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着粗气,柔弱地靠在白清怀里。头顶上的煞气没了他的支撑,片刻间便被一束束圣光照没了影。他从努力睁开的一条缝中望着她着急的模样,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白清吓了一跳,忙叫伶龙和晨雪过来帮忙看看。伶龙不通医术,连连摇头。晨雪只看了一眼秦空岳,便下了推断,说:“这毒…怕是只有鹿渊能解了。我没见过以这种模样毒发的,想来应是鹿渊从没用过的特制毒。与其在这里干着急,倒不如尽快送他回魔界。魔界煞气充盈,兴许他就缺那么点儿煞气就能自愈了也说不定……”
“入口在哪儿?”白清毫不含糊,立马神色认真地抱起了秦空岳。
伶龙指了指白清的右后方,说:“往这边……”说完,便主动上前带路。
晨雪却拦下了众人,环顾一圈四周,说:“要不你试试能不能带他传送回魔界?你有魔界的传送法阵吧?”
白清一愣,猛然点头。纱弥没说过可以传送回去,她倒是自动就忽略了这件事,如今晨雪一提醒,她才幡然醒悟。事不宜迟,她立马施展祭司殿的传送法阵。
然而,白清试了好几次,却总是在最后关头失败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气得咬牙切齿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来。
晨雪眼见好几次都没成功,叹口气道:“唉……果然不行么?咱还是乖乖去蓬溪谷走小路离开吧。”
白清忙问:“果然?你既然知道不行,为何还叫我试?”
晨雪看向白清怀里的秦空岳,说:“从前他不是来救过你么?那时在救走你又送走魔族后,他就是传送离开的,虽然后来流庭修补过结界。但我想着他或许教过你怎么离开仙界,你又曾是流庭的徒弟,就想着试试看,兴许能成也说不定。”
“是么……”白清喃喃自语,低头看向秦空岳,这才发现他醒着,“你醒了?身体如何?可有不适?不不,你都这样了,肯定不舒服吧?再忍忍,我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m.χIùmЬ.CǒM
晨雪知趣地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伶龙身边去,给二人留了些交谈的空间。
秦空岳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不怪我么?”
“怪你?我当然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我更担心你的身体,有什么话,等回魔界了再说也不迟……”
「姐姐,我要和青戏去启越了。就是…祭司大人说,以防万一……如果我遇到了危险,还请你召唤我,可以吗?」
隐的传音冷不丁地传来,白清不禁蹙眉,思考了一会儿,回道:「我知道了,但你一定要万事小心,需要我的时候尽管告诉我。」
回完传音,秦空岳突然苦笑起来,问:“你是不是收到了隐要去启越的消息?”
“你也是么?”
“嗯……”秦空岳重新闭了眼,“去蓬溪谷的路程不短,既无追兵,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你为何要给我休书?”
秦空岳微诧,睁开眼看了她好一阵才移开目光,看向走在前方不远处的晨雪和伶龙,淡淡道:“我若说我厌倦了和你在一起,你信么?”
白清没立刻回答,而是调整了下姿势,让他更舒服些,才说:“不要拿这种谎话试探我,我已经不是当初患得患失的小孩子了。你答应过我的,有什么事都会与我商量,不瞒我。”
她嘴上虽这么说,但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心里还是不自信的,手上不自觉地加了些力道。
她没发现,他却感受到了。
玉霞所说的那个未来、在那之后他所做的打算、他的使命,他根本就没法开口。于他而言,他并不爱她,他不需要她站在身边。
他暗自沉思好一阵,缓缓说:“我没有骗你,我只是……不爱你。无论你信与不信,事实如此。”
钻心的痛席卷而来,她紧紧抱着他,迈着沉重的步伐。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我说,”他望着她,冷冰冰地望着,“我不爱你。”
她不想信,她不敢信,但她和他对视了这么久,他不像撒谎,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白清撇开头,问:“为什么?”
他反问道:“一定需要一个原因吗?”
她强忍泪意,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你说过爱我,此生都会爱我,我们还成亲了不是吗?!难不成是骗我的……为什么?”
他不忍她落泪,抬手想要替她拭去眼泪,手举到半空,看见她充满希望地看着自己,他又将手收了回来。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不爱你,也不会爱你罢了……如果,你一定需要一个原因聊以慰藉的话,就当…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秦空岳!”她不禁大声吼出他的名字,“你就算不要我了!也不要说这种话!这算什么?羞辱我么?!都是我瞎了眼是么?!”
伶龙和晨雪被白清吓了一跳,伶龙怯生生地回头看二人,被晨雪将她的头给硬掰了回去。晨雪叹口气,神情落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空岳重新闭了眼,说:“你要怎么想都好,我无所谓。”
白清瞪着他,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没一会儿就打湿了他的一小片衣衫。她非常生气,恨不得把他就这么扔下,拍拍手自己离开。
但她做不到。
即便他说了这种话,她却还是没办法丢下他。此时的她突然发现,她好像明白了牧歌曾说过的她不可能放下秦空岳是怎么回事了。她有意想要扔开他,即使是吓一吓他出出气也好。可无论她怎么用力,她的手就像产生了意识故意要违背她似的,怎么都不肯松开他。
这时候,她感到害怕了。她害怕这种自己不受控制的感觉,更糟糕的是,她根本无力改变这种状况。
那今后要怎么办?
她会像个浆糊一样黏在他身边不愿离开么?会做那些她曾经嗤之以鼻的事么?会渐渐变得像个怨妇似的撒泼打滚么?
这到底是她一时还没想开?或是她仍抱持着他是在骗她、只是骗得像真的一样的希望么?还是说如牧歌所说那般,不管她如何想,或者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只要身上流淌着君依血脉,她就永远无法挣脱血脉带来的束缚?
不管怎样,都是她所害怕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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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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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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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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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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