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诧异道:“我以前倒是听说过夜里有死人尸变,作法的道士用符咒来封印的。”
妙生花脑袋晃得像拨浪鼓,道:“那种低级的玩意儿,连入门都算不上。真正的封印术,那是断江截流,吞山藏海,甚至于禁锢天时。书生的这一手嘛,还算过得去,勉强称得上中等罢。不过你连封印术都不知道,我真的纳闷,我师父他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沧海脸皮微微一红。他踏上修炼这条路本就是个意外,又无人指导,对于诸般修炼种类派系的了解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与身在天玑门,既有浩如烟海的修炼书籍供阅,又有名师陪伴的妙生花相比,见识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花不语道:“说得这么厉害,你倒是自己去封印啊。”
妙生花道:“说归说,做归做,封印虽非我的强项,但并不妨碍我妙生花知识渊博。”
花不语啐道:“脸皮渊博那是真的。”
那屏障的拦截范围不大,队伍每移动出半里地,文自来便须对雷电施以封印,好让妙生花腾出时间重筑阵法。工作都是这两个人在做,其他人倒也省心省力。
水鱻也有了余暇跟沧海聊起江湖上各种各样的修炼体系。经过他的讲述,沧海才知道天下间的修炼方式之纷繁复杂,一如头顶上的雷电,网织如麻结,分支缭乱,或延伸,或交错,各呈奥妙,难以尽数,自己所见过的术法,不过是其中的沧海一粟而已。譬如身边的这些人,或擅驯兽,或通召唤,或善于探脉,或长于封印,每个人都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沧海心中惭愧:“别人都是一步一个脚印,所以懂得融会贯通。只有我的修为是凭空得来,全由不得自个儿。”
雷区纵深不知几何,天本是浑黯的,像是黑夜,但在闪电的映照下,一切又亮如白昼,完全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已经入夜。时间长了,连续地消耗灵力施展封印,兼之雷电愈密,文自来不由得渐感疲累。
紧凑的雷声犹如巨大的爆竹,一刻不停地在上空鸣炸,震得人耳聋目眩。以花不语的修为定力,也不禁有些心烦,道:“何庄主,穿过雷区还需要多久?”
何超四看着那满天白幕,道:“雷电没有定势,这事说不准。”
水鱻道:“这样下去不成,不知道臭书生撑不撑得住。前面的天雷再继续增加,耗都耗死他了。我仔细观察过,那边的雷电相对稀薄一点儿,不如我们绕过去。”
何超四不假思索地道:“不,不能绕。”
水鱻不解道:“为何?”
何超四道:“雷域乃是进入黑暗森林核心的必经之路,绕行只会离其越来越远。若真如此,咱们辛辛苦苦走到现在岂不是白费功夫?”
水鱻道:“这我就不太明白了。黑暗森林又非没有边际,只要我们大方向不变,总是能到的,怎会越来越远?”
何超四道:“黑暗森林号称诡异之地,自然不能以常识论之。其中的奥秘我亦不知,但那个人确实是这样告诫我的。”
花不语微微蹙眉,对文自来道:“怎样,还能行么?”
文自来苦笑道:“我尽力便是。”
花不语道:“那就劳你辛苦些。”
文自来道:“好说。”
妙生花见他气息逐渐有些粗重,轻叹了口气,道:“停下来歇息一下罢。”十指挥洒,几十个玄光吸附在屏障上,但觉空间震荡,屏障层层铺张,变得愈发牢固。
花不语诧异道:“这东西可以固定下来?”
妙生花一屁股坐在沙地上,道:“不然呢?”
花不语道:“你怎地不早说?”
妙生花道:“我怎么知道他竟如此不济,才走这么一点路就大喘气。”
花不语道:“有本事你自己来封。”
妙生花道:“活都我一个人干了,那还要你们做什么?”
花不语道:“不会就是不会,别充大胖子。”
妙生花道:“我是不会,但凭什么我做饭,你们只顾着吃?”
花不语道:“这说的就不是一回事。”
妙生花道:“这就是一回事。”
花不语道:“这是一回事吗?”
妙生花道:“这不是一回事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顶嘴,文自来简直没眼看,道:“何庄主,闯过雷区后当真就能进入核心地带?”
何超四道:“我不确定,但我相信那个人。”
文自来点点头,道:“倒也对。”
沧海在一边插不上话,便自顾打起坐来。隐隐间,全身毛孔似乎有一丝丝微麻的触感,想是周围被屏障卸掉的雷电散却之后,电流的余波也经身体自动吸收了进去。自从体内那股神秘意识消灭之后,意念没有了无端的干扰,他便更容易进入空明的状态。此时心无旁骛,神思游离,虽则雷电轰鸣不绝,仍能感应到雷域深处有巨大的能量在涌动。ωωω.χΙυΜЬ.Cǒm
水鱻见他脸有忧色,道:“怎么了?”
沧海轻吐一口气,道:“没什么,前面……只怕要比现在恐怖得多。”
水鱻道:“这还用说,若只是这种程度,也用不着花王尊亲自出马来护你了。”
沧海尬然一笑,道:“这一路走来,倒是我最没用处。辛苦大家了。”
花不语冷冷道:“你若真没用处,我就让你死在这里头。”
沧海暗中吐了吐舌头,心道:“又不是我想要来。”
待得文自来歇过一口气,傅全辨别方向,队伍重新起程。雷电渐行渐密,无数银蛇交集纠结间,不时会有数道以至数十道扭合成更粗大的闪电,轰击下来,直具开天裂地之威。
脚下的沙地经年累月地遭受雷击,早已变成齑粉。尘末填塞了天地,人们视野迷蒙,只好以绳索缠住腰部,一个接一个地串系在一起,以防有人走丢。随着往深处的推进,雷势愈强,一开始文自来每隔两三个时辰歇息一次,然后是一两个时辰需要歇息一次,再然后不足一个时辰便感觉不支了。妙生花用以架构屏障的玄光也在相应地不断加码。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后来,天上地下白茫茫的一片,无数的闪电搅和在一起,已经分不出彼此,银浪翻腾不休,宛如汪洋大海一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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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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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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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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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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