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步燃冷笑道:“国丈好大的威风,都到了无视国法的地步了。”
楚涵理踏前半步,傲然面向丁峻,道:“下官自认依法办事,便是云皇主上亲临,亦无愧于心。王尊若是有恨,尽管把我杀了便是。”
丁峻目光闪烁,气息愈发紧致。大殿里充斥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有人战战兢兢地上前劝解,丁峻只一瞪眼,那人吓得急忙缩了回去。
正当此一触即发之际,突然门外有人喝道:“什么东西!”
众人转头看去,屋顶上一条人影落下,直掠进殿,啪的一声,与丁宇烁旁边的一名狱卒对了一掌。那狱卒一声不吭,转身便逃。进殿那人影却是沧海,指着逃走的狱卒叫道:“他背上有东西。”
原来沧海在外面的檐顶一直关注着殿内发生的事情,在丁峻和范步燃两王对峙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个狱卒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向丁宇烁靠近。那狱卒在旁人看来,普普通通,并无特别之处,因此无人在意。唯独沧海在意念力持续释放的状态下,发现他背上趴着一团东西,既似淡烟又似水气,蜷缩着,依稀可见是一个人形的模样,古怪之至。沧海当即出声喝破,并冲进来阻止它向丁宇烁下手。
丁峻正憋了一肚子气,见那狱卒逃得飞快,显然是心虚,当下右掌对准他的背影遥遥一击,砰地声响,那狱卒本已奔出大门,突然整个人爆炸开来,化作一团血雾。
血气散延中,有一团虚影倏地蹿出,左右晃动,三两下隐没在墙角后面,等众人反应过来,追出大殿,那虚影早消失在了夜幕里,不知去向。
丁峻立即发下命令,封锁中城,作地毯式围捕。一时间火光耀城,人影纷乱。沧海顺着那虚影逃走的方向搜索,但觉它的踪迹时隐时现,独自跟了几个拐角之后,终于也再寻之不见,只好悻悻回到刑殿。但见众人皆神色迷茫,显然还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有几位王在那短短的一霎间察觉到了什么,范步燃道:“那是什么东西?”琇書網
沧海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像是一个人,但形态极其古怪。”
范步燃奇道:“你看清楚了?”
沧海道:“也只是看到个大致的轮廓而已。”
范步燃与濯吴二王交换了一下眼神,显得有些惊异,对他上下打量一番,道:“你是侍卫营的人?”
沧海施礼道:“在下沧海,现供职于明侍斥候营沈鉴毂帐下。今次是被飘侍卫长借过来做防卫的。”
濯清涟啊的一声,道:“你就是那个在飞皇山上召唤出娑婆,并打破深渊无尽大阵的沧海?”
沧海脸有惭色,道:“王尊谬赞了。召唤娑婆前辈的术早已设置好在那里,大阵也是他破的,与我却没什么相干。”
濯清涟笑道:“居功不傲,不错,不错,年轻人谦逊点是好的。我听风儿提起过你,那深渊无尽乃是金凉国祁留王所设,以你的修为,要想亲自破解当然是不现实的。但娑婆能够被召唤出来,确实是你的功劳。”
范步燃道:“那东西形迹诡秘,隐藏在大殿里,连我们都没发觉,居然被你给看了出来。你这小子可有些古怪。”
沧海敷衍其词道:“在下生平所修,恰好长于此道。”
范步燃道:“那也极难得了。”
濯清涟见他时不时地朝门口那些血迹看去,隐有忧色,问道:“你可是还发现了什么?”
沧海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皇城里不停地死人,我曾见过几名死者,对他们的死状印象深刻。刚才我看那东西附于人身的姿态,和案件里死者的情状极为相似,因此有所担心。”
范步燃道:“你认为刚才那东西是凶手?”
沧海道:“极有可能。”
范步燃道:“那东西形态奇诡,肉眼难以发见,恐怕跟金凉国脱不了干系。”说着向丁宇烁瞟了一眼,道:“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丁峻哪里会听不出他弦外之音,冷冷道:“有什么事情直接摆出来说,别只会躲在背后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范步燃道:“那也比不过有人私通外敌,背后捅刀子。”
丁峻一向将自家标榜为功臣家族,怎受得了此等讥讽,大怒道:“你说谁!”
范步燃道:“谁私通外敌,我就说谁。”
丁峻须发戟张,内劲外放,又欲发作起来。濯清涟摆手道:“两位别再吵啦。如今皇城多事,凶险未知,主上不在,我们本该要把它管治得太太平平,现在倒好,变成了自己人跟自己人闹不愉快,何苦来着?”
吴啸傲也道:“两位都是国之栋梁,勿因此事伤了和气。而楚侍郎审案亦是根据法典而为,无可厚非。既然大家争论不下,不如将此案押后,等我皇回来,再作定夺,诸位觉得如何?”
濯清涟道:“东王此议甚好,我同意。”
丁峻知道他们的意思,现在的形势是大家地位相等,谁也奈何不了谁,但若楚涵理的判决是经过云皇同意,那样即便他身为国丈,也没有胆子去违逆皇的旨意。然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拖延时间,就看云皇是否会改变判决结果了。丁家毕竟是皇亲国戚,他不信云皇会心狠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外侄子落此悲惨田地而不顾,当下冷哼道:“就这么办。”衣袖一拂,转身扬长而去。
众人就此不欢而散。楚涵理无奈苦笑,三王安慰了几句,又跟沧海说了些鼓励的话,便先后离去。
这一夜,侍卫营满城搜捕,人心揣揣。
饶是如此,那神秘的东西仍旧渺无踪迹。
翌日沧海回到斥候营,正准备向沈鉴毂报告昨天的守卫事宜,沈鉴毂却摆手说道:“你昨天做的事情是对侍卫营负责的,不用跟我说。你现在跟我来,有人要见你。”
沧海一愣,道:“谁要见我?”
沈鉴毂不答,带着他前往内殿会客厅。到了门口,朝厅里望去,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们,聚精会神在看墙上的雕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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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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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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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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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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