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先生瞪眼道:“好个屁。我跋山涉水,费了老大功夫来到这里,就为了讨几杯茶水,下几盘棋?说出去让人笑掉了大牙。”
沧海一想也笑了,道:“那还能怎么着,道长他又不跟你比。”
巫先生道:“哼,他不跟我比,我就跟其他人比,再怎么说也不能白来一趟。”
沧海道:“跟其他人?莫非皇城里还有人跟你们一样擅长机关法阵?”
巫先生道:“奇门之术极其讲究悟性,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练,哪来的这么多擅长之人?若非此道难修,高手罕见,我也不会千山万水巴巴地赶过来,只为了跟他一较高下。可是我登门拜访,好声好气地邀他切磋,他却天天叫人用茶水酒菜来堵我。如此过了十来天,我气不过他三番四次的怠慢,心想既然跟这人客气没用,索性就将事情上升为门派恩怨,那老不死的身为一派之主,总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不出面了罢。”
沧海心想:“明明人家好酒好菜地招待你,又何来怠慢一说。”但这话可不敢说出口,道:“你找道长分明是私人切磋,又怎生上升为门派恩怨?”
巫先生略有得色,道:“他一直躲着我,以为弄些好吃好喝的就能打发我回去,我偏不如他所愿。嘿嘿嘿,每天我到天玑门去,他若不出来跟我比,我便随机挑他一名门徒给揍一顿。”
沧海啊了一声,瞠目结舌,道:“这……这太也……”
巫先生道:“太也胡闹是不是?胡不胡闹,我心里自然有数。徒弟被揍,师父再不出手,这下子可说不过去了罢。他们若不勃然大怒,天下间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对不对?何况被欺上门的还是大名鼎鼎的天玑门。”wWW.ΧìǔΜЬ.CǒΜ
沧海道:“是啊,任何门派受了这样的欺辱,都必定忍耐不住。”
说到这里,巫先生却微微叹了口气,沉默半晌,随即摇头,换而一副丧气的样子,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是吗?没错,当时我也是这般认为的,所有人都是这般认为的。然而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任你天天打上门去,他也视而不见。东西砸烂了,回头换掉便是。人打伤了,不但不追究我,第二天被我揍的人还当没事发生一样给我敬酒上茶。他奶奶的,天玑门这些人简直就是狗屁不通,岂有此理。”
沧海觉得有些好笑,道:“原来道长他不按套路出牌啊,如此行事,可真叫人捉摸不透。”
巫先生做苦恼状道:“可不是么。老夫生平最怕的就是别人以德报怨,没来由地对我好。一来二去,我也没好意思再对他下面的人动手。但若说就此撤走吧,又不甘心,就这样干巴巴地耗了一年。”
沧海哑然。为了等一个人跟自己干架,居然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白白耗上一年,也是没谁了。
巫先生道:“我揍了他们的人,他们还对我礼数有加,老夫可受不了啦,吃喝都不得劲,心想打上门无论谁吃了亏谁得了便宜,只要他们把门一关,终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因此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要干就干得惊天动地,全城皆知。”
沧海瞪大眼道:“怎么着,前辈想把他们灭门不成?”
巫先生道:“我与他们无冤无仇,灭门做什么?我要是动手杀了人,这皇城我是休想走出去了。这点斤两我还是清楚的。”
沧海道:“那前辈想的是什么法子能让全城皆知?”
巫先生道:“一开始我也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苦恼得很。有一天我百无聊赖,在街上看到有唱大戏的,围观的人那是如山如海,热闹非凡,即便是散场之后,那些人回到家依然是跟街坊四邻津津乐道。我幡然醒悟,想要那老不死不敢应战的消息人尽皆知,摆擂台便是个极好的主意。虽然俗了点,但等整个皇城的大妈小姨三姑六婆都知悉了我挑战他的事,他非得出来撑场面不可。”
沧海心道:“原来子汝姑娘那个众口铄金的法子是跟他学的。”
巫先生续道:“我原本想把擂台设在街上,两边挂起长幅,左边写‘论阵法,老子天下第一’,右边写‘说胆子,天玑缩头乌龟’,我就不信他还能忍得住。”
沧海想象了一下天玑先生看到那对长幅时的表情,定是十分精彩,不由乐得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道:“这个太毒了,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巫先生道:“那两条长幅旨在激他出手,倒并非我真的认为自己天下第一。不过没等我摆上擂台,恰巧遇到了一件事,我便改了主意。”
沧海听得津津有味,正想知道摆了擂台后天玑先生是何反应,他却说不摆了,愣了一下,道:“什么事?”
巫先生道:“修炼学院刚好开学啦。”
沧海道:“那又怎地?”
巫先生:“修炼学院开学乃是举城的热闹事,整个皇城有孩子上学院的人家都会聚在一起,比街上唱大戏热闹得多。我到学院里摆擂台,岂不是比在街上摆强上一百倍一千倍。”
沧海道:“啊,那倒是。”
巫先生道:“所以啊,开学前一天晚上我就悄悄溜进学院,在这个塔的外围摆下一堆阵法,然后把塔给占了,长幅挂在塔身上,风一吹,那叫一个英姿飒爽。”言下颇有些洋洋得意。
沧海想不到他连学院的建筑都敢霸占,道:“这学你还让不让人家开了。”
巫先生道:“开个屁。我把两条长幅往塔外一挂,扬言此事非天玑那老不死解决不可,全城的大姑娘小寡妇都跑过来看,把学院都挤满了,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开学。”
沧海笑道:“影响太恶劣啦。这回道长不能不出来了吧?”
巫先生叹气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啊,可即便我张扬到这个地步,闹得满城风雨,那老不死的却还是不见动静。”
沧海道:“道长也真沉得住气。”
巫先生道:“不仅天玑门没动静,就连学院里也不见有人来阻止我,任凭大家围着看热闹,仿佛我的所作所为与他们毫不相干一样,你说奇怪不奇怪。”
沧海奇道:“这是为何?你开学第一天就霸占了学院的修炼塔,还弄得人家开不了学,怎么可能没人管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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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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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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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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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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