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北祁还算民风开放,陆楚岩此举,已是极为失礼!
谢羡妤听着身后的动静,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既然这般喜爱二小姐,不如早些去宫里请旨将二小姐纳了去,何苦总是过来,坏谢府名声?”
采菊心疼的看着谢羡妤,声音里已经带上埋怨。
从谢知莺自荐枕席已经过去这么久,都没听陆楚岩有娶她的动静!
房间内,发出震耳的声音。
那是茶杯被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的声音。
“大皇子,倒像是将谢府当成了自家别院。”
伺候谢老夫人的另外一个丫鬟望梅端着安神茶进去,英气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鄙夷,吐槽的声音连外面都能听见。
谢羡妤嘴角抽了抽,朝里面望梅的身影扫了一眼,眼底浮出几分笑。
这丫鬟倒是直肠子,着实有趣。
说陆楚岩将谢府当成自家别院已经极为客气,从她的语气里听来,到更像是想说把谢府当成了青楼,而谢知莺,就是那他随时可采摘的花魁!
谢老夫人听着这话,竟也没有让望梅闭嘴,显然,陆楚岩的举动已经惹恼了她!
谢知莺和谢洪自认为即将一飞冲天,可在任何清流人家眼里,陆楚岩和谢知莺的行为简直放荡,难登大雅之堂。
采菊在外面陪着谢羡妤,也在为这事生气,还没等她和谢羡妤说什么,几个婆子闯了进来,慌张道:“大,大皇子要见大小姐!”
谢羡妤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那婆子满脸喜气,“大皇子说和大小姐有事相商!大小姐您快去吧!这可是大皇子啊!”
冷不丁看清楚谢羡妤跪在地上,那婆子脸色一僵。小心翼翼的看着房内,霎时,房内响起茶杯碎裂的声音。
“呵。”
谢羡妤低低的笑出声,幽声道:“大皇子,倒真将谢府当成了,自家别院!”
吐重了后几个字,谢羡妤讽刺的意思几乎溢出来。这谢府的姑娘在他眼里,倒像是青楼女子,可随意相见,丝毫没有男女大防,尊重之意!
谢老夫人一心想让谢府往上爬,要攀上陆楚岩这根高枝,可她更清楚她这位祖母有着发自骨子里的礼教,陆楚岩这般行为,已经碰了她的底线。
那么,祖母,要怎么办?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等谢老夫人开口。
良久,谢老夫人沙哑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妤,去吧。”
祖母让她去见陆楚岩!
三更半夜,去和一个男子碰面!
采菊震惊的瞪大眼,忍不住开口道:“老夫人,这怎么......”
“谢府,得罪不起大皇子。”
谢老夫人堵上了她的话,哪怕没有看见面容,谢羡妤也能想象出谢老夫人那冷硬凉薄的模样。
讥讽的扯了扯唇,谢羡妤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谢老夫人,沉声道:“孙女,这便去!”
屈膝,谢羡妤恭敬地将身子压了下去,膝盖几乎与地面平行,这是最为正式的屈膝礼!
采菊怔怔的看着谢羡妤做完这一切,直起身,毫不犹豫的朝门外走去。
隐匿处,谢老夫人的脸一点点的露出来,她看着谢羡妤的背影,心脏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疼的厉害。
恍惚间,她似乎见到五岁的谢羡妤穿着宽松的袄子朝她张手,奶声奶气的喊她祖母抱抱。
有那么一瞬间,严厉的谢老夫人脸上露出慌乱,脚步朝前走了一步,竟是想让谢羡妤停下。
“那个女人的孩子,能有大皇子青睐已经是万幸,老身给了她这样的体面,她该认!”
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谢老夫人的手掌戳出了几个印子。
“老夫人……”
采菊担忧的替谢老夫人顺气。
谢老夫人推开她的手,踉跄的转身,坐回椅子上。
缓了口气,再睁眼,神色冰冷,“让人看着前厅,别让她得罪了大皇子!”
望梅赶忙应了,亲自去前厅盯着。
陆楚岩最近来谢府格外频繁,丫鬟伺候陆楚岩喝茶,还不清楚方才的事,又让人去唤谢知莺出来。
谁料,陆楚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没好气道:“谢府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谢羡妤呢,这么久都出不来?”
小丫鬟愣住,“大小姐?”
“殿下,大小姐来了!”
一旁的小厮一把拉开小丫鬟,朝陆楚岩开口。
眼见谢羡妤的身影越来越近,陆楚岩脸上露出欣喜,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深情唤道:“阿妤!”
谢羡妤嘴角抽了抽,嫌恶的向后退了几步,拧眉道:“大皇子,臣女和您似乎还没熟稔到这个地步!”
这个人怎么如此恶心,他们已经闹翻多次,甚至都互相放狠话,甚至在宫里还发生那种对峙,这个男人居然还能如此恬不知耻的和她套关系?
陆楚岩脸上飞快闪过寒气,又被殷勤压下。
“本殿今日在宫中昏了头说出不该说的话,让你气恼,本殿特意来道歉。”
换了语气,陆楚岩有些哽咽,“我们相识多年,本不该如此生分。阿妤,本殿……放不下你,这才做出那么多事,你就原谅本殿。”
陆楚岩摆出情深的模样,谢羡妤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皱眉警惕的看着他,扯了扯唇,“殿下说笑,殿下很快就要迎娶臣女的庶妹,你我之间并无关系,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阿妤,你我之间何至于这么说话!本殿知道你介意这件事,但是,莺儿她身体弱,根本不能构成你的威胁,我本想着你们是亲姐妹,若能在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本殿确实后悔,和你赌气让我们关系变成这个模样。”
话头一转,陆楚岩俊朗的面容露出诚恳,“我知道你已经不愿意嫁本殿,但大皇子妃的位置,本殿一直为你留着。”
陆楚岩态度变的奇怪,谢羡妤挑眉,戏谑道:“二妹对殿下情根深重,殿下也曾应允过给她皇子妃位,现在,殿下和我说这些,将她置于何地?”
陆楚岩面色一僵,不耐道:“母后明确说过不让她做正妻,阿妤,你若是愿意嫁,谢知莺交由你处置,做个暖床丫头都行!”
不是侧妃,而是暖床丫头!
“阿妤,我心里的妻子,只有你!”
陆楚岩朝她走了一步,眼看就要握她的手。
“啪嗒!”
身后响起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谢羡妤回头,谢知莺站在门外,神色苍白,手边的椅子已经被她推倒,呆滞的望着陆楚岩,眼眶蓄满泪水。
“殿下……”
陆楚岩皱眉,“你怎么过来了。”
“丫鬟说您来找我……看来,您是来找大姐的,莺儿退下。”
手掌心硬生生被她抠出血来,谢知莺脚步很慢,在等陆楚岩留下她。
可惜,陆楚岩什么都没说。
“父皇今日夸了你,阿妤,你有医术应当早说,如今你是母后和七皇弟的恩人,你日后想要什么恩典都能有!父皇还说要给你升官,县主的位置对你来说太屈才!”
“我知道你今日在宫里说的都是气话,你也知道我说的也是气话,我们别再闹了!”
陆楚岩咬了咬牙,“二皇弟配不上你,你何苦搭上自己的锦绣前程!”
原来……是因为皇帝今夜夸了她!
陆楚岩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她有用,眼巴巴跑来和她和解?
霍璟泫配不上她?
谢羡妤讥讽的勾了勾唇,轻轻嗅了嗅四周,忽然掩鼻。
“大皇子的身上……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难道大皇子掉进马桶里不成?”xǐυmь.℃òm
“身上臭就算了,怎么连嘴,也这么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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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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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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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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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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