想一下道:“我觉得嘛这就跟到相国寺,听众僧颂经忽然明悟是一个道理。”
“你应该是从旋律中,感知这段祭祀颂唱的意义,从而对吟唱起了反应,可惜没能进行到最后,没准你能领悟出一门高深的功法,一个不小心还把寒症给治愈。”
上官守若对吕序的天赋,一直都是十二万分认可,或许真是从只吟唱中感悟到什么功法。
“想得美。”
吕序不以为然,其实她心里也想证实。
抬头看着外面的太阳,若有所思道:“你说世上有没有一门功法,修炼的同时又能驱除寒症。”
“小姐,明府的明晚小姐求见。”青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吕序怔了一下道:“请明小姐到正厅,我一会儿便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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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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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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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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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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