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妗玉呢?你方才不说妗玉也随我去陵州么?”
“妗玉已经在外面等了。”
苏词萱疑惑地点头,这地道不宽,但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走。大约五六尺距离便有一盏油灯,因为他们的走动,带来了微风,原本纹丝不动的火焰也有了摇曳,昏暗的光线照在他们脸上,或明或暗。
苏词萱看着罗泾辰,问道:“殿下,这条地道通向哪里?”
“通向京城郊外。”
“是父皇修建的吗?为何地道入口是在凤栖殿而不是书房?”
“是我皇祖父高宗帝修建的,先时凤栖殿并非寝殿,而是东宫书房。后来,皇祖父娶了皇祖母,便将书房改为了凤栖殿。当年皇祖父还是太子时,朝堂亦是多有纷争,皇祖父对皇祖母一往情深,便告知东宫地道的秘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皇祖母亦可从地道中得以保全。好在,后来朝堂安定下来,这地道便再也没有打开过。”
听他如此说,苏词萱才知道,原来太后和高宗帝曾经如此恩爱过,也难怪,她以前在太后身边时常常听见太后与周嬷嬷提起先帝,言语中甚是怀念眷恋,回忆起先帝,太后的神情如同少女一般。可惜,先帝到底还是纳了不少妃妾,如今宫里太妃都还有好几个呢。
“那父皇和母后……齐皇后在这里住过,齐皇后可知道这地道的秘密?”
罗泾辰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说道:“到了父皇这一辈,便只有父皇知道,齐氏并不知晓。”
“那如今,我也知道了?”苏词萱偏头看他,美眸含笑生辉。
“是。”罗泾辰也看她,眸中带笑。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才终于快到出口。要到出口了,罗泾辰忽然停下脚步。
苏词萱疑惑看他,“殿下,怎么了?”
借着昏暗的油灯光,罗泾辰深深看她一眼,从腰间解下太子令牌,放到词萱手里,说道:“词萱,这个你拿着,也许在陵州会用得着。”
词萱轻轻抚摸着令牌纹路,知道他是为她着想,便依言将令牌收下。
“就快到出口了,词萱,不可一心只顾着赶路,这路途遥远,车马劳顿,路上定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到了陵州,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与玄一商量,他一切听从你吩咐。”
苏词萱看着他,眸中情意翻涌,“是,我都记下来了。”
“要照顾好自己,还有。”说到还有,罗泾辰忽然停下来,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还有什么?”见他如此神情,苏词萱以为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心里不免疑惑起来。
“记得要想我。”罗泾辰说完,那抹不自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目不转睛看她。
苏词萱先是一怔,继而缓缓漾出笑意,那一刻,她的心里眼里,满满都是他,再无其他人和事。那种甜蜜,有如满池荷花次第盛开。
她脉脉看他,说道:“我答应殿下了,那殿下可也要记得想我。”后边那句话,音调稍抬,娇俏中满含叮嘱。
“我片刻都不会忘。”
闻言,苏词萱眼眶便慢慢红了起来,这一刻,在她心里,便是永恒了。她踮起脚尖,在罗泾辰的右脸飞速亲了一下,然后红着脸快速往前走。xǐυmь.℃òm
“殿下,天快亮了。”
罗泾辰看着她的身影,心里忽然后悔答应让她去陵州。他提着行李跟上去,心中安慰自己,他与她,来日方长。
出了地道,外边是一处丛林,此刻东方刚刚破晓,纵然面对面,也还看不清人脸。
“殿下,往哪儿走?”
“这边,跟我来。”罗泾辰拉着她,绕出丛林,大约走了一里路,走到官道,隐约便看到有两乘马车等在前方。
前方的人听到动静,立即有两人跑上前来探看,为首的正是玄一。
玄一眼尖,认出是罗泾辰,急忙行礼:“殿下、太子妃。”
“不必多礼。快起来。”
两人起来,玄一走来接过罗泾辰手中的行李。苏词萱注意到,在玄一身后的,是个丫鬟装扮的女子,她料想,这位应该就是罗泾辰跟她说的,名唤霜月的女暗卫了。
果然,那女子走上前来,单独又行礼道:“奴婢霜月见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苏词萱过去扶她道:“快起。”然后她含笑说:“太子殿下已经向我介绍过你了,陵州这一路,便有劳霜月姑娘相护了。”
霜月不由得抬头看她,虽看不清晰,却依然令她心服口服,原来,殿下的心上人,竟是这般美好温婉的女子。她以前常年在风月场中,闻声识人她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太子妃这真诚和善的声音,装是装不出来的。只这第一次见面,她便全心愿意护送这个女子,把她平安带回太子殿下身边。
“太子妃客气了,这是霜月份内之事。”
苏词萱向她真诚一笑,这霜月与晓星不同,晓星性情跳脱,但粗中有细。而霜月,似乎更沉稳,人也安静。相同的是,两个人的手都结着厚厚的茧,想必是常年拿剑的缘故。
苏词萱看着前方的马车,问道:“妗玉呢?”
玄一还未开口,霜月便先答道:“妗玉姑娘等在马车那里。”
词萱点头,罗泾辰拉起词萱的手,道:“天快亮了,启程吧。”
他的声音满含着不舍,可是不得不送别。
苏词萱回握住他的手,道:“好。”
走到马车停处,果然看见妗玉就等在马车外,她有些心虚看着词萱。苏词萱无奈,知道妗玉一心为她,她何曾不想妗玉好好留在京城、不用跟她颠沛奔波呢?
上了马车,罗泾辰站在原地。玄一为车夫,他“驾”的一声,两匹马便开始抬脚,拉着马车慢慢向前。
苏词萱掀起马车窗帘,看着罗泾辰,说道:“殿下,回去吧,殿下同我说的,我都记在心里了。”
“词萱,记得早回。”
苏词萱向他点头,马速开始加快,马车轱辘也转得越快,罗泾辰站在原地已越来越远。当马车转过拐角,再也看不到远去的人,罗泾辰心里忽然有些着慌,人才走,他便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最珍贵的东西。
罗泾辰心里安慰自己,她最多两三个月就可以回来,不用担心。
而此时,京城东宫门外,有好几个蒙面人在暗处紧紧盯着东宫大门。其他小门也全都暗藏着盯梢的眼睛。
这些暗哨,是准备跟着太子妃去陵州的马车半路截人的。但是他们盯梢了一个多时辰,东宫各处门房,至今不见一人出入,皆是一片静悄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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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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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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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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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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