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放厥词的游方老道士。”
罗泾辰眉头骤然紧锁,面色已经黑不见底,究竟是谁不顾死令嚼了舌根?他必揪出来先把那人舌头拔了!
但是词萱面前,他收敛了杀意,心疼问道:“萱儿,你都知道了?”
词萱点头。
“都是一些无稽之谈,萱儿万不可放在心上。”罗泾辰宽慰她,“那老道,朕必不会放过他。”
词萱急忙道:“皇上,我要见他。”
“萱儿认识他?”
“不认识,但是,我的一切不幸全部源自于他!”说着,词萱眼圈发红,多少委屈,皆因那道士的几句话而起,她如何不介怀?
罗泾辰怔了怔,心脏狠狠揪起来,这些年词萱没少遭受流言蜚语,却没有哪一次如这次般在意,可见其中还另有隐情。可他却全不知情!
“萱儿,除了京城传言这事,还有别的,是吗?”
苏词萱一时委屈难言,这些年的心酸、委屈,还有母亲恨毒的目光、全家人对她的轻视,全都源于道士的几句话,她一个刚出生小女娃,便开始承受了这世间最大的恶。她艰难的一生,也因这恶而起。她何其无辜,究竟一个才出生的女娃碍着到道士什么了,要给她加诸如此恶意!
见词萱情绪崩溃,罗泾辰连忙将她抱到怀里。她隐忍的哭声,让他心脏阵阵生疼,眼中全是肃杀的寒意,那老道,千刀万剐都不足他泄愤。
他没再问,只不住安慰她道:“好,我让人去把他抓来,带到你面前,你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等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词萱才从罗泾辰怀里出来,甚少在他人面前宣泄情绪的她不自在低头说道:“方才,是我失态了。”
罗泾辰轻轻拂拭她眼角的泪,说道:“萱儿,我是你丈夫,在我面前,不必隐忍,有委屈,便发泄出来,切不可闷在心里,不然,我会更心疼,知道吗?”
词萱闻言,心里一酸,眼泪就又落了下来。
她忙低头擦拭掉,“皇上,我要说的已经都跟皇上说了,就不打扰皇上了。”
然后她站起来,屈身行礼:“词萱告退。”
罗泾辰眸色沉沉,叹息一声,她还是不愿直接告诉他!在他面前,她的心里防备也没有完全放下。可能这些,都跟那老道相关。
他向妗玉使了一个眼色,妗玉心领神会。送了词萱到栖梧宫后,又寻了个缘由出来,重回承乾殿。
罗泾辰面色黑沉,“妗玉,你把你所知的,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全部告诉朕。”
妗玉愣了一下,即刻明白不只是京城之事,还有关于娘娘的以前,她急忙答道:“是,皇上。”
稍稍整理了一下,妗玉便将在凌州时,凌王妃因凌王和苏世子接连出事而崩溃,对词萱说出了那些本该永远隐秘的诛心话,全部说与罗泾辰听。
越听,罗泾辰面色越难看,心脏就越疼一分。
原来她不只是在宫里艰难,小时候在自己家都承受了那么多恶意和心酸,可想而知,她这二十多年来,有多委屈,多艰辛!
“皇上,娘娘是被那黑心肝老道恶意中伤的,娘娘不是不祥人。”妗玉害怕罗泾辰会有所顾虑,连忙补充道。
“朕知道。”
妗玉还不放心,继续补充:“我们游历江湖时,后来也遇到了很多道士游僧,都说娘娘是天生凤凰命格。”
“你放心,朕不会让萱儿白白受这么多年的委屈。”
继而,他挥挥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罗泾辰面色依然难看得很,他补偿不了她过去,那将来的人生,定不会让她再有有丝毫的委屈。
他之前还以为,老道是宋国公安排的,谣言也是宋国公命人散播的。如今看来,那老道和宋国公是不谋而合,沆瀣一气!词萱如今承受的委屈,他要他们十倍偿还。xǐυmь.℃òm
宋敏蓁的肚子是在六月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发动的。宋国公听人来报,心里暗自大喜,如此雨夜,才是最方便行事的。
长华宫内室,宋敏蓁凄厉地尖叫,被子全部汗湿,一直喊着皇上,然而罗泾辰始终不为所动,神色凝重等在外殿。
“娘娘,您再加把劲。”医女和产婆着急地不住提醒。
宋敏蓁等不来罗泾辰,心里最后一丝期冀消散,哭着说道:“本宫的娘亲进宫来了吗?本宫害怕,要娘亲来陪本宫。”
“娘娘,皇上已经允准了,方才就命人去国公府了,国公夫人此刻应该已经在半路上了,只是雷雨交加难免慢了些。娘娘不能泄气,继续用力,小皇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国公夫人坐在马车里,焦躁地命下人赶车再快些。车轱辘溅起的水花比马车还高。与此同时,另外一条街道也有一辆马车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而街道屋顶更是聚集了数不清的黑衣蒙面人,目标都是皇宫方向。
罗泾辰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今夜,很多人不眠。
苏词萱在栖梧宫里,心慌慌的找不到着落。栖梧宫内外被保护的如铁桶一般,她不知道今晚究竟会发生什么,但形势十分不同寻常。
“娘娘,夜深了,去休息吧。”妗玉劝道。
词萱摇头,她了无睡意:“雷雨声太响,睡不着。妗玉,你们去休息吧,不用陪着我。”
她不知道,等雷雨过去,等宋敏蓁生下孩子,等明天天亮,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她不睡,妗玉和晓星自然也不会去睡。都站在一旁陪她。
晓星习武,耳力十分灵敏,她听到屋顶似乎传来不同寻常的声音,心下一凛,神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此刻,宫门大开,国公夫人的马车便驶了进来。敏妃生产,又兼夜雨雷电,皇上特赦,国公夫人可以直接坐马车到长华宫。
无人看见,马车底潜藏着黑衣人。
到了长华宫,国公夫人才下马车,两个侍女扶着她,两个侍女撑伞,各个脚底稳健,不似寻常侍女。
“臣妇拜见皇上。”国公夫人颤颤巍巍向罗泾辰行礼,雨水滂沱,裙角皆是水,更显她的急切与担忧。
罗泾辰没有起身,但态度十分温和说道:“国公夫人不必多礼。”
随后他向左右吩咐道:“快给国公夫人搬椅子,赐座。”
国公夫人先说道:“皇上,臣妇担心娘娘,可否容臣妇进去看看她?”
罗泾辰不做任何思考,直接说道:“自然,老夫人轻便。”
“多谢皇上。”
说完,她便迫不及待往内室走去,身边的四个侍女半搀扶半拥着她进去。
罗泾辰看到了,并没有多做阻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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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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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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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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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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