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国西南地区舟山镇,虽地处偏僻,群山环绕,难出富商巨贾,然野味资源颇为丰富,百姓倒也能自给自足。
此时距群山三里外的一家小酒馆里,顾客寥寥,掌柜坐在柜台前正昏昏欲睡。突然跑堂冲出门口,叫道:“站住!站住!刚擦的地,别再走进来啦!”
掌柜心头微恼:“这伙计好生无礼,老子打开门做生意,难得有顾客入门,岂有逐客之理?”抬头一看,叫得一声苦,挥手喊道:“叫他出去!出去!哎哟,里面还有人在吃饭呢。可别让他进来。”
跑堂推推搡搡,把一个人堵在门口。那人年约中旬,衣着陈旧,虽然不是叫花子,但左手右脚均缠着厚厚的绷带,身上一股大药味子弥漫开来,确也倒人胃口。跑堂道:“沧瘸子,你怎么又来啦?”
沧瘸子右手拄着拐杖,摇晃着杖头一个酒葫芦,道:“我来买酒,给我沽一斤杏花。”
跑堂挥手道:“不卖,不卖。还杏花,杏花你喝得起吗?”
沧瘸子道:“今天我给人教算学,赚了一点银子。”背靠在墙上,腾出手来,在口袋里摸索出两块碎银,往前一递,道:“诺。”
跑堂白眼一翻,道:“你知道杏花卖多少钱一斤吗?就你这点碎银,一两都买不了。沧瘸子,你的家底我还不清楚吗?凭你那点微末学识,有钱人也不会请你,教学能教几个钱?还不是靠沧海那小子打猎换来的。非是本店不卖给你,实在是这亏本生意做不过。你若真要买,散酒倒是可以换一点给你。”
沧瘸子摇头道:“散酒太淡,解不了嘴馋。”
跑堂道:“银子没几个,还挑三拣四。快走,快走,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正推搡间,突然天上兽啸响起,扑啦啦一道大黑影落下来,平地卷起一阵风。竟是一头硕大的飞行兽。飞行兽俯伏于地,背上下来三个人,皆作青衣素服打扮。飞行兽在磐石国虽非稀罕,但一般平头白丁却也难拥有。何况此地孤偏,平常光顾的都是附近的熟邻,一年到头也没几个外乡人。酒馆跑堂一见便知贵客到了,忙撇下沧瘸子,迎上去招呼三人进店。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三人点了菜,领头是一个姓周的,问道:“请问掌柜,舟山镇距此还有多远?”
掌柜道:“本店已属舟山地界,客官若是想去舟山镇府衙,待歇了这阵,往西直走三十里便是。”
姓周客人点头道:“我兄弟三人远道而来,想在舟山府做些买卖,听闻舟山藏龙卧虎,却未得巨细,不知舟山府有哪些英雄好汉?掌柜可否告知一二?”
掌柜道:“不敢当。舟山府里的事情,我只知除了府衙大人,便是罗衡罗家说了算。其余的,我也不大清楚。”
姓周客人道:“嗯,既然连你这偏僻地方都知道,可见这罗家厉害得紧了。”
掌柜道:“这等事我就不懂了,我只管卖我的酒菜。”
姓周客人道:“嗯,多谢。”喝了两口酒,转头朝门口看了看,只见沧瘸子支棱着脖子,遥遥盯着他杯里的酒,喉结蠕动,不停地咽口水。姓周客人笑了笑,招手道:“老哥,你喜欢这酒?”
沧瘸子舔着嘴唇,点了点头。掌柜怕客人恼怒,亲自出来扯住沧瘸子往外面推。姓周客人道:“掌柜的,不妨事。我刚才听得老哥想喝这杏花淳,你便打两斤给他,账算我头上。”
掌柜道:“这……”
姓周客人道:“去吧。不会少了你的银子。”
掌柜无奈,支使伙计给沧瘸子的葫芦装满了酒。沧瘸子连连道谢。姓周客人道:“萍水相逢,亦是有缘。本来想跟老哥一起喝几杯,只是在下身有要事,便不作陪了。”
沧瘸子单手作揖,再不客气,扶拐便行。他手足残废,半个躯干缠着绷带,走路一摇一晃,模样很是怪异邋遢,遇者无不绕道而行。路上甚至有儿童朝他扔石头吐口水。他却一脸木然,仿佛已经对种种屈辱麻痹了,只紧紧护着酒葫芦。回到山脚下的红峡村,村民见了他蓬头垢面的狼狈模样,唯有摇头叹息。
他儿子沧海早就做好了饭,候在家门口,远远见到父亲的身影,叫道:“老爸,你又去哪里了?村里都找不着你。”
沧瘸子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甚至有点得意,道:“今天挣了两斤好酒。”
进得屋里,沧海扶父亲坐下。沧瘸子拔出葫芦塞,一股酒香弥漫开来。沧海叫道:“好酒!这是老杜酒馆的陈年杏花淳吧?你是怎么弄来的?”
沧瘸子把遇到贵人的事情说了。沧海道:“竟有此事?下次碰到可得好好谢谢人家。正好上回打的野兔还剩半只,这就弄起加菜。”
沧瘸子道:“正是。若是没肉,这酒喝得可有点低廉。你再去把小三也叫过来,一起喝。”
当下沧海炒了兔肉,去屋后叫了计三,三人喝得甚是尽兴。沧瘸子原名沧百重,据说年轻时孤身一人进深山打猎,遇到大野兽,一番恶斗后,虽逃得性命,躯体却废了一半。因此也丧失了工作能力。得亏左右邻舍好心,吃穿都给他凑出一份,才助他活到了现在。沧海从小就懂事,六七岁就知道跟着村里人上山学打猎。一开始什么都不会,他就帮大人背东西,捡猎物。大人都悉心教导。到现在十八岁,便已成为一流的猎手,开始可以负起当家的责任了。计三打小对他最好,待他如亲弟弟一般,因此有什么好东西,沧海第一时间都找他。
喝到酣处,沧百重抬头看了看外面,说道:“今天我在路上瞧得候鸟南飞,怕是今年雪天要比往年来得更早。家里储粮不多,要早做打算。”
沧海道:“说得是。过两天我便和计三哥进山打猎。”
计三点头道:“我早有此打算。听说隔壁王家村组织猎队已抢先进山,前山恐怕没多少猎物啦。”
沧百重道:“能打多少是多少。这后山猛兽众多,你俩人势单薄,不宜犯险。大不了今年省点吃用,饿不死。来年开春再打便是。”
两人皆点头称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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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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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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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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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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