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羡妤眸光瞥了一眼右手边的竹林,几道明显的黑影从林子里掠过,眉眼弯了弯,淡定道:“不好。”
“那我们......”
谢嫣没想到谢羡妤竟然会拒绝,准备朝那边走的身子一顿,话头堵住,诧异道:“为什么?”
谢羡妤和春香对视一眼,淡淡的开口,“之前我与春香为父祈福,遭遇刺杀,刺客正在竹林里躲着。”
也因此,她和春香才想要去学武功。
“这......没想到西乡寺竟然这般凶险。”
谢嫣讪讪的甩了甩帕子,抿着唇,不甘心的折了回来。
谢喜芸嘲弄的瞧了一眼谢嫣,小声道:“没出息的东西。”
区区竹林罢了,只等他们留在京城,还愁看不到?
“哗啦啦。”
竹林里传来一阵骚乱,很快,归于平静。
马车停在山脚,谢羡妤看了一眼车夫,踏上小凳子走了进去。
四周安静的厉害,谢喜芸爬山爬了半日也累的靠在一旁歇息,谢嫣几次鼓起勇气,终于在马车即将进入城门时开口。
“长姐,我和喜芸虽来京城已经好几日,但还没看过京城风光,今日可否能带我们在护城河边逛一逛?”
谢喜芸闻言双目一亮,也朝谢羡妤看着,附和道:“爹娘一直说想吃京城望仙楼的醉鸡,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长姐能不能带我们去吃一顿?”
顿了一下,谢喜芸又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三叔身体还没痊愈,我却一直想着吃实在可恶!长姐你就当没听过我说这话。”
三言两语,谢喜芸将谢嫣推上了不知礼的高度上。
谢嫣脸色一白,唇角张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垂下眼不甘心的咬了咬牙。
“吁!”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朝帘子里开口道:“几位小姐,马儿早上没吃多少东西,现在饿的跑不动,恐怕要在附近吃点草才能继续赶路。”
“小人斗胆,还请几位小姐在周边闲逛片刻,小人有罪!”
谢羡妤掀开车帘,那车夫跪在地上,年岁已大,神态很是诚恳。
一听这话,谢喜芸坐不住了,满眼希冀的对她望着。
“长姐......”
谢羡妤扯了扯唇,点了头,“既如此,我带你们去逛逛京城。”
春香扶着谢羡妤下马车,谢羡妤弯腰拔了一把草走到马匹身边,喂了过去。
马儿欢快的摇晃着尾巴,谢羡妤瞧了一眼车夫,弯了弯唇。
这马,根本不饿!
谢知莺——好手段!
看来这京城,她不逛也要逛!
“这段路的护城河当真是长,水面看起来也很清澈!”
谢喜芸从马车上跳下来,凑到谢羡妤面前,眼睛四处乱看,抬手指着最高处的酒楼惊喜道:“那应当就是望仙楼了吧!”
“长姐,我们快去!”
说着,谢喜芸去拉谢羡妤的手,大步朝那走。
“嘭。”
不小心撞到一个人的肩膀,谢羡妤下意识回头,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睛。
清爽的香气沁人心脾,有些熟悉!
“县主莫要打我!民女错了!民女不敢再撞你!放过民女吧!”
身后顿时喧闹,谢羡妤刚刚回神,再看去,那和她撞上的人很快消失,身子又被轻碰了一下,谢羡妤眯了眯眼,只见一个女子跪在地上,慌乱的向她磕头。
“你在胡说什么?还不快起来?!”
春香皱着眉,走到那女子身边,大声呵斥。
那女子穿着普通的衣裳,甚至布料还有残缺,听见春香的话,身子顿时哆嗦,磕头的力度越来越大,颤抖道:“民女不敢!民女真的错了!县主,您放过民女吧!”
事情忽然发生,所有人都反应不及,四周百姓聚集的越来越多,窃窃私语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不是城西卖菜郎家的女儿?她这是做什么?”
“好像是在向县主求饶!让县主莫要打她?”
“县主居然打人?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敢!”
无数视线朝谢羡妤打量,伴随着嫌恶,恐惧,试探和不解,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将霍璟泫扯了进来。
日前有为皇子威胁亲生父亲,现有欺辱百姓,谢羡妤这跋扈的名声越发响亮。
谢嫣偷偷看了一眼墙角,深吸口气,抬步走上前,抬高了声音,“这位姑娘,你快些起来!你只是撞了一下长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长姐哪里会打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羡妤不会打她。
所以,谢嫣的意思是,若这里没有这么多人,她便会打这个姑娘!
一两拨千金,谢嫣挑动舆论的法子,当真厉害!
“只是撞了一下就要挨打?安和县主未免太凶残了!”
“我们今个就在这看着,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打无辜百姓!”
谢羡妤眼神淡淡的从人群中掠过,很快几个人浑身发寒,压低声音道:“她,她会不会报复我们啊?我们在这看着,会不会伤及无辜,打了我们?”
各种不好的评论铺面,春香气的嘴唇发紫,怒喝道:“你们都在胡说什么!我家小姐从来没有打过人,甚至根本不认识她!”
“区区贱民而已,打便打了,何况也是她有错在先,长姐,你不要理她!”
谢喜芸不耐烦的瞪了一眼谢嫣和那个女子,哄着谢羡妤带她去前面不远处的望仙楼,丝毫不管谢羡妤已经处在风口浪尖。
谢羡妤抽回自己的手,目光落在地上磕头的女人身上。
抬起脚,朝她走过去。
伸手挡在她的额前,稍稍用力,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谢嫣想过谢羡妤的反应,愤怒的,无措的,害怕的,焦虑的,唯独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平静。
“长姐,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罢了,名字......”
谢嫣话音未落,谢羡妤冰冷的眸子抬起,硬生生堵了她的话。
“民女....民女,名唤彩英。”
谢羡妤身上罩着一件黑色披风,披风的尾端绣着金色的牡丹,随着她的动作,黑底金色的牡丹花在晌午的烈日下绽放,贵气逼人,那气势有瞬间迷了这女子的眼睛。
“彩英,真正要打你的人不是我,哪怕你听从她的指令陷害我,最终你也不会逃出这个牢笼,她依旧不会放过你。”
谢羡妤压低了声音,朝她缓缓道:“陷害我打人,无非坏了我的清誉,身为县主,这对我的阻碍并不大。倒是你,当真愿意摒弃良知用与我结仇的可能来害我?”
“真正要打你的人,是谢知莺,是不是?”
那名叫彩英的女子霎时浑身僵硬,她恐惧的看着谢羡妤的身后,张了张嘴。
“民女......”
“大姐!你怎能这样残忍!那姑娘的腹中还怀着孩子!你怎可因为她撞了你就要动用私刑!”
谢知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中断了她们的对话,众人回头,只见谢知莺火急火燎的过来,身后带着几名婆子,朝谢羡妤她们的方向发出声音带着尖锐。
“她是卖菜郎的独女,卖菜郎夫妇含辛茹苦将她带大,如今她快到成亲的年纪,腹中又有孩子,你这样凶神恶煞,疾言厉色,这孩子受了惊吓发生什么不可挽回之事,该如何是好?她甚至还没有嫁给中意的郎君,这孩子是他们的爱情见证!天理昭昭,你这样的人实在担当不上县主之位!”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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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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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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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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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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