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听得金牌侍卫营的头衔,心中一动,依稀记得跟那个黑土生前所报的名号似乎是同一个路子。这时山顶上铿铿锵锵地一阵响,数千名参赛者纷纷利刃出鞘。此时此刻,什么镏铢石,什么大会名次,什么功法奖励都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同仇敌忾,只想着一致对外。
樊睿道:“你自己承认了也好,省得进了刑部之后多吃苦头。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是你自裁,还是我来动手?”
马佑年忽然笑了起来,笑了半晌,脸色复又一沉,道:“遗憾的是,你们却没得选择。今天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樊睿皱眉道:“你倒是很有信心。如今这局面,论一对一,你不是我的对手,论人数,你手下那一百多号人能干什么?”
马佑年阴恻恻地道:“他们在干些什么,难道你还没发现吗?”
樊睿一惊,道:“什么?”顾目四望,这才留意到本来站在背风坡一侧的那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开去,沿着山顶的边缘,这里站着一个,那里站着一个,稀稀疏疏地把山顶给围住了。樊睿道:“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想以少数包围多数不成?”wWW.ΧìǔΜЬ.CǒΜ
马佑年道:“蠢材,光顾着看人了吧?这地方高风趋劲,却聚着这么多云层,你们竟全然没觉得有何不妥,活该你们命丧于此。”
群雄心中皆是一凛,抬头看天,果见头顶上空乌压压的一片,云层密布,比之刚才厚积了不少。樊睿道:“这云是什么?”
马佑年再不打话,双手交于胸前,指决变幻,似在勾动空间中潜藏的力量。但见天上黑云滚滚涌动,面积不断扩大,直至遮天蔽日,如苍穹倒扣,将整座飞皇山都笼罩在其范围之下。突然之间,分散站立在山沿边上的那些同伙人齐刷刷地举手向天,所立之处,一条条黑色的奇异光芒从地面蹿起,直射入云。
那些黑色的光芒如雾如烟,又像是一张白纸上渲染的墨水矗立在半空,十分奇异。百余条黑柱连通天地,以山为底盘,以云为穹盖,宛如一个巨大的鸟笼,将山上的人尽数囚于其中。
子汝叫道:“不好,这是阵法,大家快退下山。”
濯风当机立断,道:“走!”转身往外奔去。
附近一些反应快的,立马紧跟而上。马佑年狞笑道:“想走?已经晚了。”右手一提,那百余条黑柱猛地爆将开来,如同混进水里的墨汁一样,滚滚翻涌,转眼间浸染了整座飞皇山。
众人眼前瞬间一片漆黑,目不视物,什么都看不见了。
紧接着啊啊啊几声惨叫,有数人摔在地上,像是被打了回来。一时间呼喊声,惊叫声,骂娘声乱成一团。
混乱中铮然一声,有刀振锋嗡鸣,听得濯风咤道:“盘天诀,千花雨,破!”
一道刀芒划破黑幕,在空中如烟花般骤然绽放。然而万千刀气刚刚爆发,浓重的黑幕掩至,璀璨光芒倏地一闪而逝,瞬间又尽数湮灭在黑暗里。
同时吴曲双掌挥动,举火燎天。范生天怒声大喝,雷电破空而出。然而两人都是刚一出手,术法便被黑暗一口吞没。那黑幕就如同以光为食的怪兽一般,身在其内,千般术法,皆无法逃离它的大口。
众人看不见任何东西,马佑年却似对众人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黑暗中怪笑响起,道:“没用的。本统领远道而来,深入险地,若没有万全的准备,怎敢在这里等候各位。早在两天之前,我就已布好阵法在此,就等着诸位自投罗网。此阵法乃是我大金凉祁留王所设,特意封在卷轴之中才带进这里来,威力虽然比不上王亲自出手,但毕竟有王的力量在里面,凭你们这点修为,就算联手也是无法破解的。”
有人怒骂道:“金凉狗贼莫要得志,待我王赶到,必让你死无全尸。”
马佑年道:“哼,整座山都被我封住了,你们传得消息出去吗?皇城里的确是有不少高手,不过等他们发现不妥再赶过来的时候,留给他们的,不过只是一堆尸体罢了……”
话未说完,突然劲风暴起,砰砰砰一连串拳脚碰撞的声音,有人跟他打在了一起。数十招后,马佑年大声怒吼,像是在交手中吃了亏。
然后听得樊睿冷冷地道:“做梦还没醒么?打你,还用得着等待帮手?就算我看不见了,也一样能杀掉你。”
马佑年呸地吐了一口不知是唾沫还是血水,道:“别得意,马上让你知道阵法的厉害。起!”
话音方毕,忽然间地面猛烈震动起来,仿佛整座山都在往下塌陷。众人惊慌失措,四处都有人在失声尖叫。沧海正欲横步沉肩,稳住身形,蓦地里脚底一空,地面像是突然不见了,霎时间往下直线坠落。
这一下身无凭籍,犹如跌落万丈深渊,一股马上就要粉身碎骨的恐惧油然而生,沧海大惊之下,双手下意识地乱扯乱抓,恰好旁边也有人抓将过来,双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依靠,哪里还肯放开?当下十指相扣,紧紧抓在了一起。
但觉得耳边呼呼风响,身形不断下坠,似乎下一刻就要摔成肉泥。周围一片狂呼乱叫,全是濒死之际的绝望哀嚎,想来其他人的处境都是一样的。在这种无依无靠的状态下,沧海也只能咬牙闭目等死。
然而过了半天,身体仍在不停地坠落中,似乎无有尽头。沧海一团空白的思绪稍微缓了过来,心中奇怪:“咦,过了这么久,为何还没摔死?就算飞皇山底下全是中空,也早应该到底了才是。”
身在空中久了,加上全世界一片漆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不由得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灵魂在飞,当下双手紧了紧,但觉拉着的旁边那只手还在,才发觉触处温软柔腻,分明是活人的手,不禁一怔。
旁边那人开口道:“别慌,我们并非真的在掉落,这种下坠感只是阵法带来的错觉。”声音玲珑细腻,原来却是子汝。
沧海啊的一声,道:“抱歉。”本想把手松开,但那种下坠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切,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那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心里这般想着,手上却反而握得更紧了。
子汝任由他握着,默不作声。
过了好一阵,果然下坠依旧没有停下,仿佛无休无止。沧海道:“这种感觉好生怪异。子汝姑娘,你可有什么办法?”
子汝道:“还记得我教你破三星一斗幻月阵的法子吗?”
沧海道:“记得。”
子汝道:“具幻觉属性的阵法虽然各有不同的威能,但核心部分殊途同归,再怎么怪异也逃不过一个念字。意念力方面的才能你得天独厚,请你注意一下,或许会有转机。”
沧海道:“好。”
这时黑暗中越来越多的人也冷静了下来。有人道:“奇怪,我们还在一直下坠,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人道:“下面的坑渊居然深到如此地步,莫非我们这是要掉往地狱去吗?”
突然马佑年瓮声瓮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没错,你们很快就要到地狱去了。”
众人吃了一惊。有人叫道:“姓马的金凉狗贼,你到底干了什么?”
马佑年道:“放心,你们不会摔死。不过落入此阵的人,将会永生永世地一直掉落下去,一直掉,一直掉,直到你们饿死,渴死,甚至老死为止。”
停了停,接着一字一顿地道:“此阵,名曰,深渊无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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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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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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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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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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