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便是话剧《西山寻雪》的节选演绎。
那一年,乔西冽带她看过完整的《西山寻雪》。
长达三个小时,完整话剧里的七个故事,至今想起来,都还很清晰。
毕竟,整个《西山寻雪》的话剧,写的都是人性。
而她,曾摸透了人性。
奈何不巧,这场话剧的节选,正是她最不喜欢的第七个故事。
就连台上演出的人,是那一年里的那些人。
原班人马的演出,每一个点,楚容都记得。
下一句台词是什么,她还是记得。
第一次有些憎恨自己的记忆太好。
忽然就想,如果不记得,该多好?
跟那一年看过的话剧一样,故事结束之时,主人公的那一句低沉念白通过公放透了出来:遇见是开始,也是离开的倒计时。
楚容有些不适的闭上眼,甚至恨不得伸手去捂住耳朵。
她不喜欢这个故事,更不喜欢这个念白。
这是一个因为写人性、也写离别的故事。
最后没有找到人性善恶的根源,还丧失了故事最初的美好场景。
凄惨的结局。
现场不少人都微微叹息,也有惺惺相惜的情侣们拥抱在一起,表示不会让悲剧出现在自己身上。
陈星河侧头朝楚容看去,发现她的容颜绷得很紧,似在极力的克制着什么。
他想出声,又怕打扰。
最后起身,离开了位置。
闭着眼的楚容没有发现身旁的人离开,而是沉浸在那个故事里。
脑海里,主人公的最后那句念白就像是魔音一般,一直盘旋。
而带着耳机的那只耳朵里,男歌手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又到了那一段:
云断雨残,想起从前的时光
夏日长,蝶成双,比翼飞花摇晃
夜漫漫,路弯弯,尽头横在眼前
爱如凝霜,遍地都是绝望……
在第三场快要开始的时候,陈景河回来了。
而此刻,楚容已经恢复了过来。xǐυmь.℃òm
他递给楚容一杯奶茶,“喝点甜的,可以让心情好些。”
“我还以为你走了。”楚容接过奶茶,喝了一口。
奶茶很甜。
可心里,微苦。
曾经也有个人告诉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食。
那时,她会用专业的话语解释为什么吃甜食可以让心情好。
可这时发现,好像有些时候,专业知识也不管用了。
就像是此刻吃到了糖,心情无法真的变好。
后面的演出,楚容就有些兴致缺缺了。
她发现,这些演出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爱情的影子在里面。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歌颂爱情?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弄不懂爱情是什么?
直到最后一场音乐剧的开始。
台上,主持人准备撤离,“下面请欣赏音乐剧《长恨歌》。”
在听到主持人播报的音乐剧名字后,楚容猛地一下抬眼看过去。
怎么那么巧?
与此同时,耳机里的音乐正也到了那段说唱: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就那么巧。
她单曲循环了这么久的音乐,也叫这个名字。
长恨歌。
有多恨呢?
就像是耳机里接下来的那一段:
恨不能,化作你的影子守在你身边
恨不能,陪你天荒地老看潮退潮涨
收不回,东流水,花开花落梦一场
一觉醒来只能学会遗忘……
相较于这首单曲循环的音乐里只有短短几句节选,音乐剧里则是完完整整的一部《长恨歌》。
音乐剧盛大而宏伟,情绪更为饱满,直击人心。
在演员们演绎到最后那四段的时候,楚容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将她包裹。
那句“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传入耳膜,竟是那般的震耳发聩。
她近乎是有些忍受不住的抬手捂住了胸口。
那里好疼。
“楚容,你怎么了?”陈景河发现她的异样,连忙关心的问。
楚容想强制让自己平息下来,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不会的!
她怎么会情绪失控?
不可能!
楚容极不舒服,呼吸都不畅快了。
陈景河有些吓到,伸手将楚容扶住,“楚容,楚容,楚容你那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就在陈景河要将她扶走时,楚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有些轻颤的说,“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舞台上,演出已经结束了,主持人已经上了台在说话。
至于说了什么,楚容听不进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楚容才平息了心中的难受。
转头,看到陈景河还在,她主动开口,“抱歉,刚刚吓到你了。”
“你真的没事不需要去医院吗?”陈景河询问。
楚容刚刚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吓人,眉头皱在一起,汗水一颗颗往下滚。
此时此刻,她的脸色都是苍白的。
楚容摇头,“就是这里空气太闷导致的,不碍事,走吧。”
走出演出馆,陈景河还是很担心。
楚容苍白的笑了笑,“不碍事,我到时候会去医院做检查,我们去吃饭吧,今天我请你。”
她看起来,似乎当真没有异样。
楚容在京都半岛酒店定了包厢,请陈景河用餐。
酒店的经理对她十分热情,亲自将她往里面引。
毕竟,半岛五星酒店,是乔家旗下产业。
好巧不巧,还遇到了乔信源。
乔信源跟顾时寒和钟柠夫妇在这里吃饭,遇到了楚容,客气的打相互招呼。
就算楚容和乔西冽离婚了,可是乔家跟楚容之间还有一个乔楚凛。
上次楚容去接乔楚凛的时候,乔信源问过楚容会不会给孩子改姓。
楚容当时的回答是暂时没想,但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想法。
此刻见面,楚容身边是那个叫陈景河的男人,乔信源也没有态度不善,一并打了招呼。
随即,乔信源问,“楚容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楚容摇头。
钟柠却上前来,将楚容拉住,“楚容你这脸色明显就是病了,要去看医生才行。”
钟柠目前在伯亿集团财阀,山河集团又因为钟柠的原因,加强了跟伯亿财阀的合作,中间也是钟柠在接洽周旋。
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了。
这个月,楚容还去伯亿财阀开了两场会呢。
“我真没事,就是连续看了几个小时的戏,有些饿了。”楚容微微一笑,转头又说,“我今天约了人,就不跟你们寒暄了,失陪。”
随后,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竟挽住了陈景河的胳膊,跟着经理朝着电梯那边走去。
看到两人亲昵的样子,顾时寒用胳膊撞了一下乔信源,“老乔,看来你们家老三跟楚容,是彻底没有可能。”
“大概是缘分尽了吧。”乔信源叹息一声。
事已至此,能有什么办法?
【作者题外话】:现实就要教会楚容怎么去发现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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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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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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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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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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