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风道:“你们过来看。”
两人过去一看,地上除了一些伶仃的草根,便只有一排淡淡的脚印。子汝道:“什么啊?”
濯风道:“脚印。”
子汝道:“我看到了,但脚印有什么好奇怪的。”
濯风道:“脚印本身不奇怪,奇怪的是它在这里出现。你看看咱们走过来的路,可有鞋子的痕迹?”
两人回头观察,果然走过之处,并无任何踩踏的印痕。沧海道:“对了,此地硬实,不容易留下痕迹,这么看来,确实是有些奇怪。”Χiυmъ.cοΜ
濯风道:“前面我就隐约看见有这样的脚印出现,当时没往深里想。刚才回头看了一下,才省起这脚印不寻常。我们身上各背负了上百斤的镏铢石,在这地方尚且不留痕迹,何以这人却会踩出这样的一行脚印来?”
沧海俯身查看,道:“看样子这条路是主干道,行走的人当不在少数,却唯独只有这一个人的脚印。”
濯风道:“不错。所以说,这人相当古怪。咱们顺着脚印走,且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双脚印一直朝北而行,看样子目的地也是飞皇山。走了大概二里,只见道路残缺,土石崩裂,又是一片刚打斗过的场景。那脚印径直穿过那片小小的战场,似乎没有做丝毫的停留。而且尤为奇怪的是,过了打斗的地方之后,地上的脚印好像又踩深了一些,显得比之前更加清晰了。
三人都看出了这点,面面相觑,均是大惑不解。然后继续向前,但见脚印所过之处,每隔一段距离便遗留有打斗的痕迹,刀劈火燎,剑气纵横,尽管没有亲眼目睹,亦能真切感受得到当时战斗的激烈。
而每经过一处打斗过的地方,那行脚印便加深一分,无一例外。
沧海道:“正常来说,修为越高,脚步便越轻盈。这人却似乎越走脚步越沉重,令人好生费解。”
濯风沉吟道:“与修为干系不大。即便是不曾修炼过的普通人,也不会出现如此反常现象,除非这人有上千斤重。”
沧海双手比照了一下,苦笑道:“上千斤重的人,脚板也不会这么小吧。”
濯风道:“是啊,先不说世上有没有这样的人,即便有,体型也必然十分庞大,可以说跟怪物一样了。但这些脚印,分明就是正常人的尺寸。”
子汝道:“而且它的印痕是越来越深,按照此理,岂不是说这个人的重量一路上竟然在不断地增加?”
濯风道:“世上岂有这样的怪人!一个人如此怪异,必定十分惹人注目,皇城里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沧海道:“倒也是。那么,会不会是这人所练的腿功本身有异?”
濯风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就算腿功厉害,也没必要大肆张扬吧。他这般故意显摆又是什么道理?”
沧海苦笑摇头,表示不知。
一路之上,那双脚印越踩越深。再行几十里后,其深度已三寸有余。乍看上去,就像是用铲子一个一个地挖出来的土坑一般。只不过这些坑大小始终如一,极其整齐,除了在几处打斗的场地稍有回转杂乱,其余时间皆是径成一条直线,通北直行。
三人只瞧得眉头打结。沧海对准了地上的脚印,一步步踩着走。那脚印比他的脚印大了一小圈,显然对方应该比他高大魁梧一些。
顺着脚印踩了一段路,沧海忽然想到一事,道:“这人所经之处,发生了大大小小不下于十次的战斗,如此频繁的交汇,很可能并非巧合,而是有意为之。他这样跟着战斗的发生地走,究竟是图什么呢?”
子汝道:“莫非是在后面监视?”
濯风马上否决掉,道:“谁监视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啊。依我看,不一定是他跟着战斗走,也有可能是倒过来,战斗跟着他走。”
子汝道:“你的意思是,战斗是因为他才发生的?”
濯风道:“不无可能。”
子汝道:“从前面那些战斗痕迹来看,参与的人数并不少,而脚印的轨迹十分从容,可不像是应对强敌的样子。除非……”
濯风接口道:“除非这人是一等一的高手,修为远远超过了他的对手们。”
说到此处,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然后子汝就不作声了。
濯风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道:“如果是他的话,如此从容地结束战斗也就说得过去了。但这些脚印,仍教人摸不着头脑。”
沧海有点懵,问道:“你们说的他是谁?”
濯风看了看子汝,道:“目前也仅是猜测,说不准到底是不是他,毕竟这行脚印太奇怪了。”
沧海无奈地挠了挠脸,忽然灵光一闪,叫道:“啊,我知道了,他就是你们之前说过的那个樊睿,对吗?”
濯风抽了抽鼻子,道:“也不一定就是他。世界这么大,谁知道狩猎大会里会不会隐藏着一些不为我们所知的高手呢。”
再走数里,但见平地被打出密密麻麻的一堆深坑,焦土中仍有余烬,尚在冒着淡淡的烟气。这一回战斗比之前更加激烈,就连那脚印都一度失去了踪影。
战线拉得甚长,脚印时隐时现,看起来像是在不停的移动中战斗。打斗的痕迹延续了几百米后,脚印突然彻底失去了踪迹,怎么找都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的拖拽的痕迹。
子汝道:“奇怪,脚印怎么不见了?”
沧海看着那条长长的拖拽痕迹一直透向远处的地平线,若有所思。突然附近传来几声呻吟,循声找去,其中一个深坑里居然躺着一个人。
那人瘫在坑底,半死不活,想爬爬不起来,看见有人过来,露出又是惊惧又是欣喜的神色,道:“朋……朋友,劳驾帮一下忙。”
濯风右手扛刀,蹲在坑边冷冷地看着他。那人见他似乎不怀好意,连忙道:“你们要镏铢石么?我身上已经没有啦,不信你们搜。”
濯风道:“搜就不必了。就你这个样子,别人不抢你也没有天理。你只需回答我是谁抢去的就行了。”
那人道:“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他把所有人的镏铢石都抢走了。”
濯风道:“他?你说的他,是对方只有一个人么?”
那人道:“是……是的。”
濯风佯作发怒,道:“胡说八道,一个人如何能把所有人的镏铢石抢走?我看是你们抢他还差不多。现场这么多痕迹,你当我看不出来?”
那人苦笑道:“你说的也没错,但我之所以追击他,原是因为他抢了我好朋友的镏铢石在先。”
濯风道:“嗯,所以你为了替朋友出头,结果把自己的镏铢石也搭进去了。”
那人颇有几分尴尬,道:“正是如此。”
濯风道:“那其他人呢,也是为你朋友出头?从北城到这里,至少打了三十几场小架,十几场大架,没有个几百人,可打不出这规模。你朋友面子可真大,竟然有这么多人撑腰,是哪个皇宫贵族的公子爷啊?”
那人道:“兄台说笑了,在下不是什么公子爷。追击他的人相互间也不全都认识。”
濯风道:“既然不认识,那成群结队地跟人家过不去,却是为何?”
那人道:“兄台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人在皇宫遗迹中一连抢了十几个队伍,几乎把那地方得来的镏铢石都抢光了,也把人全得罪了。此事轰动了整个修罗岛,现在剩下的人几乎都在找他。”
濯风愣了一会儿,道:“那人不束头发,留短须,右眼角有块小小的红色印记,姓樊,是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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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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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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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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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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