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风向沧海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拉他躲在门后,想等郭鸿铭离开之后,再行出去。
却听郭鸿铭问道:“今天晚上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一名守卫道:“禀郭将,一切正常。”
郭鸿铭道:“那就好。这几天城里的凶案愈发频繁猖獗,大家都需打上十二分精神。”
两名守卫齐声应是。
然后好一会儿没有声息。
正当濯风两人怀疑他已经离去的时候,郭鸿铭却再次开口说话了:“对了,今天监狱那边出了命案,有一件证物送到了我们这里是吗?”
濯风和沧海一颗心猛地提到嗓子眼里,本想着他在门外转一下就会走,哪成想他不仅拖拖拉拉地没走,还偏偏提到了碎布的事。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紧张。
外面守卫的声音有些迟疑,想来也一样有所紧张,道:“是……是的。”
郭鸿铭道:“此案牵涉到外戚一系,那东西乃是唯一的证物,关系重大,中山王今晚还曾向我问到,你们好生盯紧了。”
守卫含含糊糊地道:“是。”
郭鸿铭说完,转身向外走去。濯风二人松了口气,正欲探头出去查看,忽然郭鸿铭脚步停了下来,问道:“物证室的门怎么没锁?”
濯风二人一惊,赶忙又缩了回去。但守卫们终究不敢隐瞒,道:“濯风在里面。”
郭鸿铭道:“三更半夜的,又没有当班,他在里面干什么?”
一名守卫道:“说是来帮侍卫营拿东西。”
郭鸿铭道:“帮侍卫营拿东西?侍卫营的人怎么不自己来拿?”
那守卫道:“他说情况紧急,特事特办。”
郭鸿铭语气明显不悦,道:“侦办案情,证物极其重要,我们做看护的,更须谨慎万分,凡事皆应走正常流程,就算是自己人也不能随意给予方便,否则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他说的特事是什么事?”
守卫才省起刚才忘记问了,一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郭鸿铭有点生气,道:“连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让人进去,你们可真是长肥胆了。把他给我叫出来。”
守卫忙不迭地应是,其中一人小跑着进来。眼见行动暴露,濯风低声对沧海道:“看来这碎布是拿不出去啦,郭将性子耿直,为今之计,只好向他全盘托出,说清楚其中的利害。”
沧海点了点头。这时进来那守卫已看见他们,摆手道:“郭将来啦,赶紧放回去,放回去。”
濯风把碎布交还给他,走出物证室。郭鸿铭板着一张脸,道:“跟我来。”
二人跟着他离开物证室,到了外面的议事厅。沧海见这位证鉴处的管事表情严肃,凌然生威,自己又做了心虚之事,颇有些忐忑不安。果然郭鸿铭一站定,便指着沧海道:“此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濯风道:“他叫沧海,本是斥候营的人,现在在二皇子殿下身边做事。”
郭鸿铭微微怔了一下,道:“二皇子身边的人?”向沧海粗略打量了一番,道:“今晚之事,我会报予二皇子得知,你既是二皇子的人,便由二皇子说了算。但濯风你现在是活脱脱的证鉴处的人,我不管你是不是南城王的公子爷,这里是证鉴处,证鉴处的事情由我当家做主。说罢,你们未曾取得文书,便深夜跑到物证室,意欲何为?”
濯风不慌不忙,双手将衣摆两边一拨,伏身于地上,竟是直接行了一个跪拜之礼。xǐυmь.℃òm
撇开证鉴处的公职身份,他毕竟是西城王之子,再怎么做错了事情,郭鸿铭也不敢受此大礼,急往旁边一让,道:“你这是做什么?”
濯风道:“属下想求郭将一件事。”
郭鸿铭眉间微有怒意,哼了一声,道:“证鉴处的准则条文你看过的,条文上规定怎么办的就怎么办,求我也没用。”
濯风道:“属下这一拜并非为了自己。”
郭鸿铭道:“为了谁都一样,你赶紧起来。”
濯风道:“若是为了磐石国,为了皇城的百姓呢?”
郭鸿铭愣了愣,道:“濯风,你不要张口就来。你们深夜进入物证室,跟百姓有什么相干?”
濯风道:“试问郭将,皇城濯吴丁范四王分管四个城域,治下各有兵将上十万,若是其中两位王打起来了,与皇城百姓有没有相干?”
郭鸿铭不满道:“你越说越不像话了,四王尊都是国家栋梁,心志胸怀宽广如海,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打起来?”
濯风道:“可是现在就快真的打起来啦。属下宁愿名誉扫地,也要违规进入物证室,便是为了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郭将就算严惩我千遍万遍,我也认了。”
郭鸿铭见他不惜拜跪施礼,尽示真诚,显然确有其事,否则以他私下南城少主的身份,怎肯如此纡尊降贵?心里不由得正视起来,道:“你先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濯风站起身,将范生天与沧海打架后弃衣于河道,不料却在丁宇烁的牢房里发现同样的碎衣布的事情和盘托出,末了道:“西王和中山王向来就不太和睦,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属下恳请郭将以大局为重,将证物暂时压下,以免生出乱子来。”
郭鸿铭负手踱了几步,道:“你说的虽然不错,但碎布跟范家公子穿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件,尚属于猜测阶段,还没有确定下来,这是其一。其二,范家公子丢弃衣衫的说法,目前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严格来说,并不足以作为案情的论证。”
濯风道:“那如果碎布确认就是范家公子衣衫的一部分,而沧海兄弟看到的又是实情,郭将将作何处理?”
郭鸿铭道:“事实怎样,那就怎样处理。我相信侍卫营的办案能力,无论有什么冤屈,那都是暂时的,事实就是事实,终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濯风眉毛微扬,道:“可中山王未必会这么想。真相的解开是需要时间的,在解开前的这段时间里,谁敢保证他们两家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郭鸿铭虽然铁面无私,却也非固执死板之人,听他说得在理,一时沉吟不决。
濯风道:“事关朝政之安稳,望郭将三思。”
郭鸿铭还未回答,突然厅外有人冷笑道:“都说郭鸿铭郭大人认法不认人,大公无私,原来也是会偏心的。”
三人一听这声音,顿时脸色大变。但见一人走进门来,整个议事厅霎时间寒意侵然,如坠冰窖,正是说中山王,中山王便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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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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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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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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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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