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到太子册封仪式了。”秦宏淡淡说道,“我小心翼翼了这么久,终于要迎来终结了。”
秦图轻轻晃着杯中酒,似乎衷心祝道:“愚弟恭喜大哥了。”他主动为秦宏添满了酒。
秦宏似乎并不在意为什么自己的弟弟就是不肯饮下杯中酒,露出一个颇为苦涩的笑容,道:“但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父皇最喜欢的孩子是你呀,霓裳的心意也在你身上,我相信你会是一位很成功的接班人。也许,我是多余的那一个人。”
“不存在的,大哥。”秦图笑着宽慰道,“我们都等着见证,在你统御下的太平天下。”
“哈哈,”秦宏笑道,“为了明天,满饮此杯!”他再一次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兄弟…”秦霸看着与他并肩而站的戚机苦笑道,“但现在说这么沉重的话题还为时过早。”他将目光移到秦图身上,“等下程锋赶到,我们几个联手,在这里将这帮江湖乱党消灭殆尽,完成连父亲都没能做到的功业,在此功绩之下,我必能与秦业那个碌碌无为的废物一较高下!”
“真不巧,你说的程锋应该是那个疯子吧。”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杀了。”“不可能!”秦霸大惊失色,“就凭你?”“信不信由你,等下你问问他吧。”我干笑两声
“戚将军,请你好好考虑清楚。”秦图的面色阴沉起来,他事先并不知道,原来秦霸与一向刚正不阿的戚家军统领会有如此深交,“若非皇储,私自调兵,形同谋反,你真愿意以反贼之名去面对世间诸人吗?”
“多说无益。”秦霸不屑道,拔出皇权剑,“来吧!二哥,让我们决一死战。闲杂人等,跪下!”我只觉阵阵压力凭空出现,作用于我的双肩之上,我不受控制一般软倒在地。在皇权剑的威压之下,我们这边只剩秦图一人站立。
“皇权,不是你这样用的。”秦图看向秦霸,“你应该学学父皇,真正的统治绝非以威压使人屈服。”“那是他懦弱!”秦霸冷笑道,“明明坐拥天下江山,却没有一点胆魄与志向,甘心让这些江湖流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乱。我,我会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我才是真正的皇帝!”
“你真以为父皇只会无为而治吗?”秦图道,“父皇,也曾年轻过,也有过建不世之功的野心,最后为什么放弃了?因为他明白了什么叫江湖,什么叫统治,什么叫皇权!”
一年前,皇帝寝宫。
“我年轻时曾一度以为天下之乱源于江湖,只要摧毁江湖我便能给百姓带来太平盛世。”纣皇盘腿坐在龙床上开口道,“天竺国王曾赠予我朝一本古籍,里面介绍了很多秘术。我曾密令自己年轻时最信任的兄弟狄麟,也就是霓裳的父亲替我毁灭江湖,用那些人的心魔成就我的皇权。但狄麟看得比我透彻,他意识到江湖是无法被毁灭的,因此他虽最后交给我皇权,却甘心离开我浪迹江湖。”
“江湖,是无法毁灭的?”秦图疑惑地重复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庶民们对自由的向往是我们统治阶级遏制不住的,所以堵不如疏,与其思考如何消灭自己不中意的东西,不如试着接受它,让它能为自己所用。”纣皇与秦图相处时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惜,这一点我明白得太晚了,等我醒悟过来时,已是孤家寡人。”
“您说得一大通儿子听不太懂,但有一点儿子想纠正一下,不光是庶民,皇亲对自由的向往,也是皇权牵制不住的。”秦图似乎想通了,笑道,“也可能,儿子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庶民吧。”
“皇帝虽然看起来万人之上,但其实他是最不自由的。”纣皇点头道,“图儿,你可能更适合京城外面那广袤的江湖。”Χiυmъ.cοΜ
“那儿子得向父皇请辞了。”秦图思考了一下之后说道,“太子,给弟弟们当吧。几年下来,儿子发现,比起这江山,这皇权,更重要的是霓裳的心。您能恩许吗?”
“当然,你安心去找霓裳,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吧。”纣皇点头道,“你的选择,朕都会支持。因为你是朕的孩子,是朕最喜欢的孩子。”
“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在你们眼里都比不上那个老头子?”秦霸吼道,“算了,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是啊。”秦图接着他的话头说道,“要不了多久,世人便会以反贼来称颂你。”
秦霸恨得咬牙切齿,片刻之后他大笑出声,想到了反击秦图的好论点。他对着跪倒在地的衣霓裳说道:“霓裳姐,你知道吗,别看秦图现在装得看穿一切,其实当初他才是对皇权最狂热的人。秦图,你老实说,大哥是怎么死的?”
“太子册封典礼前,被我毒死的。”秦图闭上眼,脸上流露挣扎的表情,但还是说出了真相。衣霓裳的双眼睁圆,似乎不相信秦图会做出这种事来。她丹唇微启,却说不出一个音节。
“卧槽,想不到秦图你个浓眉大眼的,还有这种黑历史。”我趴在地上,勉强翘起半边脸。“帝王家事,我们还是别过问了。”可徽跪在我身边,接道:“话说你为什么要趴着?”
“因为老子不会向这种人下跪的!”我使出全身气力转了一下头,看向可徽,“但我又敌不过这力道,只能趴着了。”“您这让我怎么吐槽呢…”可徽翻了个白眼。“我说两位…”跪在我们身后的曹凛沧插嘴道,“要是这时候戚机过来砍我们,那怎么办?”
“…”
“…”
“这个问题我一直试图回避,我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但我并不后悔。”秦图对着衣霓裳说道,“霓裳,那时你注定要成为皇的女人,如果大哥继任你就会是我的嫂子了。杀了大哥,我便拥有了皇权和你。现在,皇权于我何加焉?我只想要你。哪怕屠戮人间,做尽坏事,我都不允许除我之外的男人,拥有你。”
秦图走到衣霓裳背后,环抱住她,顿时施加在衣霓裳身上压力的一半来到了他身上。秦图没有修炼过武功,在此力道之下浑身的关节都在抗议,但他依旧咬牙抱起衣霓裳,让她不再跪着。“皇权,也管不了我们两个!”他微笑道。
“哈哈,谁管你做过什么坏事呀,只要能在一起,哪怕是死,又有何憾!”衣霓裳吼出声来,两行清泪从眼角划落。她回过头去,吻住了秦图的嘴唇。
“我说这对狗男女有伤风化啊。”我开口道,同时活动了一下大脚拇指,“你们说这些话对得起去世的大哥吗啊喂!秦图你个混蛋为了马子连家人都不放在心上了!你这是在带偏这本书的价值观!要被封的啊喂!”
“每个人心中的价值观都有侧重点。”可徽接道,“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把家人的优先级排布很高就抨击那些把爱情排在第一位的人。这是大家各自的选择,理应相互尊重。”
另一边秦霸本来是想挑拨秦图与衣霓裳的关系,结果反被喂了狗粮,偷鸡不成蚀把米,加之我和可徽在旁边不负责任地解说,恼羞成怒,咆哮道:“那你们这对狗男女就给我死在这里吧!老戚,把那几个小.逼崽子宰了,唧唧歪歪个没完真是烦死我了!”言毕,他便提剑走向秦图与衣霓裳。
“大哥大姐我都提醒过你两了嘛。”曹凛沧欲哭无泪,“这下好了,取咱狗命的人来了。”
“来得好!”我冷笑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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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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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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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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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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