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偏院,院子里有几个小丫鬟正在晾晒被褥,其中一人见到薛婉婷过来,放下手中的活儿,朝薛婉婷走去了去:“姑娘稍等,我去请李嬷嬷。”
薛婉婷点了点头,留在原地等候,几个小丫鬟凑到一起小声议论。
“这应该就是今年选上来的侍女吧?”
“瞧着应该是,听说今年可只有她通过了测试。”
“我还听说她和赵姑娘是出自同一府的呢!”
“……”
薛婉婷不动声色,任那几个姑娘打量,也不知这些姑娘到底是觉得她的耳朵是有多背,想来还是自己初来乍到,是人都可以毫无顾忌的议论。
这时,李嬷嬷从偏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先前那个小丫鬟,李嬷嬷淡淡扫过那几个丫鬟,早已在看见李嬷嬷出来时便已经闭上嘴的小丫鬟们不由得颤了颤。
李嬷嬷走到薛婉婷跟前,声色依旧恭敬中带着冷淡:“姑娘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偏院里的一角,李嬷嬷指着一旁的石凳:“姑娘请坐。”
薛婉婷点了点头,慢慢走了过去,坐下。
李嬷嬷眼前一亮,她在宫中多年,受宫廷礼教洗礼,对女子的仪态举止要求苛刻,可眼前的女子坐凳只坐一分,身姿挺直中带着随性,脚尖微微踮起,一看就是受了严苛的礼仪教导的,就是连她也挑不出丁点儿的错来。
“我有些口渴了,烦请姑娘为我倒杯茶水。”李嬷嬷又道,说罢便也坐到一旁,只是看着薛婉婷动作。
薛婉婷自是知道李嬷嬷的用意,她取出茶杯,右手提壶,左手微微扶着壶底,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恬静淡雅。
“嬷嬷请用茶。”薛婉婷将茶杯放在李嬷嬷面前,点头微请。
李嬷嬷笑了笑,面上的冷淡也有所消散,说道:“这云中城中的能人倒是不少,不知姑娘师出何人?”
薛婉婷眼神微闪,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如常,她笑了笑:“嬷嬷品日里并不与我们多说,只是听说好似以往是大户人家中的嬷嬷。”
听着薛婉婷的话,李嬷嬷想着云中城中自己知晓的那几个人,倒是也有那么一两个有本事的,她们这些人中不乏有主家犯了错,随着主家一起贬了下来的,随即也不再多问,只是让身后的丫鬟取了两本书来。
“这个你拿回去看看,里面是一些贵族的礼仪,我相信你会给嬷嬷交一个完美的答卷的。”
薛婉婷起身接过书籍,屈膝行礼:“谢谢嬷嬷,薛婉不会让嬷嬷失望的。”
薛婉婷与李嬷嬷告辞,抱着两本书籍,一路往回走,偏院离玉清殿极近,本该顺着大厅一侧往回走的脚步突然一顿,便朝着玉清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王爷寝殿,未经通传不得入内!”薛婉婷刚一走到后院拐角处,面前便横出两把长枪将去路拦截,持枪侍卫面色不善地瞧着她。
薛婉婷笑了笑:“请大人见谅,我昨日才被选入王府,刚从李嬷嬷那里领了王府的规矩,不慎迷了路。”
那两个侍卫听到此处,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杀气明显淡了不少,玉清殿本来与后院就挨得近,近些年来也有不少冒失的奴才,抑或想要攀龙附凤心思不纯之人借口迷路闯了过来,就是不知道眼前的女子究竟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了?
“既是迷了路,那就请回吧。”其中一侍卫道。
薛婉婷谢过两名侍卫:“请问两位大人,琉璃阁该从何处而去?”
其中一侍卫指着一个方向:“那边。”
想来是知晓齐王要宴请贵客,今夜的月色异常的好,玉清殿内歌舞升平,齐王坐在上座,朝着下方在座的举杯共饮,琉璃阁的娇客们陪坐在下座之人一侧,或是布菜,或是倒酒,抑或极力想要依偎进那些贵人的话中软语娇笑。
赵洁儿跪坐在齐王身侧,小心地将碟子里面的鱼肉的鱼刺剔除,才放进齐王的餐碟里,端的是温柔可人,惹人怜爱,只是赵洁儿不知,那下席中的一双浑浊的眼睛已经盯着她不下两刻了。齐王的视线在那下席处一扫而过,嘴角勾了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是始终未动那碟中的鱼肉。
“王爷,臣敬你一杯!”下席首座的男人突然间站了起来,原本一位在一旁的娇客被拨至一旁,席间的视线统统扫了过去,那娇客见着平日里以姐妹相称的人看了过来,不由得有些羞恼。
只见那男人端起酒杯走到齐王的席案前,许是微微有些醺,脚步有些散乱:“还是王爷福气,身边得了个如此美人。”也不等齐王回应,率先一饮而尽,只是那双浸了酒的双眼一直盯着齐王身侧的赵洁儿,那眼神露骨得很,像是要将人一口吃下。
察觉到男人的目光,赵洁儿身子不适地扭动了一下,那男人除了上了些年纪长得倒还是人模人样,就是看人的眼神实在是太过露骨了些,处处散发着猥琐之气,加之有了珠玉在前,有谁又能看得上那地上的瓦砾。
“刘大人喜欢?”齐王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刘大人。
刘大人笑了起来,猥琐之气更甚:“如此美人,王爷喜欢,臣亦喜欢。就是不知王爷可否割爱?”
话落,席间顿时一静,其余几名官员都静静地看着上席的齐王和那站在庭间的刘大人。齐王虽是一地之王,但手中并无实权,而这刘大人乃是南帝请遣的住云中城特使,名义上是特使,但实际上监视着齐王和云中城的一举一动。
这几年齐王性情越发古怪,渐渐地,南帝放松了对齐王的防范,而身为特使自是知道南帝对齐王的态度,是已在刘大人看来,这齐王不过是空有一个头衔的花架子罢了,仗着特使的身份一向在云中城中作威作福,压根就没把齐王放在心上。
众人看着两人,猜测着齐王定会发怒,一个臣子胆敢肖想齐王身侧之人,实在是胆大妄为,失了分寸。
齐王端起酒杯,亦是一饮而尽,面上笑意加深:“既是刘大人喜欢,还不快过去。”
赵洁儿面色瞬间发白,不敢置信地看着齐王,问道:“王爷?”xiumb.com
“咚!”齐王将酒杯重重地放于桌上:“怎么?还要本王亲自送你过去不成?”
他的目色深沉,让人看不清到底在想些什么,赵洁儿顿是有千般不愿,也不得不慢慢起了身,朝着台下走去。岂知一只脚刚刚埋下最后一个台阶,便被那刘大人拦腰扛在肩上,只听那刘大人笑了起来,肆意且透着得意。
“王爷,臣就不陪了您了,王爷可不懂这春宵一刻的快乐,等不得的。”
齐王的掩于袖中的手瞬间收紧,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来人,带刘大人去客房,好生照应着。”
众人惊讶于刘大人的胆大,也惊讶于齐王的隐忍,那刘大人先是明抢了齐王的身边人,后又更是胆大的讥讽齐王于人事上的不足,今儿要是换作南朝除齐王以外的任何一位王爷,这刘大人不说血溅当场,也绝对不会讨了好!唉!这齐王看起来脾气大且古怪,但实际上还是一个可怜人啊!
赵洁儿趴在那刘大人的肩上不敢乱动,即使是感觉到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簸出来,她乞求地看着齐王方向,终究在齐王那淡漠的眼中慢慢绝望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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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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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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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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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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