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拳脚如电,但见他金色的身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乒乒乓乓一阵脆响,天师影全身上下现出无数裂痕,终于,哗啦啦地像玻璃一样整个碎掉。
不羁散人噗地吐了一口老血,见他挥拳还要继续往自己身上招呼,终于惊了,大叫一声,抱头往树丛里鼠窜。王睿不依不饶,飞身追了出去。
沧海见他原先还威风凛凛的,一旦打不过了,马上掉头就跑,行事跟高配雨那厮倒是有几分相似,不禁好笑,走到那石缝前坐下,仔细端详上面的青砚花,但见其叶梗翠嫩欲滴,枝尖上幼心包裹,蜷缩着几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心中大喜:“看这样子,不用等太久,这花就要开啦。咱们来得真是时候。”
过了片刻,王睿从外面赶了回来,道:“那厮跑得倒快,我竟追他不上。”
沧海道:“算了吧,殿下,我瞧他也没什么坏心眼,杀了这么多巨兽,他应该为此守了不短的日子了。乍被我们抢了去,也怪不得他要生气。”
王睿点点头,在他身旁坐下。突闻得哗啦一声,不羁散人从数丈外大树浓密的枝叶间探出头来,气忿忿地道:“对,老子跑遍了整座玉灵山,好不容易才找到青砚花,辛辛苦苦守了一年多,你们一来就要把它占为己有,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仗着自己是皇城里的人,就能为所欲为吗?”
王睿喝道:“你还敢回来?”纵身便朝他扑去。
不羁散人急忙缩进丛林。王睿大声呵斥,追了一阵,没追上,又悻悻地回来。
然而还没等屁股坐牢,哗啦一下,不羁散人又从另外一边树丛出来,道:“你们这些皇城里的败类,无故夺人财物,总有一天老子要告到云皇那里去。”
王睿抱着臂,索性不再理他。沧海道:“你这话可不对。青砚花乃是天生地长之物,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何来夺人财物一说?”
不羁散人怒道:“我守了一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罢。你们上来就抢,全然不讲道义,跟那些不劳而获的匪流有什么区别?这一年多来,老子连一泡尿都不舍得在外面拉,隔着十几里的山路都要憋着赶回来为它浇灌,精华全给了它,我容易吗?这般含辛茹苦地把它养到终于要成正果了,你们却来捡现成的,真他妈的岂有此理。”
王睿大怒,挥掌拍出,砰的一声把他藏身的那棵大树打得稀碎。不羁散人早躲得不见踪影。
这一天沧海寸步不离地守在青砚花前,不羁散人在一边不停地发牢骚,说到激动时,每每破口大骂,种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王睿几次忍不住追得他满山乱跑,无奈轻身功夫略逊一筹,总是追不上,只得由他。
骂骂咧咧地过了数天,不羁散人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理虽壮,词已穷,嘟嘟囔囔地也不知该继续骂些什么,反正沧海二人也都听腻了,权当他在放屁。不羁散人自知干不过身负龙魂的王睿,再动手也无济于事,但若说就此离去吧,又一万个不甘心,双方就这样耗着。
这天不羁散人骂累了,躺在树干上怄气。沧海见那青砚花的苞蕾比昨日又饱满了一些,喜道:“它是不是准备开啦?”
王睿探头看了看,道:“嗯,我看像。”
不羁散人听了此言,只急得挝耳挠腮,不停地在树上来回走动。欲待靠近来瞧个仔细,被王睿一掌打了回去,万般沮丧。
到了中午,烈阳正照,青砚花的花苞却渐渐耷拉了下去,渗出一丝丝青绿色的浓汁,黏糊糊的,滴得叶梗上全是,如同生病呕吐了一样。沧海惊道:“不对劲,这花怎么蔫了?”
王睿对此也不太了解,皱着眉上下打量。
不羁散人见他们手足无措的样子,道:“哼,所谓好犬认主,这花也一样。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它拉扯大,那就是它的再生父母,骨肉至亲,因此只认我,不认别人。你们这些心术不正的外人想要得到它,它是宁死也不会开花给你们的。”
沧海虽听他说得煞有介事,却一点儿也不相信,道:“你媳妇若听你说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骨肉至亲却是几朵花,恐怕不怎么高兴。”
不羁散人道:“呸,要是有这样不懂顾全大局的媳妇,老子一纸休书休了她。”
王睿冷眼旁观,忽道:“既然这花认主,不愿意开给我们,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毁了吧。”伸手抓住花茎,作势欲拔。
不羁散人惊得连连摆手,道:“别,别,唉,只是开个玩笑,你这人太也当真。”
王睿道:“你是有道的仙长,说话怎会骗人?看这青砚花的样子,是真的快要死啦。”m.χIùmЬ.CǒM
不羁散人跌脚道:“你们真是什么都不懂。它这是开花前的征兆,把里面有害的糟粕全都排出来,排得越多,长出来的花就越好。”
沧海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它难产呢。”
不羁散人骂道:“胡说八道,花怎么会难产?你真是个雏。”
王睿道:“嗯,排出来的这些有害糟粕,想必就是这一年多来吸收的你的那些精华了。”
不羁散人不悦道:“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没有我这一年多的辛劳,青砚花早就被野兽吃掉了,哪里轮得到你们来捡便宜?”说到被捡便宜,不由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王睿没有再跟他争论,毕竟他说的倒也是事实,道:“哼,这花苞共有六个,倘若全都开了,本来分你一朵也不打紧。但既然你说不爱听我说话,那就算了。”
不羁散人一怔,随即神情局促,搓着手,突然啪啪啪连掌了自己几个嘴巴,把脸都给打肿了,觍着脸陪笑道:“这……这你就误会啦,哎,不是……都怪我这张嘴,总是跟脑子较劲,脑子想着称赞你……称赞少侠来着,嘴巴却总跟脑子过不去。这把臭嘴,真是该打。”说着又啪啪啪扇了几巴掌。
沧海听他突然态度大转变,满口谄言媚语,甚至不惜自刮耳光,丝毫没有一流高手的风范,不由得目瞪口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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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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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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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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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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